国家让我去当猫 一(76)
野猫会不屑一顾,家猫也会感到疑惑。楼鸿风就是只野猫,他和席慕对上事物的看法,完全就在两个层面。说不上对错,只是看法不同而已。
深夜还明亮的宿舍楼下,一个庞大的黑影蹲在绿化草地里。这次听闻王家人要来,顾临安带队剿灭鼠巢后日夜兼程,直接赶了回来。路上除了眯了会外完全没有休息时间,身上的伤也没来得及治。
越靠近特战,他越觉得思维恍惚。这次外出作战又招惹来的不少恶念,那些老鼠们就像瞄准他攻击似的,完全不顾旁边的费城大黑猫。对于他来说虽然是小事,但到底情况还是有点恶化了。他现在就感觉那空心症的傻猫就快要出来了,即使有抑制器也压制不太住。
顾临安几乎是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等到乔双鲤房间中的那人出去。门关上的声音响起,金棕大缅因直接一招‘大猫爬墙’。窜到了乔双鲤窗台外。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吉他声传来,还勉强保有神志的顾队正好听到乔双鲤自言自语的抱怨声:
“谈恋爱这种事情,我真是搞不明白……”
顾队:???
第45章 梦鼠
“谁在外面?”
刚送走乐天钧的乔双鲤听到动静敏锐回头,他拎着吉他走过去,扯开窗帘向下一看。阳台外栏杆上上扒着两只毛绒绒大猫爪子,爪尖弯起牢牢扣住横栏,往下看去,黑暗中一大团毛绒绒的东西晃悠来去,好像一不小心失足滑落似的,看起来极为凶险。
乔双鲤一眼就认出了那标志性的耳簇长毛,心中懵逼刚想探过身去看,然而瞬间那一大团就如同按了弹簧似的,噌地再次跳上来窗台。金棕色大缅因拱着背跳下栏杆,蹲在阳台上心有余悸地舔了舔爪子。看到乔双鲤,他肉眼可见的僵硬,转而睁着圆滚滚猫眼,冲着乔双鲤百转千回的喵了一声。
“瓜皮!”
乔双鲤惊讶直接出口:
“你不是……”
顾队应该还在外执行任务啊。
“喵嗷——”
大猫回应似的又叫了一声,表情无辜,露出有些凶的尖尖白牙,仿佛一道影子似的直接轻快蹭过乔双鲤腿就进了房间,动作之熟稔,姿态之坦然,简直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心情很好摇晃着大毛尾巴,缅因刚进房间就瞄准了床,直接就要往上跳,结果被乔双鲤半空中拦截,顺势甩了半个弧。
缅因大猫都被甩展了,从头到脚顺顺溜溜成了一根猫条。
“嘶……好多土,瓜皮,你这是在哪里滚了一圈啊。”
甩猫一时爽,一直甩一直爽,然而被漫天猫毛和尘土味道糊了满脸的乔双鲤直的连忙停手,呸呸呸了半天。而被他双手卡着的大猫不安分挣动着,耳朵撇起来,梗着脖子头往后仰,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的可恶表情,大毛爪子直接拍在乔双鲤脸上,卷着尾巴冲着床的方向喵喵叫。
然后他就被乔双鲤制裁了。
本来只打算拿湿巾给大猫擦擦爪子,谁知道大猫简直就跟几百年没洗过澡似的,刚才在阳台光线暗还看不清,他那身金棕色毛又耐脏。直到卧室里乔双鲤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大猫长毛都快打绺【liu】了,胸前雪白长毛灰扑扑的,就跟煤灰堆里滚了一天似的。
如果是顾队,应该不可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吧。
乔双鲤忍不住又对着大猫,试探性的絮絮叨叨:
“诶,说起来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只猫啊。”
大猫无动于衷,歪着头执着看床。
“顾队?你知道顾临安这个人吗,他是我导师,最近外出作战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大猫无动于衷,百无聊赖的回头冲着乔双鲤喵了一声,蠢蠢欲动的喵喵掌还没拍出去就被压了下来。
“嘶……”
乔双鲤完全看不出大猫的破绽,最终实在是看不下去脏成一团的大猫,祭出了自己的大杀器。
“我给你洗个澡吧。”
大猫仍旧无动于衷,被失去耐心地乔双鲤直接拎去了浴室。一直被放到浴缸里,水温水漫了上来,它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这次它大猫可不想跑了。后腿直立两只前爪大树懒似的牢牢扒住乔双鲤不放,凄惨扯着嗓子叫的简直跟要上刑场。
水才堪堪只漫过了他的爪子,那哀嚎声又顿时是升了个八度,简直跟一百只惨叫鸡似的。然而即便如此,它也没有任何变人的征兆。
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反应,都和真正的猫一模一样。乔双鲤甚至听不出它喵叫的意思,只能判断出来情绪。就跟遇到普通的猫一样。
难道它真的只是只普通猫?
“喵呜——喵呜——喵……喵?”
很快地,大缅因就发现水这种东西伤害不到它,乔双鲤手法又轻柔,到最后它干脆舒舒服服趴在水里享受一番。给缅因洗澡简直是个灾难,先不说它又长又厚的毛,寻常的盆完全都放不下。之后的吹干才是最惨烈的重灾区。等把这一大只猫搞完乔双鲤简直累得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全身都湿了,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毛发干干净净被吹得蓬松的大猫满意迈着猫步回到了卧室,直接跳上了床,瞄准之前乐天钧坐过的地方蹭了半天,直到把气味完全覆盖才满意往床上一滩,转眼就打起了小呼噜。
这边乔双鲤刚打理好自己,也困的要命。但最近连续不断的噩梦早就让他被迫养成了极晚才休息的习惯,即使困的眼皮快要被黏上一想起噩梦他仍下意识恶心抵触。
教堂中的火光就像个避风港,但也只有最极致绝望的时候才会出现。一周噩梦顶多会出现一次。大部分的时间乔双鲤仍然在死亡与背叛中循环往复,不得安宁,一天里断断续续能睡上三四个小时就是万幸。
而如果这天他杀了空兽,噩梦将会更加绝望恐怖,能让他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直到精疲力竭濒临崩溃教堂出现,忽略暗黑圣母雕像,他才能在金红火光中得到片刻安宁。而且每次进入教堂,他总感觉圣母雕像又变大一圈,黑暗范围越来越大,压迫的那金红火苗宛如风中残烛。
惯常拿出来笔记,乔双鲤拧开夜灯,耳边是缅因的小呼噜。他忍不住侧头看过去,揪了揪它的耳朵,自言自语:
“你倒是睡得舒服。”
那大猫直接翻身,把他手臂压在了自己肚子底下,也不嫌硌得慌。整只猫瘫在上面,仿佛个暖融融的毛绒垫子,要害的腹部毫无防备展露在乔双鲤手上,柔软温暖。乔双鲤试图把手抽开,那大猫还会不满意的哼哼,眼睛屈尊降贵睁开一条缝,似乎抱怨他怎么还不睡觉。
乔双鲤被呼噜侵染,渐渐也觉得困了。他之前只是一直硬撑着,但事实上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对睡觉几乎产生了厌恶的条件反射。精神太过紧绷,总有断裂的一天。乔双鲤现在上课就总是容易走神,神思恍惚,每当瞌睡的时候直接就会被惊醒,黑暗漫过来般的心悸心慌。
要不我今天早点睡?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沉默好久,最后干脆放下书本关了灯。躺在床上,乔双鲤眉心紧蹙,双手握拳,就跟尸体般直挺挺的,几乎完全不像是即将休息,而是跟要上战场似的惊弓之鸟。唯有大猫没有觉察到,它自顾自蹭过来,紧紧贴着乔双鲤睡,毛绒绒暖烘烘的一大团,脑袋搁在他的颈窝处,完全不怕被翻身压倒。
这给了乔双鲤一点心里安稳,他惴惴不安闭上眼,过度疲惫令他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睡眠。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这一次情况不同了。乔双鲤没有在黑暗中拧眉咬紧牙关,没有浑身恐惧颤抖。他不知何时变成了小黑猫,折耳小小一团和缅因亲密挤在一起,毛发缠绕间,黑色与金红火焰微亮,宛如一条条细线交织在一起。从胸膛延伸,在两只猫间交汇。
火光明灭间,小黑猫说梦话似的安心地咪呜了一声,把自己拱进了大猫的长毛中。一夜安眠。第二天起来,床上的大猫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一个梦似的。乔双鲤舒服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感觉自己已经有几个世纪没睡的这么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