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 一(68)
那直冲向他的绝望转了个身,在乔双鲤榨干最后一分气力的控制下,全都转而投向了鲁珀特里。
“想的美,你们全都是将来王前辈的裙子。”
乔双鲤有气无力低笑道,内心里轻声:
‘王前辈,麻烦您了。’
‘呸!第二个人情,给我牢牢记清楚了!”
如果没有王前辈的帮忙,以乔双鲤现在的力量断不可能操控如此多的鲁珀特。
“乔双鲤还在里面?还有谁在里面?”
轰然而起的山风掀飞了漫天席卷的黑暗与尘埃,及时赶到的大猫们直接头也不回跳下巨坑,然而刚跑出两步,他们就停下了。就见在黑暗散去的中央,一只黑色的奶猫背着早就昏过去的黄白狸花,摇摇晃晃,极慢的走了过来。在他背后,巨大鼠石完全碎裂,轰隆一下全都坠落坑底。
见到老师,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乔双鲤直接昏倒,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冲过来的大猫们。昏迷不醒的封宇舟和乔双鲤在经过救护组紧急检查治疗后,全被担架抬走,落水的狸花猫也一样。
“真是好强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一身泥水的豹猫激动喵道,眼瞳明亮非凡:
“我会战胜他的。等他好了,我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就你?呵。”
灰蓝奶猫嘲讽道,他脸色忽地一变,背过身开始干呕,极为难受痛苦的样子。医护老师连忙上前,朴元青却倔强背对所有人,摆出了抗拒的姿态。还是银白条纹美短奶猫及时过来,安抚道:“老师没事,我是朴元青的舍友。他全力以赴后就会这样,只是恐惧力量的残留而已。”
这次的模拟救援比赛草草结束,考试区被封闭,特战会议大厅彻夜灯火通明,针对这次不应该出现在考试区的山乳鼠教授们震怒,直接连夜彻查到底,然而到最后揪出来的,是之前负责清理场地的一个老师。
“我不知道……就,模模糊糊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被控制住的老师显得很是茫然,说话颠三倒四,仿佛得了健忘症一般,一问三不知。罕见冷下脸来的温成斐直接压着这人去做了彻底检查,留下来的教授们面色凝重,会议大厅的灯一夜都没有暗下。
而在诊疗室病床上,睡梦中的乔双鲤眉心紧蹙,被子被踢开到一边,床单上全是挣动出来的褶皱。他深陷在梦魇中,无法自拔。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恐怖,连环噩梦逼得乔双鲤近乎窒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能为力。
全世界的人都仇恨他,鄙夷他,他仿佛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人都在追杀他,乔双鲤无助,求援,上一秒信赖的友人下一秒就变成刺向他背后的尖刀。一次次背叛,一次次失望,他饥寒交迫,无助痛苦。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眼前似乎变成了年幼时的家门,遍体鳞伤的乔双鲤跌跌撞撞,推门而入。
房间里,是他从小念到大的父母!他们重又活了过来,父亲在看报,母亲端着菜,同时向他看来!父母活过来了!乔双鲤急切扑了过去,满腔委屈欣喜,但却直接被扇倒在地。父母看他的目光全是憎恨失望,他们化作伤痕累累的猫。恍惚间乔双鲤看到人们掘开了自己父母的坟,累累白骨被暴露在外,风化成灰。
都是你,让我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都是你。
全都怪你……
怨毒憎恨的声音环绕四周,将乔双鲤完全包围。他疯狂想要冲上去阻止,然而一左一右两人按住了他,乐天钧冲他狰狞冷笑,朴元青阴毒嘲笑:
废物。
啊——————
乔双鲤梦中绝望呐喊,无边无际的噩梦循环几乎令他崩溃,痛苦不堪。灵魂火焰剧烈晃动,宛如风中残烛,而在这剧烈波动的情绪之中。在灵魂的最深处,那簇金红火焰动了动。
梦境中,走投无路的乔双鲤逃到一座教堂,他竭尽全力关上门,背后全是追杀他的人,几乎挤满了整整一条街。撞得教堂大门砰砰作响,几乎下一瞬就要被挤开。乔双鲤遍体鳞伤,精疲力竭,头脑混沌。宛如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周围的彩色玻璃看得他头晕眼花,圣母隐藏在黑暗中的笑脸似乎也全是狡诈戏谑。
这些人要杀了你。
他听到圣母细声细气的说道,脸上满是慈祥怜悯的光。
看啊,你想要保护的人已经堕落,这个世界污浊不堪,愚昧无知。为了他们,不值得的。
不知从哪来的圣歌响起,圣母那里,就好像最安全无忧的天堂。
门外的暴民要冲进来了,满是仇恨的喊打喊杀声震耳欲聋。圣母向乔双鲤张开双臂,笑容怜悯慈悲。
好孩子,到这里来。
他们会杀了你的。
累到极致的乔双鲤艰难痛苦地抬起眼皮,似乎是笑了笑,说出了个不字。
他转身离开,向来时一样,跌跌撞撞走向大门。步伐缓慢却坚定。他宁愿让暴民杀死自己,也不沉浸在虚伪的安逸中苟且偷生。
圣母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暴民们从教堂大门伸进来的手暴露在阳光下。乔双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光亮的死亡。而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接处,忽然燃起了一星烛光。
那是极微弱的金红色火光,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烛光摇曳,燃着小小的金红色火光。
乔双鲤撑不住了,他像沙漠中看到水的旅人,步履蹒跚,拖着满腔疲惫与痛苦走近那道火光。烛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他的面容模糊,痛到极致的乔双鲤已经看不清了。
他再无力气,直接踉跄跪倒在黑色身影面前,手背上青筋浮现,揪着那衣摆,宛如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低到近乎不可闻。
“……你也要杀我吗。”
这时候黑衣神父就该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捅死自己了。
乔双鲤麻木的想,已经不再抱任何期望,喉咙发出低哑嗬嗬笑声,却仿佛小兽的呜咽哀鸣。那烛火晃了晃,高大神父放下了蜡烛。乔双鲤安静闭上眼,柔顺抬起脖子,等待着最后的痛苦。
然而那温暖的手却将他抱起,支撑着他。神父的声音并不温柔,低沉充满力量。仿若迎风霜万年不倒的磐石,带了令人心敬畏的力量。
“站起来。”
“站起来有什么用,他们都想杀我……”
乔双鲤埋着头,疲倦声如蚊蚋。他嗅到神父衣摆上的香,那是冷冽干净的雪松,沁人心脾。让他忍不住就想放松下来。乔双鲤眼睛近乎闭上,呢喃的声音带着惶恐委屈:
“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不想站起来了。”
“那就坐下歇一会。”
“他们……那些人会不会冲进来杀了我?”
“有我在,他们不敢。”
“你想不想杀我?”
“不想。”
“为什么?”
“……”
神父不说话了,他高大的身影以及周身气势看起来并不好接触,但却意外地耐心。乔双鲤昏昏欲睡,却像个孩子,呓语着执着追求答案:
“……为什么”
那身影似乎无奈叹息一声,宽厚温暖的手拍了拍乔双鲤的头:
“因为我是你的……”
话音未落,乔双鲤沉沉睡了过去,眉眼却舒展开来,不再有半分惊恐畏惧。
……
凌晨四点,江西。
黑暗山林深处,茂密大片野杜鹃花丛下,十数只猫正在休息,负责警戒巡逻的猫一丝不苟巡视营地。树枝晃动,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猫跳下树枝,踩着夜露归来。劲瘦的肌肉线条上烙印着身经百战的伤疤,当他跳上突出的山石,所有的猫都醒了过来,安静听大黑猫威严宣布喵道:
“前方十里外发现山乳鼠大军筑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