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为我火葬场(127)
顾杭的笑容有几分落寞,“有劳你费心了。”
“实不相瞒,我和顾楼吟也没吃上冬至家宴。如果大叔没旁的事,我们三人就补吃一顿饺子,如何?”
顾杭笑道:“我闲人一个,哪里会有旁的事。”
顾楼吟打开带来的食盒,里面是几道小菜和刚出锅的饺子,热腾腾地冒着气。萧玉案还拎了壶酒来,给三人一人斟了一杯,道:“这是我哥私藏的梅花酿,后劲很足,我们小酌几盏即可,不要贪杯哦。”
三个人的家宴用冷清二字形容不为过。顾楼吟话一如既往的少,顾杭也稍显局促,倒是萧玉案这个“外人”随意散漫。几杯酒下肚后,肆无忌惮地靠在顾楼吟身上,懒洋洋道:“大叔,顾楼吟有事同你说。”
顾杭一愣,“什么事?”
顾楼吟稍稍侧过身,让萧玉案能靠得更舒服些。“我们不日会……”
顾杭紧张地打断:“成亲?”
萧玉案笑出了声,眼眸染上七分醉意,“我们早就成亲了啊。”
顾杭大惊:“何时?”
萧玉案答非所问:“说起来,我还未向岳父大人敬茶呢。”
顾楼吟:“……”
“茶……”萧玉案左右看了看,拿起酒杯,“我以酒代茶,敬岳父大人一杯。”
顾杭也端起了酒杯,拿不准要不要喝。顾楼吟道:“喝罢。”
萧玉案先干为敬,拍拍顾杭的肩膀,说:“大叔放心把顾楼吟交给我吧,我有很多钱,不会……”萧玉案打了个酒嗝,“不会让他跟着我吃苦。”
顾楼吟将人扶住,“萧玉案。”
“……嗯?”
“你喝醉了。”
萧玉案眨了眨眼,抓住顾楼吟的衣服道:“胡说,我很清醒的,所以你别想又趁我睡着干坏事。”
顾杭捕捉到关键:“‘干坏事’?”
“就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
顾楼吟挡住萧玉案的嘴,淡定地转移话题,告知顾杭换心一事。
顾杭闻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萧玉案枕着顾楼吟的腿,已经睡着了。
末了,顾杭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顾楼吟揽着萧玉案告辞时,顾杭道:“你等等,有件旧物,我一直忘了还给萧玉案。”
顾杭找出那件旧物,交给顾楼吟,“等他醒了,你转交给他吧。”
顾楼吟眼眸微敛,“无关风月?”
“正是。当年我和他在栖月山下分别,他将此物交予我保管。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换心那日,孟迟找来方白初当帮手。方白初颇为期待道:“换心之术我只在书中看到过,还没用过呢。”
顾楼吟问:“会疼么。”
孟迟惊讶道:“你怕疼?”
“他怕。”
“应该不会,”萧玉案道,“我记得有一种能让人不会疼的药?”
孟迟拿出两个瓷瓶,“就是这个。你们待会只须用灵力催动金丹心脉,就当是普通的打坐入定。等你们醒来时,合欢蛊的主人便换人了。”
方白初补充道:“顾公子的心魔也能顺便解了。”
萧玉案和顾楼吟对视一眼,后者道:“开始罢。”
两人换心的时候,萧渡守在门口,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正如孟迟所言,整个过程萧玉案没感觉任何疼痛,仿佛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那个被合欢蛊寄居的心已经在顾楼吟身上了。而在他胸膛里一下一下,稳健跳动的,是顾楼吟的真心。
萧玉案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觉得很不可思议。顾楼吟垂眸看着左胸的位置,似乎和他是同样的感受。
孟迟笑眯眯地问:“一切都很顺利。你们感觉如何?”
顾楼吟道:“我未感觉到合欢蛊。”
“合欢蛊平时都在沉睡,只有月圆时会发作。”萧玉案微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孟迟嘱咐道:“心脉与金丹修为息息相关,你们换心后,可能会有灵力不稳,修为异变的情况。这段时日你们必须好生静养,尽量不要和旁人动手,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萧玉案和顾楼吟谨遵医嘱,哪都没去,安安静静地休养。时不时有人想探望萧玉案,萧玉案基本都谢绝了,他只想和顾楼吟享受当下短暂的宁静。为此,两人暂时离开了刑天宗,来到他们初次相遇的雪山上小住。
而就在两人避世之时,上下修界已是暗潮涌动,风云再起。
通往雪山山顶的小径上,两男一女身着兜帽斗篷,冒着风雪,艰难前行。走在中间的姑娘脸蛋被冻得白里透红,喘着气道:“师兄,我好冷啊。”
沈扶归心疼师妹,忍不住抱怨:“天下的好山好水数不胜数,那两人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好地方’暂住。”
走在最前面引路的黎砚之大声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茫茫大雪中一座不大的院落孤零零的立着。黎砚之大吼一声:“到了!”
蔡寻念哆哆嗦嗦道:“我们赶紧进屋吧,我受不了了。”
沈扶归敲了敲门,一团青色的火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沈扶归道:“青焰也在啊。”
“尊主派它来保护少尊主的。”黎砚之道,“里面好像没动静。”
青焰往后院的方向飘去,示意他们跟上。
没走几步,蔡寻念闻到了一股香味,陶醉道:“好香啊。他们是在做饭吗?”
沈扶归道:“楼吟可不会做饭。”
“我们家少尊主会。”黎砚之笑道,“他的一手厨艺可是连刑天宗的厨子也自叹不如的。”
后院厨房的门没关,三人到时,看到两道月白色的身影站在灶前。萧玉案打开锅盖,在一片热气中用掌勺从锅中盛出一口汤,先自己尝了尝,品味了一番,又将勺子递到顾楼吟嘴边,道:“尝尝?”
顾楼吟低头抿了一口,“好喝。”
萧玉案笑了,“我还没放盐就好喝了?”
“汤一般,你好喝。”
“嗯?我哪里好喝?”萧玉案笑着追问,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我什么好喝,你喝过吗?”
顾楼吟:“……”
“说话啊顾公子。”
顾楼吟撇开脸,道:“他们来了。”
萧玉案朝门口看去,举起勺子和三人打招呼。“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蔡寻念盯着萧玉案手中的勺子,吞了口口水,“我们赶上开饭了?”
“快了,”萧玉案道,“你们去前院等着。顾楼吟,帮我切点葱。”
听到萧玉案后半句话,沈扶归和蔡寻念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黎砚之奇道:“你们不走吗?”
“不走,”沈扶归兴致勃勃道,“我们要留下来看楼吟切葱。”
坐在屋子里,风雪是没了,但依旧冷得够呛。萧玉案端来羊肉清汤,见沈扶归四处张望着,问:“你找什么呢。”
沈扶归道:“你们屋子里不烧炭的吗?”
萧玉案道:“有暖玉为何要烧炭?”
三位客人一时语塞,无法反驳。蔡寻念虚弱道:“对不起啊,我们没有暖玉,是我们的错。”
“啊,”萧玉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都忘了这事了,你们等着。”
有青焰在手,暖玉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萧玉案每人送了一个,蔡寻念登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黎砚之问:“少尊主,顾公子,你们恢复得怎么样?”
萧玉案挑眉,“我们看起来像恢复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