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尽(52)
“子真……”孟笙心结顿解,眉眼间的轻愁也消散了,他攀着陆开桓的手臂,一路摸索着,找到陆开桓的嘴唇亲了上去,软声讨饶,“我错了嘛,你别气了好不好?”
陆开桓冷哼一声,但终是抵不住软玉在怀,于是捏着孟笙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俯身覆了上去,将孟笙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剥光:“孟公既然想替朕分忧,那不如替朕生个儿子,就什么都解决了!”
…………
“啊……”
孟笙发出一声惊喘,紧接着,便被更深更用力地撞着,他哭着讨饶:“子真,子真,我错了,放过我吧……”
…………
到了最后,他连讨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
翌日,孟笙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卓谨端着几碟孟笙喜欢的小点来到了宁隽宫内,摆在孟笙面前。
“义父,陛下昨夜歇在华阳宫内?”
孟笙放下书,脸上腾起热意,支吾道:“嗯,是……”
卓谨看着孟笙,终是弯唇一笑。
很久很久之前,他以为孟笙和陆开桓的关系皆因陆开桓逼迫,孟笙迫不得已,为了活命忍辱负重,在陆开桓宫里侍奉。
可是现在想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他的小义父,应该是早就对陆开桓情根深种了吧。
他现在才想明白,孟笙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人,是为什么能忍受陆开桓肆意玩弄那么多年。若是他不爱陆开桓,那么陆开桓恐怕连孟笙的身体都碰不到……就算得逞了一次,也不会有第二次的,孟笙应该会早就选择自尽了,又何必苦熬那么些年?
恐怕在那些年里头,陆开桓一直消磨着孟笙的爱意,孟笙也在这深宫中,把所有对陆开桓的期望都一点点熄灭了。
卓谨回过神来,对孟笙道:“义父,我此来是向你辞行的,我下个月就要离开上京了。”
“辞行?你这么小的孩子,要去哪里?”
“去……远方,找一个答案。”
孟笙快被他这些话绕晕了,但他看着卓谨的眼睛,便知道自己留不下这个孩子了。卓谨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似乎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他的眼神有时候也深沉得不似孩子,常让孟笙有些恍惚。孟笙有时候也管不了他的主张,于是只能问他:“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义父懂我,”卓谨拈了块核桃酥送进嘴里,“我去意已决。”
“那便去吧,”孟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将卓谨衣襟上的糕点碎屑拂去,“我会叫人给你备好银子衣物,多出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你要记得回来看看我啊,小没良心的。”
卓谨眼神定定地看着孟笙,像是许下什么承诺一样:“自然。”
尾声
三月中旬,又是一年春好时,桃花连绵地开满了上京,将上京染成一片水粉的汪洋。
陆开桓站在城楼上,遥眺着远行的少年,神思不由飘回了昨日。
卓谨临行的前一日,独自一人去见了陆开桓。他一进殿,就请求陆开桓将所有人都屏退,陆开桓虽心生疑惑,但还是依着他的话叫所有人都退下了,殿中只余高坐皇位的皇帝和跪在殿下的少年,和上一世的某个场景竟重合了起来。
“说吧,单独求着来见朕,是有什么话想说?”
卓谨从地上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拍平衣袍上的褶皱,而后一双锐利的眼直对上陆开桓:“陛下,您是否认为,从前做过的那些错事,只要无人知晓,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陆开桓眉头一蹙:“卓谨,你胡说什么呢!”
卓谨却不答陆开桓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讲道:“陛下这一次,对义父是真心相待的,卓谨看得出来。还望陛下一定勿忘初心,不要重蹈覆辙,像从前那样,逼得义父自尽,最后凄惨收场。”
陆开桓大惊!
这世上,原来不只有他一个人是得了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的!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卓谨说起孟笙的死,心中还是会泛起疼痛来。
“望陛下千万千万要珍重他,让他喜乐无忧,安度余生。我义父他很傻,喜欢将所有伤心难过的事情都埋在心里,对陛下又从来是千依百顺的,所以,陛下一定不能辜负他……否则,我能杀陛下一次,也一定能杀了陛下第二次。”
卓谨目光慢慢变得阴冷,与陆开桓记忆中沉默乖顺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直看得陆开桓后背凉飕飕的。陆开桓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来了他死前最后的那段时光。
“是你?!”
陆开桓在生命最后的关头喝下的一碗碗药,不仅没有发挥它的疗效,反而每一碗下肚,都会令陆开桓离死亡更近一步。陆开桓自然会想到是每日服下的药汁有问题,但他那时已经做倦了皇帝,一心求死,巴不得死得再早些,便没有拆穿这药的事情。
他快死的时候,何茹都亲手熬药,熬好后亲自送到宁隽宫来,所以陆开桓理所当然地以为药里的毒是何茹下的。他以为何茹恨他,恨到这般田地,却忘记了这碗药还会经过他贴身内侍卓谨的手!而他上辈子因着卓谨是孟笙的义子这层关系,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卓谨!
“是我,我在皇后娘娘每日送来的汤药中都会加入毒药,”卓谨冷笑一声,“其实陛下当年也并非是得了什么急病,只是一直服用毒药,我怕被人查出,所以每日只下极其少的毒粉。陛下年纪轻时尚可抵御,年纪大了,身上的旧疾药毒一起发作,身体才一下就垮了。我只是想着,义父都死了,陛下为何能好端端地独活在世上,还做着皇帝,活得如此逍遥?”
陆开桓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他盯着卓谨,沉声问道:“你今天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你就不怕你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送命于此吗?”
“不怕,”卓谨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中也带着毒蛇般阴森的冷意,“因为陛下知道,我在义父心里的地位……若是明日义父来送行时没有见着我,他若知道陛下将我杀了,肯定会和陛下之间生出罅隙,而陛下应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已经要远走的威胁,而失去义父对陛下一颗毫无保留的心,这不是桩划算的买卖。”
“好,好!”陆开桓也冷笑起来,“朕竟不知,朕身边竟有如此谋才!你滚罢,朕不想再见着你,否则下次朕真的不能保证,不会见了你就摘了你的脑袋!”
卓谨又跪下行了个大礼,足有三叩,他望着陆开桓,一字一顿道:“请陛下一定记得,这次待他好些。”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开桓回神,看向这声音的来源——孟笙凑在他面前,笑得两眼弯弯,嘴边两个酒窝深深。
孟笙见左右无人,便扯了扯陆开桓的袖子,道:“京郊安玉山的桃花新开了,听人说开得极好,我们去瞧瞧?”
陆开桓将他的手捉住,将指头穿过孟笙的指缝,与他掌心相贴,十指相扣:“好。”
这一次,他会牢牢地牵着孟笙,带他阅尽人间芳菲。
芳菲终有尽,情意无绝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