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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邪(25)

作者:37号麻瓜 时间:2018-12-07 11:40 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他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这是陆子岈非常珍视的人,也是绝口不提的人,他心里似乎碰触到了一个门槛,而陆子岈与吴名都示意他不要跨过去。
  后来他下了霁云山,无意间也能听到一些流言,说那些只言片语的故事的人只是在陈述一些过往,其实很轻易,有些事情便能在特定的人心里串连成线,可那两个人希望他不要问,不要听,那么他就选择了不去知道。
  宁王府。
  祁越与陆衡回来时夜已深,不过李光耀与七王爷都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没想到俩个人打着光棍回来了,并没有带回那个满是谜题的小麻烦精,这也就算了,隔着十丈远,他们就感受到了两人脸色不对劲,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七王爷朝李光耀使了个眼神,你们少当家怎么回事?这是砍完人之后特有的表情吗?
  李光耀朝两人各瞥了一眼,作出了精准的判断,给七王爷打了一个快退的眼色,两人一溜烟消失了。
  陆衡一路上面沉似水,一句话都没说,回来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祁越。
  祁越看着他走开,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回去将自己一身夜行衣换下。但再沉静的人有时候也难以将自己的情绪一刀两断,该干嘛干嘛,祁少爷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猛地坐起来,披了件外衣气冲冲地直接出了门。
  此时陆衡屋内已经没有亮光,祁越闯进来时,陆衡剑都已经拎在手上,结果一看是祁越,顿时还没灭的火气就上来了,怒道:“三更半夜的胡闹什么!”
  祁越充耳不闻,将身后的门一关,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像是想压住陆衡的肩,陆衡侧身一躲,抓住祁越的手腕,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越转过头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可怕,专注地让陆衡一愣,紧接着就挣开了陆衡的手,在他晃神的一瞬间将人放到了,陆衡背后重重撞进棉被里,所幸宁王府骄奢淫逸惯了,床都铺得十分柔软,跟陷进云里似的,好的是一点也不疼,坏的是让人一时使不上力。
  陆衡心里暗骂这小子力气也太大了,近身战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自己根本讨不到好,正想翻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祁越就压了上来,根本没给他实践战略的机会。
  陆衡:“……”他难道还想逼良为娼!
  陆衡在这个姿势下又羞又恼,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气息都扑在对方脸上,祁越只要再低一点头,就能亲上他。
  陆衡恼羞成怒地思索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损招可以用,但想个半天到底没动,只是睁着眼睛沉默地瞪着祁越。
  祁越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儿,陆衡觉得久得自己的情绪差不多平复下来的时候,他叹了口气,侧身躺在一旁,从后面环住陆衡,将自己的脸埋在陆衡的颈间,轻声道:“别走。”
  陆衡心中一动,所有的气焰都灭了,这声几不可闻的呢喃里带着祁大少爷所有不曾外露的脆弱和感伤,让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突然想起十年前不曾告别的分离,如果换做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而后面对一连串的家破人亡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他们再见时一直轻描淡写地略过这段时光,想来并不是真的不介怀,而是一直躲着这块伤口,他突然一阵心疼,祁越是在怕他还会离开吗?这种背负仇恨的孤单,两人多年来身处两地,各自体会。
  祁越感到怀里的人放松下来,陆衡握住祁越的手,往他怀里缩了一下,背对着他说:“我不会再走了。”
  祁越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撑起半个身子,将人掰过来吻了上去,陆衡不躲不闪,感受着对方无言的喜悦和无比珍视的轻拿轻放,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不知何时祁越的手往下滑了一下,已经落到陆衡的腰带上,正想扯开,就被陆衡一把按住手。
  陆衡一手将人撑开一点,抬头看着他,声音带着一点喑哑道:“你别得寸进尺。”
  祁越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说:“行,我再等等。”
  这个近距离的笑实在好看地晃眼,不知是不是黑暗中的缘故,床上的祁越看着近乎有点妖,陆衡眯了眯眼,对自己这个草率的决定突然就觉得有点后悔,再一想,双方实力差距摆在这里,今晚不太可能翻身了,再等等也好,等想到办法治他再说。
  陆衡心安理得地窝在美人怀里,前半夜心猿意马,后半夜睡得居然也很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翻牌了啊。。 我的码字速度真的好慢。。。慢到搜狗输入法都要嘲笑一番。。 orz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天未亮,陆衡就毫不留情地将祁少爷赶出了门,虽说温柔乡让人流连忘返,可他真不敢想象李大爷要是看见自己的少当家从他屋子走出来会是个什么表情,他怕老人家受不住惊吓。
  陆衡把人撵走后,翻身继续睡到了大中午,起来之后才发现李光耀已经不在王府,不知被祁越支使到了哪里。他还没来得及关心,祁越便私下提出要同回一趟洛城,他明白此行的目的是要去找苏小曼,但两人十分默契地对七王爷隐瞒了下来,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告别了。
  七王爷表面看起来不是一个正经人,但经过暖风阁一事,陆衡纵是再不谙世事也能看出此人并非真是个纨绔子弟,他能在皇城之中安然活下来至一方封地,实在不是什么胸无城府的人能做到的,更何况此人似乎尤其擅长半真半假,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信任。
  祁越与陆衡两人两匹马,轻装直奔洛城,路上祁越简单地谈及七王爷的身世,听起来仿佛只是为了和他闲聊。七王爷与当年的燕王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燕王成年封府时,当时的七皇子仍是个半点大的孩子,他与自己的哥哥非常亲近,整个童年时期几乎都待在燕王身边,燕王于他而言,亦兄亦父。
  先皇所有的皇子中,属燕王资质最佳,意气风发,锐不可当,也最得圣心。燕王长相风雅,性子却是桀骜不驯,豪迈不羁,常与江湖人士为伍,甚至得到了无数的青睐。而年少的七皇子是最像燕王的,在文武方面都非常早慧,遥遥领先于同年纪的其他皇子,且小皇子天真烂漫,最是讨喜。
  当时燕王的风头已经远超太子,许多人都暗自揣测,继承皇位的将会是燕王,可是没想到,燕王谋逆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皇城,就在所有人等着事情明朗之时,先帝义无反顾地下了杀手。燕王死后,其母自缢,七皇子虽没有受到波及,但可想而知,也遭受了无尽的冷眼,曾经的天才皇子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他天之骄子的聪慧,表现得平庸至极,先帝也渐渐忽略了他,唯有一点,七皇子自那之后,不准再习武。
  先帝驾崩后,七王爷行为更加放浪形骸,闹出了不少被人嘲笑的风流韵事,甚至被好事的臣子参了几本,指责他有损皇家颜面,可皇帝,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只是一笑置之,开玩笑似得给了个封号“宁”,也不知道是指望他的这位皇弟能修身养性,好好收敛收敛,还是有什么其他指代,宁王就这么被打发到了江南,行为上自然也没什么收敛,离皇城远了,也就没那么多眼睛盯着,在这一方便成了风流的另一个代名词。
  祁越轻描淡写地将七王爷的人生带过了,陆衡也没太集中注意力地听着。说完了,祁越凝视了陆衡片刻,等着听他是否要问什么。
  陆衡眼角瞄到祁越的注视,嘴角挑了挑,给了他一个匪气十足的笑容,说:“看够了没有?再好看也不能光天化日地这么不注意影响,好好牵着马!”
  祁越被他逗得笑开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突然间有点领会陆衡的心思。他曾经心惊地听到陆衡灭了洛南帮的全过程,也曾亲眼看到他双眼带血地杀了毒小子,这是再见面之后,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会无能为力和怅然的地方。人能承受的仇恨是有限的,就算是一分,放在心里久了也会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满心承载着这样的毒/药,若是心里装满了杀意,是放不下其他东西的。他知道当年的陆子岈心中也有放不下的仇恨,但陆子岈有陆衡,他的心始终还是柔软的,而那时刚出山的陆衡,看似与少年时期的脾性也无多大变化,犹自嬉笑怒骂,但眼底透着冷意,他精密地计算着步骤,耐心地将一个个猎物捕杀,祁越担心甚至是害怕自己就算是在他身边,也不能将人往回拉。没想到陆然居然能在短时间发生这样的变化,他不知道是什么柔和了他眼底的杀意,是否有那么一点可能,是他心里也放了个一人的缘故。
  他俩没有明说,但祁越心里能感受到几分陆衡其实对整件事情是知晓的,他可以心如止水地听着过去的故事,也可以开玩笑似地避开追根究底的问题,他只是不愿再陷进去,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人,到他为止,陆衡这个人就只是陆子岈的徒弟,与皇族已经再无瓜葛。
  陆衡朝祁越明朗地笑了一下,策马将他落下,像是受不了他磨磨唧唧地赶路法,祁越愣了一下,那个笑与以前的少年蓦地重合了,一下子让他有些眩晕,好像有些沉重都轻飘飘地卸下了。
  洛城。
  两人到达洛城后就马不停蹄地直接去了苏小曼的私宅,不料那个布置了过多机关的宅院早就空无一人,里面什么都没落下,空旷地跟某些志怪故事似的,诸如书生一夜醒来,昨夜的美人已经卷铺盖消失,乍一看简直让人有些背脊发凉。
  苏小曼收拾屋子的方式算得上是非常极端,不仅个人物件都搬空了,连她原先设置的机关都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一片荒凉的空地。
  连祁越都有些惊讶,他多年来与苏小曼断断续续地有所联系,虽没有见大姑妈似地经常来看她,但多少还是了解她的踪迹的,外人觉得苏小曼行踪莫辩,其实这个人根本就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圈地,很少露面而已,而且她本性傲慢乖张,从没见她做过什么委屈自己缩头缩尾的事,像这样突然消失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找不到人,陆衡和祁越只好离开,就在他们刚踏进临江客栈时,那个多年驻守,矢志不渝的小二立即将他们认了出来,以十几年不变的谄媚笑容将两人给迎了进去,并递上了苏小曼临走之前留给他们的信。
  陆衡一见带着曼字的信封就觉得开始偏头痛,直接将信塞进了祁越的怀里。

  ☆、第四十二章

  苏小曼的信分明是在十分仓促的情况下写的,祁越一目十行地看下来,原本淡淡的神色一扫而光,眉头越皱越紧,看得陆衡也凑了过来。
  她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件事,有些他们已经多少有些揣测,而有些则是深藏了多年。
  祁越知道苏小曼在这一路上有意指引他们得到这几块令牌,但没想到此事从始至终其实都关乎燕王。
  燕王案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他,五个身手诡谲的刺客在可以得手的情况下放弃了刺杀先帝,却主导了一场对燕王的怀疑。
  当年的太子有所有的理由这么做,可是恐怕连他都没有想到先帝会如此果断地踏入他设的局,干净利落地杀了燕王。
  看到这里,祁越想将信收起来,陆衡却阻止了他,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苏小曼的话点到为止,话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自明,那场谋逆根本就是个笑话,心怀鬼胎的人却是喊捉贼的一方。那对父子抱着不同的目的一同促成了对燕王的诛杀,从之后先帝肃清朝野的情况来看,燕王所得的所有倚重和宠爱可能都是镜花水月。
  朝中权贵与江湖帮派交往过甚,说好听了,是结交,说难听了,谁能分得清是不是养私兵。燕王被人称道豁达疏阔,朝中有多少大臣青睐,江湖朋友满天下,又有多少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自己说了不管用,还得看君心要往哪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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