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算+番外(上)(51)
季澜说道:“孙儿知错了,还望祖父责罚。”
季朗风说道:“你也不要跪在这里了,起来说话。祖父这一把年纪的,你不来扶祖父一把,倒要祖父亲自扶你起来不成
?”
季澜听了,连忙起身,坐在一旁,颇有些犹豫的模样。他想要问祖父,明知师父身份,为何要与他合作,又不知是否应
该问出口来。
季朗风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说!”
他自从将季泽和季澜养大,两个孙儿心里想什么,几乎都能一眼看出。
季澜见问,便说道:“祖父,我师父是洱海之人,你可知晓?”
季朗风问道:“哦?这趟你见到你师父了?”
季澜说道:“正是。只是……他与往日有所不同,精神不太正常,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季朗风笑了笑,说道:“没错,从你见到他的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是折花的首领,从此精神也会日渐不济,慢慢衰退,
最后变成一个痴呆。”
季澜猛然站起,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朗风说道:“你师父察天不但是洱海之人,还是洱海三大家族所留的唯一后人,身份尊贵,自小与洱海王族亲厚。不
过他放荡不羁,不喜欢礼法束缚,便拜师云游。所以洱海被灭时,他才成了漏网之鱼。”
季澜说道:“那他怎么会和您相交,还收下我这个徒弟,又为什么会成为折花首领?”
季朗风说道:“当年他云游各国之时,曾经在江陵落脚,与你姑母一见钟情。我坚决不肯同意,逼你姑母嫁入皇家为妃
。他心灰意冷,不知躲在哪个荒山野岭待了数年。而后,他出山便探得洱海有难,就赶去想要营救。不过那时节,什么都晚
了,他便心中愤恨难平。大局已定,他也无可奈何。他一路落魄,心情沮丧,又因为身着洱海衣服,被东陵百姓欺凌。怀着
一身武艺的他,并不做抵抗,整日流浪,而后昏倒在路边。那时候你父亲的亲兵路过,本以为他是细作,没想到他带有我们
季府的令牌,便将他带了回去。”
季澜问道:“这令牌是……?”
季朗风苦笑:“自然是你姑母昔日所赠,只说这令牌是我季家独有,让他有难来找我们。你姑母加入王府之时,曾经跪
着求我保察天周全。所以当你父亲将他带回的时候,我就留他在府中养伤。他便日日饮酒,只是颓废丧志。”
季澜问道:“然后呢?”
季朗风抬头看了看头,说道:“那时候天下初定,陛下有三员大将,可谓所向披靡。你可知道是哪三人?”
季澜心中奇怪,怎么祖父忽然提到此事,便说道:“孙儿知道,是父亲,顾大将军,贺元帅。”
季朗风说道:“那你可知,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季澜听得奇怪,说道:“不是说寡不敌众,中敌军埋伏,这才……”
季朗风说道:“圣上素来多疑,他在各人军中都有耳目。你父亲竟然救走一个洱海人,还将他带回府中。他知道此事,
又如何不疑?”
季澜咂舌道:“难道……难道……”
季朗风说道:“只因这一个差错,便断送你父亲的性命,连同你母亲也一并去了。当年的战场双英,一夜之间便成了一
对血鸳鸯。”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亲往战场寻找季少康尸骨的时候,看着他与儿媳二人抱着一起,万箭穿心的惨样。
季朗风顿了一顿,似乎有些缓不过气,惊得季澜连忙拍了拍他后背,安抚道:“祖父,别说这些了。”
“明知有埋伏,圣上还下了死命令,逼得你父母一同前往迎战,这才有如此下场。那时候我就明白,帝王的心都是石头
做的。自从你姑母生下齐王之后,我便日日夜夜盼着他能做太子,做君王,如此方能让我季家永无后患。”
“都说帝王无情,孙儿今日才能明白,父亲母亲,死得太冤了。”
“鲸波,你别难过了。再说你师父,得知你父亲是因他而死,心中愧疚,便偷偷写信于我,想要收你为徒,补偿我们。
起初我不同意,但你姑母认为,察天之能,非比寻常,故而百般劝说我,到最后我只好点头默许。”
“难怪师父每次来,都偷偷潜进来,教了我一阵子,便又跑了。或者干脆以游玩之名,带我离府教授,原来是怕陛下知
晓此事,连累季家。只不过,师父现在这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姑母在后宫中争宠,越发力不从心,慢慢得变了性子,连祖父也不认得了。她要暗算皇子,要暗杀大臣,一件一
桩,都为齐王夺嫡铺路。祖父心知如此,并非忠臣所为,但也只能这么做。三花门是我和你姑母,察天三人统领。不过我一
直不肯信任察天,认为他毕竟是洱海中人,你姑母便狠下心来,每次传信都在内中藏毒,久而久之,你师父就中招了。不过
多年来用量轻微,并无大碍,只是这次,你姑母不知为何,忽然下定决心舍弃察天,便下了狠手。”
季澜听得讶异连连,问道:“姑母为何如此,师父毕竟是她曾经爱过之人,怎可如此狠毒?”
季朗风说道:“我本来不想留下察天这个活口,他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但你姑母不忍心杀他,便只能让他形同废人。何
况察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暗中用临花的势力做一些别的事情,虽然目前看不出关键,但也不能容许。万一他是借我们之手
对东陵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季澜问道:“……祖父,师父身上的毒有无药物可解?”
季朗风摇头道:“没有。即便是有,我也不会告诉你。”
季澜说道:“祖父!”
季朗风说道:“你不要说了。还有,书房那堆画卷,你尽快挑一卷,祖父想尽早喝你的喜酒。”
季澜说道:“祖父,我可以接手三花,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娶亲之事延后几年再议。”
季朗风拍桌大怒道:“岂有此理,你竟敢和祖父谈条件!”
季澜跪下说道:“鲸波不孝,还望祖父息怒。”
季朗风看了这张与季少康一模一样的脸,问道:“理由。”
季澜说道:“孙儿,孙儿不能说。”
季朗风忽然笑了起来:“是不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怕祖父不肯?还是与人私定终身了?”
季澜脸红道:“没有!”
季朗风说道:“你莫要瞒我,当年你父亲与你母亲私定终身,他回来怕我不同意,便是和你现在的模样一样。”
季澜说道:“什么,父亲和母亲是私定终身的?”
季朗风说道:“这以后再说,你既不愿娶亲,祖父也不逼你。放心吧,不管你看中谁家姑娘,尽管说来,祖父为你做主
。虽然你姑母希望你娶得都是名门闺秀,与我们季家日后有利,但你若当真喜欢,便纳为妾氏也未为不可。”
季澜摇头道:“孙儿绝不纳妾。”
季朗风说道:“哈,和你父亲一个性子,这辈子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也罢,随你。明日起,临花和折花就交你手上,
弄砸了可是要挨训的。”
季澜点了点头,说道:“是。”
第63章 第 63 章
裴尚被悬挂在房梁上好一会儿,才被云昭放下来。萧谅连连捶了好几次云昭,却见他颇有些不依不饶的。云昭是季澜的
师兄,他不想拿出王爷的架子下死命令,只好由着他。
那裴尚下来之后,也不着恼,反而说道:“哎呦,秦王殿下这回可息怒了?”
秦王说道:“裴公子见谅,我这侍卫胡闹,本王日后定当严加管教。”
秦王凑到云昭耳边说道:“你以后再这么不听话,本王就赶你出府。”
裴尚见两人咬耳朵,便心中有些不自在,便说道:“其实被吊上这一时半会儿,对草民来说,实在是好事。”
萧谅问道:“此话怎讲?”
裴尚说道:“王爷若不怕草民回去告状,说您借故羞辱,惹得我家那位和宫里那位不自在,便应该将当日草民无心之失
揭过。”
云昭听了,便说道:“你这是抬出宸妃娘娘和裴中书来威胁吗?”
萧谅瞪了他一眼,说道:“住口,你还嫌本王不够心烦。”
萧谅心知,今日着实是云昭做得过了,不过他是自己侍从。若是裴尚以为他们二人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此事绝难
干休。何况柳宸妃一向爱面子,她让裴尚前来赔罪,也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刚才之举,着实大为不妥。
萧谅连忙起身,抱拳行礼道:“还望裴公子看在章太医的面子上,不要往心里去,我让云昭给你陪个不是。”
云昭瞥了瞥嘴,说道:“云昭多有冒犯,还望裴公子勿怪。”
萧谅急得跺脚,心道:这么敷衍的态度,这裴尚岂非要气死。观他现在仍然一脸笑意,面不改色,只怕心中的弯弯绕绕
不少。裴家行商,能做到富甲天下,攀上柳国舅,绝非等闲之辈。这裴公子虽然一副风流浪荡,但舅舅肯收他为徒,定有过
人之处。
裴尚笑道:“无妨,无妨,不过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还望秦王能应允。”
萧谅说道:“只要是本王力所能及的,裴公子但说无妨。”
裴尚说道:“八月桂花飘香,我裴家有一花园,种有各种珍品植株。家父令草民前来,特邀您过府同赏。越王和梁王都
已应允,不知秦王意下如何?”
萧谅说道:“你们竟然连大哥和六哥都能请动,果真好本事。你放心吧,本王定然会准时赴约。”
裴尚说道:“草民与这位云昭侍卫,颇为缘分,还望殿下能带他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