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绝色,深藏不露(72)
这样昏昏醒醒的睡了七八天后,有一天他醒来,发现房邬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坐在他的床边……绣花。
仲聆吓了一跳:“哥,你怎么来了?”
“惦记你,一定要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房邬探探他的经脉:“恢复的不错。”
仲聆却看着房邬手中绣着的花样,房邬见他好奇,就把自己手中正在绣的东西递了给去:“你要是闲着没事,就绣花打发时间吧,娘的苏绣手艺是一绝,不能在咱们俩这失传。”
“有哥你一个就够了,我天分不够,是学不到娘的真传了。”
房邬笑了:“我一个大男人,一开始也不想学的。可当年娘身子弱,父亲见娘生我的时候,跟过鬼门关似的,就说什么不让娘怀第二胎了。”
“娘也不想教我,她是想生个女孩,把这手艺传给女儿的,但是那时候她只有我一个,只能委委屈屈的传给我这个大老爷们了。”
说起父母往事,仲聆听得入神,他眼睛盯着房邬的手,在绣面上自如穿梭,刺绣上山水模样,在锦布上初具雏形。
“你心里觉得我待你严格,虽不说,但我将心比心,也是知道的。当年爹宠着娘,在军营里仍逼着我绣花,不丢下她的手艺。你没见过爹怎么待我的,练不好武功,打我,背不下兵书,也打我。”
“可是那时候,我要是一天没练绣花,他能打死我。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军营里多少兄弟,笑话我一个大男人天天绣花。”
房邬说起少年时回忆,露出缅怀神色:“只是这些兄弟,大多都不在了,就是想让他们笑话我,也是听不到了。”
他语锋一转:“弟弟,我在皇宫中搜出了那狗皇帝,陷害咱爹的来往通信,又找到了几个知晓当年事,多年隐退的老臣。咱们爹、咱们房家,马上就要沉冤昭雪了。”
“我抓到了逃跑的皇帝,到时候就拿他祭奠父亲军旗,为父亲,也为这些年被他害死的忠义国士。我要将他这些年做的混账事写下来,贴满大江两岸,让每一个老百姓都知道父亲的真相。”
仲聆感叹道:“这么多年,我从没想到,我们真的会有这样一天。”
兄弟俩聊着,房邬手下也没停。
慢慢的,绣面上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吊睛白虎,华丽又威严。
“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绣花?”
房邬一笑:“一是想到了娘,二是因为……之前有个人向我讨的。”
“那这人有眼光了,未来皇帝的亲手刺绣,万金也求不来。”
房邬轻轻拍了他一下:“还来打趣你哥了。”
仲聆收了笑:“哥,你什么时候回皇都去?”
“暂时不回去,但我想让你先回皇都,这边没人,让你嫂子和关家照顾你。”
“我先留在江北,等半月一到,我就去找班青。”
提到班青的名字,房邬眼神一凝。
可是他没多问,仲聆就也没多说,反正等料理了胡人回来,再提其他的事也不迟。
“步庞急着北地山脉这边,可是他腹部的伤确实严重,前些日子还在宫里昏倒了,这段时间卧床称病,都起不来了,我就亲自把他的兵领过来了。”
仲聆一听哥哥亲自带兵,自己却不能参加,顿时面露遗憾之色:“哥,那我更不能回去了,再等我几天,我立刻追上你的军队。”
“行,等步庞大伯把粮草运过来,我就启程。”
“既然不着急现在走,哥,你陪我今天出去转转?”
房邬自然无有不允,为了不让仲聆多走,特地弄了辆马车来,载着他们兄弟俩一起出去。
他们去了元岗城郊外的普陀寺。
房邬下了车,多少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以前不信,但后来发现,我和班青在这个地方许的愿,居然都成真了,我今日便是来还愿的。”
傍晚时寺庙要落门,房邬和仲聆两人来时,已没什么香客了。
“班青在这里,许过再次见到我的心愿,成真了。”
“我年初时,在这里祈求哥和班青平安,遇事逢凶化吉,也灵验了。”
仲聆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磕头,双手合十道:“希望我哥称心如意,嫂子顺利生产,我和班青……能好好过一辈子。”
仲聆虔诚的样子,令房邬心中惊讶,也沉稳了面色。
看见房邬不动,仲聆劝道:“哥,你来都来了,别白跑一趟。”
房邬一抖衣摆,跪在佛前。
“我有什么心愿?”房邬思考片刻,“我弟一生能健康平安,若韵能平安的给我生一个……”
房邬在这里略作停顿,仲聆以为他要说“生一个儿子”。
却没想到房邬语出惊人:“不,生一个太少,生三个吧,三个都是女孩才好。我喜欢女孩,臭小子静不下心还淘气,除非什么都像你,能省心点。”
“女孩聪明体贴,细心手巧,等她们长大些,我就把娘的苏绣传下去,总不能断在我手里。”
房邬顿了一顿,嫌弃道:“若生的都是男孩,也只能将就着教了。”
仲聆头一次知道自己性别差一点就遭到嫌弃,险些都要给哥哥跪下了。
房邬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为了突出家传绝艺的重要性,以后我的孩子长大,也要像当初的我一样,除了武艺、文课外,刺绣也会列入他们的日常学习项,绣不好就打,无论男女。”
仲聆:“……”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绣花,品质极佳,你值得拥有。
第94章
房家兄弟从郊外的普陀寺,回了元港城。
房邬和仲聆上街,似乎是在抓紧时间,享受他最后作为普通人的时光。
两人先到了九福记,房邬给仲聆买了一大袋子的桃花酥:“当年哥第一次带你来江北时,咱俩身上钱都分给当时流亡的百姓了,我还记得你那年,就站在这里,看着九福记里的点心馋的不行,可惜囊中羞涩,我也只能给你买上那么一块。”
“现在有钱啦。”房邬黯然感慨,“可是你想吃的,早能自己买了,不用跟我要了。”
他们走了一会,来到江边,见到这里最繁华的酒楼,房邬又重振精神:“当年还许诺过你,带你来这里江边最高、最漂亮的酒楼吃一顿饭,哥今天给你补上。”
仲聆没和他说,其实自己已经带班青,来吃过好几次了,他带着期待的表情,陪着哥哥进去了。
以后房邬身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像今天这样出行,日后可能再也不会发生了。
仲聆心知肚明,却没有明说。他只是格外珍惜这以后就难求得的机会,叫来了酒楼里最好的酒,和哥哥一起喝。
饭菜上了一桌,他们兄弟俩动的不多,酒却叫了一坛又一坛。
房邬闷头喝,却不让仲聆陪着喝太多,生怕和他吃的药冲了,妨碍他养伤。
他看着外面元港城繁华的万家灯火,喃喃道:“天下江山要改姓了,这一天,没想到真的来了。”
仲聆没抬眼,帮房邬满上酒:“哥,你就不必骗我了,你早就想到了。”
房邬笑了:“你这十多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别人不知道,你是一定知道我在做什么的。我呀,是从你小时候,把你找回来以后就常常想,我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你安全呢?”
“想了很久,我才明白,想真正的安全,不是教会你武功,教你种种江湖上谋生的手段,咱俩赚第一笔钱的那一天,我就突然醒悟了。”
“想还咱们房家一个清白,是不能去奢求狗皇帝的,叫他开口认错,还真不如直接改朝换代来得容易。”
仲聆玩着手中的筷子,在手中娴熟的转着圈玩:“你叫我去杀前丞相冯贼的时候,就已经算准,当时的关侍郎,是最有可能提拔为新丞相的人选了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岳父大人上位这么快,这个还要多谢你在江北声色并茂演得这一场戏,阴差阳错的成全了关家。”
仲聆想了一会儿,才问:“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嫂子的?”
房邬直接道:“我知道你这么问的意思,与她相遇,确实是我提前计划的。但是我不会负了若韵,她嫁给我,确实是她最好的归宿,若韵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以后在宫里,我也会保护她。”
关若韵家世显赫,自己条件也好,而且性子太不适合在宫中混,她如果真的嫁进狗皇帝的宫里,这辈子就完了。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就连她自己的父亲关丞相都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成为新朝皇后,而不是嫁给那个可以当她爹的皇帝,委委屈屈的当一个嫔妃。
关丞相就这么一个女儿,从来捧在手心的养着,若是让她嫁进狗皇帝的皇宫,关丞相为了女儿前程安稳,多半会选择稳定的做法,怕是不容易被房邬策反。
可当关丞相知道,女儿居然跟了反贼头子私奔,他若是不帮房邬和女儿,等这事被皇帝查出来,女儿这可是欺君之罪,牵连关家不说,皇帝震怒之下,必然会降罪,倒时候女儿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我在前些日子第一次来江北前,就已经和我的老丈人见过面了,有他和不胖的投诚,简直是如虎添翼。”
说到不胖,仲聆难免有些愧疚:“哥,不胖就这么跟着你反了,除了他大伯的因素在,你可还许他什么了?”
房邬摸索着酒杯杯壁,城沉吟道:“他确实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肯定会要些东西,至少要一个保证,但他什么都没要。似乎真的是一腔为民,问了几次,都只说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把胡人打回山脉另一端,还江北一个太平清静。”
仲聆昧着良心道:“不胖心系百姓,确实是个好人。”
“若不是他负伤未愈,此次应该由他亲自带兵来到江北,与班青那边汇合。”
仲聆听了,就皱起眉头:“你让他独自领着兵,在皇都?”
“有岳父帮我看着,不打紧。”
仲聆想了想,还是说:“关丞相不掌兵权,现在这个关头,哥,你的安全和稳妥最重要,你还是把步庞换过来吧。你亲自坐镇皇宫,才压得住皇都那边见风使舵的世家。”
房邬看了他一会:“你信不过不胖,为什么?”
仲聆没好意思说,自己把他给坑狠了,这位将军怕是到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房邬也没追问原因,他选择了相信弟弟:“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传他过来,我亲自回去守着皇都。”
仲聆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就是不胖的伤势,会影响他带兵吗?”
房邬若有所思道:“我走的时候,他还躺着,看上去还不如现在的你……要不这样吧,我回去下一道指令,不胖这些兵你来带。”
仲聆一怔。
他被哥哥教了好多年兵法,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带兵经验,此时突然被委以重任,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让你带兵去支援丁将军旧部,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的。”仲聆连忙应下,“我知道了,哥。”
房邬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无需担心,你能做好。”
两人又喝了几杯,见此时气氛好,仲聆就顺势提起:“哥,之前没和你说,我和丁叔叔的弟子,那个小班青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