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绝色,深藏不露(53)
辣鸡理都没理他。
仲聆一抬眼,对辣鸡说了一句:“站住。”
辣鸡瞬间就一步都不敢动了。
班青怒道:“到底谁是你的主人?谁天天给你饭吃?”
辣鸡小心的踮着爪子,绕过仲聆堆在地上的书简,凑到了仲聆身边,用狗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仲聆都是一个人肩负起,照顾班青屋檐下所有活着喘气的吃食的重任,这件事上,显然辣鸡比班青还看得明白。
辣鸡头上的小麻雀,顺势滑到了仲聆膝头,叽叽咕咕的跳了起来。
这只小麻雀引起了仲聆的注意。
这是不胖留给他的麻雀。
若不是仲聆去救了他,这小麻雀大概早就死了,因此这只小麻雀对仲聆颇为依恋,倒也是有几分灵性。
仲聆一地的机密材料,这一次也没避着班青。
班青捡起来看了看:“这都是什么?”
“都是之前冯丞相书房暗格里的机密文件。”
班青吓了一跳:“这你都有?”
“我在寻找张窝囊口中的那个鬼影,但是这些信件中,似乎都没有提到这个名字。”
仲聆抽出了其中一本信笺:“这上面有一些信息,引起我的注意,冯贼当丞相的时候,曾经对张窝囊提过,有两种药材,他在皇都找不到了,让张窝囊也帮忙在别处找找。”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仲聆回答:“这两种药材并不少见。按理来说,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买得起、买得到,为什么冯贼就说,他买不到这种药了呢?”
班青想了想:“有道理。仲聆,你可真细心。”
“这两种药是江湖人会用到的药,而冯贼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是他长期且大量的需要这些药材,这就很有意思了。”
“冯贼不会武功,张窝囊身为将军,武功差到根本用不上这两种药的地步,那他们为什么又需要去找这种药呢?”
班青也觉得有道理:“那这两种药是什么?都是做什么用的?”
“一为九叶檀花,一为灵石香。但他们具体的药理和药用,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班青自告奋勇:“我去问问老计吧!”
“计夫子懂医术吗?”仲聆有些怀疑。
班青笑了:“这两三年,他可看了不少医书。村里的一些小病,有时候不用下山找大夫,他就能给治了。”
仲聆无可无不可:“那等他下了课,问他试试吧。”
事情说得差不多,仲聆就起身收拾起一地的信件。
班青也帮忙,他俩很快就整理好了。
仲聆去给班青泡了杯茶,班青正好渴了,牛饮而尽。
而坐在他对面的仲聆,则是慢慢的喝。
班青透过热茶的氤氲水雾,看着自己对面的大美人,突然问:“仲聆,你在想什么?”
仲聆放下茶杯,低声道:“我在想以后。班青,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
班青出神的想了想:“我的以后……是你跟我一起在石楠山上,就像现在这样过下去。若是胡人打过来,我就遵守师父的遗训,咱们一起把他们打回去。”
仲聆微微笑了:“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班青高兴了:“咱俩就在一起,这样过一辈子吧。”
仲聆神色微动。
他不是不想像班青描述的那样,在石楠山上隐居一辈子。
平静,快乐。那是伸出手,就摸得到的……真实的幸福。
可是他就这样出神了。
直到班青问他:“仲聆,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愿意吗?”
仲聆闭上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愿意,我怎么不愿意?”
他和房邬有过约定的。
如果房邬死了,仲聆放弃一切,就此隐藏身份,回归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这是房邬希望的,百年之后地下相见,房邬想必也不会怪他。
房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距今已两个月了。
他去看过飘儿,飘儿已经从以泪洗面中振作起来,她开始用心打理着仲聆的客栈和几家店铺,竟然把几家亏损的店铺一举扭亏为盈,让仲聆开始赚钱了。
有钱也不好总是坐吃山空,这下有了稳定的收入,连飘儿都专心经营起在江北的生活。
大家都在往前走。
仲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放下。
班青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落寞。
他过了许久才说:“仲聆,我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的。你要答应我,无论以后你要做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
仲聆定定的看了一会班青,嘴角弯出弧度:“嗯,答应你。”
他俩也没做什么,就这样待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时间一晃就到了石楠村傍晚时候。
厨房搬到了西山,仲聆去给班青做饭了。
缺了一些材料,班青要下山去给仲聆打瓶酱油。
仲聆把饭弄得差不多,就剩一道菜在锅里炖着,等酱油回来调好味,就能出锅了。
他解下围裙,看到了在辣鸡头上的那只小麻雀。
一鸟一狗,正对着他做的饭流口水。
仲聆摇头笑道:“你这样不行。”
两个月过去,麻雀翅膀上的伤早就养好了。然而它却爱上了这样好吃懒做的生活,心甘情愿从野麻雀,变成了家养麻雀,跟着辣鸡一起吃香喝辣。
仲聆把麻雀放在手上,走到了后院。
麻雀却在他手上,分量比两个月前重了不少,此时被仲聆拿着,也丝毫不惧。
山风吹拂,仲聆对它说:“小东西,你是属于这山林里的,外面才有你的兄弟姐妹,不该留在这里的。”
后院的门从背后推开了。
仲聆听出那脚步是班青,就没回头。
班青连忙丢下酱油:“回来找不到你,真是吓我一跳!你怎么又到后院来了?”
仲聆笑了:“我又不会再跳一次崖,怕什么。”
班青显然是怕的。
他走到仲聆身边,紧紧挨着他,看着他手心上的麻雀,问:“仲聆,你要做什么?”
仲聆说:“它该回去了。小麻雀,飞吧,外面天地那么大,何苦拘于这一方房檐之下?”
仲聆撒了手,小麻雀张开翅膀缓冲,又落在了仲聆的脚下。
“难道你都不会飞了吗?”仲聆叹了一口气,“再来一次吧,你该回家了。”
他这次抱着小麻雀,走到了悬崖边上,才再次撒手。
小麻雀迅速下坠,这才想起来该如何飞翔,它伸开翅膀用力扑腾,滑翔至崖下的山间。
那小小的身影,飞进了山下林中。
仲聆一直目送它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仲聆回身的时候,无奈道:“班青……你放心,我又不会跳崖,你不用这么紧的抱着我的腰。”
班青把仲聆拖了回来,连后院都不让他呆,一路拖回了屋子里,这才稍稍放心。
进屋子后,班青一个踉跄,脚后跟在地上绊了一下,把仲聆一起给扑到了。
仲聆调整一下角度,他俩一起摔在了床上,总算是没摔疼任何人。
仲聆头发撒了一床,班青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
仲聆拍了拍他的胳膊,脸上也有点红:“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快起来,我锅里火还烧着呢,咱们该吃饭了。”
班青没起来。
他把脸重重埋在仲聆的胸口:“我不想放手。为什么我感觉……你想离开了呢?”
仲聆失笑道:“离开?离开你我还能去哪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班青声音闷闷的:“你放飞的那只雀儿……不就是你吗?”
仲聆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仲聆:养狗就挺好的,不想养鸟的真正原因…..是它总随地拉屎,一天十几次,还得我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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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他们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门没有关好,风从外面吹进来。
仲聆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长久的沉默,让班青难以忍受。
仲聆终于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想离开,还是想从此隐居在石楠山,从此不问世事。”
班青问他:“你想陪在我身边吗?”
仲聆回答的毫不迟疑:“想。”
“我这几天里时时想着,若是这一辈子能和你这样过,应当会是很不错的一生。”
班青紧紧抱着他,力道那么大,让仲聆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不舍。
班青小声说:“原来你计划的以后,里面也有我。”
仲聆摸了摸班青的头发:“小傻子,我说的、做的还不够明显吗?跟你一次两次的回石楠山,为你做饭洗衣服绣荷包,以前只有我哥吃过我做的饭,现在我只为你做。”
班青心里百感交集。
有一句话叫“多年媳妇熬成婆”,他不知道这个用法,用在自己的情况上合不合适,但他十分感慨,觉得自己大概终于是被转正了。
两人心思各异。
仲聆慢慢收紧手臂,把班青抱在怀里。
万籁俱寂,然而心却得不到平静。
“我不知道。”
仲聆茫然的重复:“我不知道。班青,或许你是对的…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仲聆面上露出一点悲戚之色:“我总是想着,我躲在这边享福,我哥却孤零零的在那边……若是连我都不过去把他安顿好,那还会有谁记得他?”
“这几天静下来,我就时时想起过去的事……七八年前,我哥护着我那些年。”
“就剩一口饭的时候,哥都会留给我,他对我这么好,我却……我却……”
仲聆眼神黯淡:“如果我就这样逃避了,怕是要在心里一辈子厌恶自己。”
班青趴在他身上,抬头看他:“我大概能够理解。”
班青十分诚挚:“如果是我,有这样一个与我有恩……又有多年感情的人,出了事就这样不管不顾了,换作是我,我也会良心难安的。”
“良心难安……”仲聆在舌尖轻轻读了一遍,叹了口气:“就是这个意思,我良心难安,又于心难忍。”
班青不断告诉自己,房邬公子已经是娘子的过去时了,自己要大度些,拿出当丈夫的胸襟,不能斤斤计较。
班青努力让自己宽容:“仲聆,要不要我陪你过一趟江?”
仲聆一愣,慢慢弯起眼睛:“先不着急,这边的事情先安顿好,再决定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班青没想到仲聆会这样回答。
原本他以为,仲聆必然不会犹豫,会立刻答应的。
仲聆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张窝囊刚全军覆没了,我们还要看看皇帝那边什么反应,总不能把石楠山和东山山谷这边的一摊子事丢下,就这样过江去。”
班青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和仲聆谈完,仲聆担心厨房里那一锅炖菜,拎着班青的酱油进去了,不一会,就端出来好吃的晚饭。
班青吃饱喝足,帮娘子洗了碗,才赶在天黑前下山。
他下山的时候,心里还是开心的。
仲聆心里头有他了,还有石楠山了。
于是在班青的心里,情敌房邬公子,重新变回令人尊敬的房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