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238)
卓少游从他手里接过那张信笺,认真地从上至下看了一遍,抬头脸上不加掩饰的惊喜:“晏兄怎么会有这诗会的花笺?小生原本还想请书院的同窗带小生一往,不过一直没找到得空的同窗。”
“那花笺上也没写能不能带人去,更没写能带几人去,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跟我一起吧。”
卓少游闻言更加欣喜,起身又要拜,晏辞拦住了他:
“你我也算认识快一个月了,还这么生疏做什么?你叫我一声晏兄,我叫你一声少游,以后这些虚礼全部作罢。”
卓少游眼中明光闪烁,面上的喜色更添几分:“全依晏兄所言。”
晏辞在他屋子里小坐了一会儿,与他约好了一同去诗会,又与他闲谈一番,方才起身告辞。
......
卓少游这屋子在蕴墨街口处,位置有些偏僻,晏辞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经过那间他一直对其充满好奇的字画铺子。
那间店主只愿“以字换字”的铺子就在卓少游房子的斜对街,依旧如平时一样冷冷清清,只有门口挂的字会吸引不知其中缘由的人驻足。
此时蕴墨街的各个店铺都已经为了迎十二花令游会,纷纷在自家店面上挂上五颜六色彩纸或是红绸剪出的花,那些色彩斑斓的小小装饰物,为这条素来弥漫水墨气息的长街生生添上了一丝生动可爱来。
唯有那间铺子依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店面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装饰,压根不像其他铺子那般跟风,因此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晏辞出了门,顺着蕴墨街往街口走,路过那个铺子时脚步微顿。
他上次与卓少游路过这里时,店门是锁着的,而此时店门却是破天荒地开了一条细缝,里面黑黢黢的,也看不见什么光景,和周遭大敞门扉,恨不得路过的人一眼就能透过门看见架子上挂着的字画的店面不同。
晏辞目光好奇地往里看了看,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进,万一店主人真是如其他人所说,什么“以字换字”只是个幌子,就是单纯是把自己的墨宝挂在门口秀的。
他刚迈出脚,还没走出两步,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吱呀声,接着一个带着些许微凉气的声音响起:
“公子。”
晏辞闻声回头。就看见那间奇怪的铺子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年轻人。
他见晏辞看过来,微微一笑:
“我见公子在这店门口徘徊已久,为何不进?”
第179章
晏辞不止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店家是个古怪性子。
他也听说之前胥州便有好多擅书的人拿着字幅去店里易字,但是都入不得主人的眼,久而久之蕴墨街上就流传开店主人故作清高,毫无诚心的传言。
他内心深处一直以为这店主当是个高冷性子,还在脑子里脑补出一个人坐在高座上睥睨座下众人,来看都没看他们手里的纸,挥挥手让仆从将人请出去的样子。
所以当晏辞见那年轻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忍不住回头朝身旁看了看,见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这才确定这人只能是在与自己说话。
他回过头,大大方方坦然笑道:“并非我不想进,只不过我先前便听说过主人家的规矩,今日也没有携带字画前来,所以不好贸然惊扰。”
他所言非虚,今日本就是路过,并没有进店的打算。他本以为说完这句,年轻人便会默认他的离开,毕竟眼前的人虽不知是不是店主,但看起来都不像是会主动破坏自己立下规矩的人。
然而那白衣年轻人闻言却是笑道:“鄙店并非只有携带墨宝方可入内,公子若是愿意,自可进店一观。”说罢竟是朝后退了半步,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回轮到晏辞吃惊了。眼见那年轻人面上毫无丝毫倜傥之意,他略一踌躇,便迈开步子。
......
虽然路过多次,但这却是晏辞第一次踏进这店的门。
店门的门扉用的三指厚的黑檀木,上面雕刻着边缘打磨光滑的精致镂花,甫一进店他的鼻子就闻到一股厚重不散的香气盘于室内,其香味古拙大气,正是降真香的味道。
晏辞顺势抬眸看去,指只见店铺正中间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副“道”字,就在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抬眼可见,字迹与门外那副他第一次见到的“海晏河清”如出一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这幅字与外面挂着的那些一样,都没有落款和铃印。
那白衣人后他一步进店,引着晏辞看店里的字幅墨宝,晏辞出言问道:“公子可是这店的主人?”
他问这话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对这店主有些好奇。
那白衣人依旧带着浅笑,观摩一圈后又引着晏辞走到一旁的茶座前:“我并非主人家,而是主人家的仆从。”
仆从?
晏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人虽是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衣,但举止言行却从容有度,甚至身周还带着丝丝清贵气度,丝毫不像给人打工的身份。可是闻其言语间却是甘愿自谦为仆,毫无勉强之意,也不知他的主人又是何许身份。
“这里的字都是尊主人的墨宝?”
“我家主人素来喜欢收藏历代或是当世名家笔墨,平时自己来了兴致,也会动笔。”他点了点头,“公子所见这些都是出自主人之手。”
白衣人引着晏辞到一旁的茶座坐下,随后在他对面的团垫上坐下,宽袖微落,研碾茶末后,一手点汤击沸,另一手执茶筅搅拌,一汤灿然若疏星皎月,二汤汤花抚出珠玑磊落,三汤过后黑釉盏中青云渐升,浚霭凝雪呈云雾缭绕之势。
连点七次后,茶盏中雪白茶花咬住黑釉盏的边沿久聚不散,白衣人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筅,收手回袖,朝晏辞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这一套点茶的手法行云流水,美感顿生,怕是做过不下百遍。
晏辞见之一时惊诧,他虽不善茶道,但是这点茶的手法却是用于招待贵客的,自己一介布衣,与此人刚刚相识,何敢得人垂青至此。
茶性中素来要求点茶饮茶之人要进退有度举止得体,方才不算怠慢对方。
晏辞于是起身作揖道谢,那年轻人也跟着起身作揖,放下手后微笑道:“公子无需多礼,我只是按主人所言行事罢了。”
晏辞不解:“可我便不认识尊主人,尊主人为何让阁下点茶与我?”
年轻人解释道:“主人先前吩咐过我,若有请入室者,必煮山泉水,研白茶为末,以建盏做盛,方不算怠慢贵客。”
晏辞听完他这一通话,更是哑然失笑:“可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迄今为止都没有见过尊主人的面不说,如何成了尊主人口中的贵客?”
那白衣人闻言面色丝毫不变,嘴角依旧噙笑:“公子的确没见过主人,而主人也没见过公子。”
他站起身,绕过后面的屏风走到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四方匣子来,打开来放在晏辞面前的茶几上。
晏辞看去,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摞有些泛黄的质地一般的纸张,放在这一眼贵重的匣子里着实有些不配。
他伸出手略一翻,不禁一挑眉头。
这一摞被放的工工整整的纸,不是什么名家墨宝,也不是什么绝世孤品,竟然是自己之前刻下来让陈长安拿去印刷的宣传自家铺子的“传单”。
他这时方才想起来,先前他与卓少游第一次路过这里时便看见门口的架子上,用镇纸压着自己的这摞传单,当时他还以为是传单发的太多了,惹了别人的嫌,被人收集在一起打算当废纸卖掉。
没想到被装在如此考究的匣子里,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年轻人依旧微笑着,语气自然:“这上面所书是公子的手笔,我家主人前日见了公子的墨书甚为喜欢,交代我若是公子登门来访,当以贵礼相待。”
“只不过主人家身份不便,无法亲自与公子相会,让我代为接待,还望公子莫要心生芥蒂。”
他这句话里面不带任何疑惑,完完全全陈诉的语气,若非带着十成十的把握断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