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36)
伴随着话音落下,萧辞整个身子都明显僵直。
就连大腹便便的肚子都愣是因屏住气息收缩了不少。
好在所有的担忧与惧怕之事都不曾发生。
萧珩在他期盼与绝望交汇的眼神中站起身来,笑着躬身回道:“皇兄们酒量好,儿臣实在不济,先用茶盏多碰碰,酒便少喝些了。”
“你不济什么?”萧宁忍不住插话,“不想喝便说不想喝,还酒量不济,你以为咱们兄弟不知道你是什么量?”
“哦,五皇兄说得是。”
萧珩被他当面戳破,一点儿都不尴尬,而是垂眸当即改正,越发义正言辞:“儿臣其实就是不想喝,难得的日子,想着去逛一逛。”
也不知是今日帝王的心情实在很好,还是萧珩的态度和回答本身好笑,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归这话刚一出口,梁帝便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整日就会一本正经地皮,老五逮谁都能说两句的人,回回被你驳得哑口无言。”
他说着,却又开了金口。
“行,不想喝便不喝,”又看向几个皇子道,“你们几个可都听到了,珩儿不想喝酒,一会儿朕瞧瞧还有谁敢逼他,谁若是逼他喝,那可就是不给朕面子了。”
众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全都笑着:“不喝便不喝。”
“六弟毕竟年轻些,耍些小孩子脾气也无妨。”
“自然要给父皇面子的。”
萧宁则扁了个嘴巴巴地凑到梁帝跟前,装模作样道:“都是年轻的皇子,儿臣不过比六弟大了那么一些些,便不能得父皇偏爱了。”
“您看着他驳儿臣,还这么乐呵。”
“那是自然,”梁帝却道,“除夕夜那日你们准备的贺礼虽好,却不及珩儿的有效。”
“他那一堆补药经太医之手调配,朕用过之后这些日子连头疼的毛病都好全了,晚间睡得也沉,早晨起来精神得很。”
梁帝伸出大掌,将萧宁推到一边:“如此还不能让朕偏爱乐呵?”
“倒是你们,”他抬手虚指了指,笑骂道,“能让朕少操些心,朕便该谢天谢地了,还想偏爱?滚回你座位去。”
此话自然是无心之言。
可他才刚说要多操心太子,此刻便又说若能少操些心,就该谢天谢地,如此对比,简直滑稽。
齐王唇边的弧度更大。
太子则越发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稍纵即逝。
张宝全眼瞅着天色差不离,尽心尽职地上前在梁帝耳旁提醒。
众人的说笑被迫停下,梁帝微一点头,张宝全便退后两步,再此高声喊道:“跪——”
城楼下,本就一直站定的百姓们再次跪倒在地。
城楼上,原先还或站或坐的皇子与大臣们也重新分列而跪。
接着便是礼部尚书徐大人的声音,清朗嘹亮,一时响彻云霄:“今我大梁,民康物阜,人寿年丰,河清海晏……”
贺词过后,梁帝自然又说了好一通长篇大论。
好在即便是京城的百姓,一年内能见到圣上的机会也没多少。
难得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即便跪的时间长了些,听着上头大人物的话多了些,也是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城楼下方毫无遮挡,可参与其中的百姓却依旧觉得热血沸腾。
许久过后,张宝全才继续长喊一声:“起——”
接着,悦耳的丝竹声自远处传来,悠扬而灵动,欢快又活泼。
而早已准备好的舞女们亦仿若神仙妃子般自四面八方涌入,又汇聚成形,伴随着逐渐热闹起来的乐声,脚踏节奏,翩翩而起。
匠人们按照既定时间,在众舞女摆出盛开的牡丹花造型瞬间,抬手点燃了摆放在最中央的“百福山水”组灯。
由此,元宵庆典才真正开始。
百福刺绣图及陵山先生的山水图被彻底照亮。
在歌舞丝竹的包围中,慢慢转动起来。
因知晓城楼上方坐着当今天下至尊之人,下方百姓即便心情再如何雀跃,也多多少少有些本能的拘谨。
可待这组巨型灯笼完全亮起运行,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人们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天呐!这灯放在这里一日了,却不知亮起来竟是这般!”
“真正巧夺天工,巧夺天工!”
夹杂着孩子稚嫩的声音:“爹爹!我也想……”
剩下的那个“要”字似乎是被人捂进了嘴里。
也有识货的文人士子惊道:“你们快看,这里头的山水图!这周围一圈,竟全是陵山先生的手笔!”
又有本就知晓些消息的提醒:“这陵山先生的画作,都是恭郡王殿下亲自去请来的,按照我大梁各地最著名的风格一一绘制而成。”
“至于里头这幅大的百福图,可就更有来历了。”
有人问:“如何?”YST
正想评价一番那些“福”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就听那人又说道:“此乃齐王殿下和小世子亲笔,齐王妃及各位侧妃共同描绣的。”
“哇——”负面评语瞬间收回肚子。
再出口时已成了:“齐王殿下孝心感天动地!”
无数的议论和感慨,即便每个人的声音并不算大,现场也还是逐渐热闹起来。
最终汇成异口同声的:“大梁万世!”
气氛瞬间攀上顶峰。
齐王萧墨的脸上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笑意。
就连梁帝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先前朕说将此灯摆在城中与百姓同赏,如今看来还真是摆对了。”
“否则今日换做任何其他的灯笼,都未必能有这等效果。”
“墨儿和宁儿,你们二人的确是用心了。”
“尤其是老大,做得不错。”
齐王闻言,越过太子大踏步往前,躬身道:“这都是儿臣该做的,能博父皇一笑,儿臣便心满意足了。”
往日梁帝若这般评价齐王所赠贺礼,太子即便表现得再如何温润宽容,也总要跟着说上两句,显示一番自己的存在感。
可此番禁足之后,他却明显比从前更加谨小慎微。
不仅不曾开口,甚至还微微退开两步,避开了与萧墨的直接接触。
梁帝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身上,到底没忍住:“今次除夕太子与老四准备的贺礼也极不错。”
这般一说,又想起还有其余皇子的未曾评价。
刻在骨子里的平衡之道再次泛滥。
萧珩看着下方又换了两批舞女的当儿,就听梁帝干脆将几个皇子的物件都夸了个遍。
“老三送的那座玉雕葡萄树,一整块玉石上正好有三四种颜色,将树枝树干和树叶葡萄完美区分开来,可算独具匠心。”
“可惜当日那玉雕跟珩儿的东西一样,也是提前送去启元殿的,倒没能给大家都瞧瞧。”
梁帝越说,倒越觉得可惜:“待下次你们进宫时,可得去启元殿的书房看看,饱一饱眼福。”
“小七他们几个小的也各自送了些东西,都很不错。”
“大家都用心了。”
这般一番夸赞,下方的歌舞也已到了尾声,桂竹坊的酒水适时被端上来。
今次桂竹坊算是下了血本。
除却特贡于楼上主子们的所用的上等佳酿,还准备了十几缸较为清淡的玉竹清在城楼下分给百姓们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