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魂(无限)(69)
“唔……这事只能问她本人了,你昨天说云亭要来找我们也没来啊。”林泓道。
万古川道:“当时赌场的人没有怀疑,不保证之后不怀疑,怎么都会上报给她的。”
林泓思忖着,“陈朝妃子死了有陪葬吗?”
“并无,陈朝宗法森严,天子和诸侯才有陪葬。”万古川道,“你是怀疑云亭想让船上的人给她陪葬吗?”
“正是,云亭妃子反正也活不长了,还反常地邀请了那么多人上船,这船又恰好沉了,我觉得……她的嫌疑很大。”
林泓继续道:“但是,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派手下去杀一个风尘女子?——我觉得吧,这肯定和钰儿的情郎脱不了干系。”
“诶,你说,”林泓撞了撞万古川,“会不会是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就是钰儿那个情郎,然后情杀?那景和帝挺绿的。”
“不知道。”万古川道。
林泓皱着眉,摸了摸下巴,“可是云亭为什么要拿走钰儿的内脏……”杀了就杀了带走内脏做什么?特殊嗜好?
“难道你不知道,人的内脏可以用来当药吗?”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两人看去,是鱼天亦。
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鱼天亦靠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个酒坛子正在往自己的酒葫芦里灌酒。她说话的声音冷,眼底也冷,还带着个冷笑,像个漂亮的恶鬼。
林泓郑重点头,“我确实不知道。”
鱼天亦:“……”
“所以你的意思是云亭挖了钰儿的内脏来给自己治病?”林泓问道。
“嗯。”鱼天亦道,“而且要新鲜的内脏,生吃。昨天看到她生病,我就知道人是她杀的了。”
难怪凶手杀了人就马上带走了内脏。
如果云亭妃子还在寻药,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求生的欲望?那陪葬的说法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林泓没有头绪,“这……内脏真的有用吗?能治好吗?”
“没用。”鱼天亦把酒坛子放下,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她治不好了,要病死了。”
“鱼妹妹还知道些什么,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线索?”林泓道。
反正,完成怨鬼遗愿了就都能出去,没什么竞争关系。
鱼天亦摇了摇自己的酒葫芦,“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林泓看向万古川,“我们知道什么?”
万古川:“……”
“哦哦,船上被怨鬼困着生魂。”林泓想起来了,“应该就是故意弄沉船的人。”
“一个?”鱼天亦问。
“嗯……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林泓道。
鱼天亦道:“意思是,找到生魂杀死就可以了吧?”
林泓:“……我可没这个意思。”
“还有呢?”鱼天亦挑了挑柳眉,一脸“就这”的模样。
林泓看向万古川。
万古川:“没有了。”云亭妃子杀人这事鱼天亦也已经知道了。
“……”林泓揉了揉鼻子。
鱼天亦灌了一口酒,眉头皱了皱,显然是觉得这酒不对她胃口,手一翻,把酒葫芦里的酒全部倒在地上去,“该我说了。”
她极其嫌弃地甩了甩酒葫芦里残余的酒,“我去了一堂甲板下面。”
“看起来重兵把守,其实都是窝囊饭带,轻轻松松就潜进去了,”鱼天亦又开始在桌子上找酒了,“甲板下面是船工住的地方。”
“黑暗、潮湿、肮脏,汗臭混着水腥味。”鱼天亦又提了一坛子酒,“船工拥挤地住在一起,白天轮番干活,但休息时间很短,只够喘口气。”
甲板上富丽堂皇、夙夜笙歌,山珍海味与美酒,而船下阴暗潮湿,船工大汗淋漓地喊着口号,手臂搅动着大桨,拖着一船人飞渡南北……
“要是我,也得恨死了。”鱼天亦这次先尝了尝那酒,味道过得去,她才开始向自己的酒葫芦里灌酒。
林泓问她:“所以你怀疑是船工弄沉这船的?”
鱼天亦眼睛盯着自己手头倾倒的酒,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不太可能,”万古川道,“这次沉船让景和帝诛了船工九族,他们没那么傻。”
“那也不排除个别。”鱼天亦又装满了她的酒葫芦。
“总归是条思路。”林泓道。
“你们继续等云亭吧,我要再去逛逛。”方才他们说的鱼天亦也听到了,她并不想和他们一起,灌了一口酒,跟他们擦肩而过。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云亭是想要内脏治病,船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会选钰儿?”万古川问他。
林泓也想不通,“毫无头绪。”
万古川望向花楼的方向。
花楼已经恢复如常了,雕窗上绣帕如云,完全没有受到那起凶杀案的影响,“我们再去问问关于钰儿死的事。”
现下这事理得尚不清楚。
“好。”林泓附议,“先把她情郎找出来,应该能知道些东西。”
*
花楼精美,方值午时,亦是高楼红袖客纷纷。
“公子进来玩玩吧~”身姿婀娜的姑娘在门口招徕,看到万古川,眼睛一亮就贴了上去,“哎呀,公子好英俊~”
万古川避开她,“不作客,我们来查案。”
姑娘贴了个空,也不恼,红唇带笑,美目善睐,“那公子要不要顺便检查一下我~”
万古川:“不。”
姑娘:“……”
林泓笑道:“今天就不和姐姐闹腾了,老鸨在吗?”
“哎呀,这位公子笑起来真是好看。”姑娘朝林泓靠去。
万古川看过去,“姑娘。”
那姑娘动作一顿,努了努嘴,心说真凶,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里面喊道,“白妈妈,有人找你。”
“哎呀,谁找我呀~这年头还有人稀罕我啊~”老鸨摇曳着臃肿的身子,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两人,“哟!那天的两位俊公子。”
“想向您再问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林泓道。
老鸨讶道:“不是结案了吗?”
云亭妃子不可能落网,那一定有替罪羊。
“凶手是谁?”万古川问道。
老鸨:“自杀啊。”
万古川:“……”
林泓:“……”
林泓头疼,“这怎么可能啊。”
陈朝已经腐朽昏聩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鸨叹了一声,“进去说吧。”
*
路上他们路过庭院,庭院里停着一架奢华的水晶舆轿,白缦轻笼——正是云亭妃子在庆典上出行用的那一架。
“云亭妃子在这里吗?”林泓问道。
老鸨回答:“不在呀。”
林泓指了指那水晶舆轿,“那她的轿子怎么在这里?”
“哎呀,”老鸨扬了扬手帕,“这轿子是我们花楼的,昨日借给云亭妃子用用。”
“想不到花楼还挺气派的。”林泓笑道。
“可不是吗?”老鸨很是骄傲,“公子别小瞧我们。”
有几个小厮正在打理那辆精美绝伦的轿子。
万古川看了一眼。
三人在一个包厢落座。
“我是最疼钰儿的,虽说船上都是开罪不起的主,但这案子这么草率地结了我也意难平。”老鸨挥退送茶的姑娘们。
“我觉得二位也非一般人,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帮忙,让她死得也明白一些。”老鸨勉强笑笑,“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来那日老鸨是有所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