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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53)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然而沈育知道没那么简单。文神皇帝身边最器重的三个中常侍——仇致远、牛仕达与童方,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文神皇帝得承大统时年纪轻轻,外朝有韩巍韩英父子掌权,宫闱还有一位韩太后,没有一个熟于勾心斗角、老奸巨猾的人背后指导,凭文神皇帝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扳倒韩氏。单官想必居功至伟,否则何以获封万户侯?
  这些尚在次要,萦绕在沈育心头,鬼魂一般挥之不去的,是在望都城听来的那首童谣——
  六一里,常有赏。四脚畜,站高堂。
  两封没有万户侯,十里挑一鬼来凑。
  笼罩王朝的不只是三只鬼,隐藏在幕后的,还有一只老鬼。
  府衙的人对宋主记与郡守公子已熟悉得很,放行无阻。府中果然有不同寻常的气氛,大门外停着一辆篷车,织锦文琦的车帘,雕金漆银,华贵非常。随侍的人,或高或矮,无一例外都是身材纤细的少年,面容白净俊俏。
  别人或许瞧不出来,沈育只消看上一眼,就了然于胸——这些都是小太监。身形外貌,与储宫里成天包围梁珩的那些别无二致。
  厅堂里有人语声。
  宋均朝沈育比个嘘,招他绕道至后墙窗下。这地儿位置绝佳,正在主客榻后方,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又不至于被发现。
  一个声音是沈矜:“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另个声音又老又艰涩,气管里堵着瘀痰似的:“不必客气,沈大人,本侯上了年纪,日益是行不得远路,本来也不想折腾。离了人伺候,是一日也不成。”
  “侯爷身边,驾车的,随行的,把我小小一座官府门前大道占完了。岂谈得上缺人伺候?”
  单官呵呵笑两声:“旁人伺候,怎么比得了自家人贴心?沈大人,本侯可是听说,我那族侄,一不小心误伤百姓,被你下狱关押。真是好大的官威。沈大人,你出生书香世家,想必不用本侯提醒,朝廷律法之中,误伤可是不入刑的。”
  “侯爷有所不知,”沈矜道,“单光义所谓打猎的林子,正在官道之侧,从来是只有行人,没有野物。官道放箭,猎的是飞禽走兽,还是平民百姓?”
  一时没人说话。
  宋均与沈育猫在窗下,对视一眼,都暗自为沈矜拍手叫好。
  “沈大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证人证物,审案时自然呈堂。”
  过得片刻,单官咳嗽一阵,听上去的确十分衰老。
  “年过七旬,日子便一天赛一天的不好过了。身上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对,”单官似乎不想再和沈矜争论,“沈大人,听我这个老人言,保养身体要趁年轻健壮。鲜花日日浇灌,可以争妍百日,枯萎的花,再怎么施肥,也无生机可言。”
  沈矜搞不懂他什么意思,答道:“说的是。”
  “我也好,皇帝也罢,都是为病所苦的人。”
  两人沉默一瞬,沈育能想象到屋内一侯一官向北遥拜的情形。
  “近日来,寻到一剂良方,于保养身体大有裨益。送了方子往北方去,沈大人,若不嫌弃,也抄你一份,聊以养身。”
  沈矜又只得道:“多谢侯爷。”
  “既如此,本侯也不多叨扰了。出门时间久,精神不济,告辞告辞。”
  窗下两小子面面相觑。单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有过气势汹汹的质问,被沈矜堵回去后,却也没有再刁难逼迫。倒是轻拿轻放,叫人捉摸不透。
  究竟是单官到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年纪,许多事已有心无力,还有别有谋算?
  两人还没交流过,被送走单官,绕到后墙的沈矜揪住耳朵。
  “我一猜就知是你俩个,偷听很有风范么?”
  宋均忙讨饶。
  “带着师弟做墙角君子,平匀,你最近很闲吗?”
  宋均得了指责,灰溜溜走了。
  剩下父子二人。
  沈育想的更多,他丝毫不敢小觑单官,将他临行前的话翻来覆去咀嚼,咂摸出一丝味道,同父亲说:“单官协助陛下驱逐外戚,既是功劳,也是情分。他说给北边送了一剂良方治病,意思不就是,同皇帝攀人情。他想让陛下出面赦免单光义?”
  沈矜负手不语,沈育看他父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沈矜仿佛才回过神,却说:“儿子,差点忘了,过几天不是董老头寿辰么?你替我送一份礼过去,别疏远了人情。”


第43章 不知意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沈育很是疑惑。他认为至少目前,不是考虑庆贺寿辰的时候,而沈矜道:“庆生要分时候,那做朋友也要分时候吗?”
  沈育头大:“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董贤的那块石头,你拿什么去哄小太子?”
  沈育:“…………”
  “赶紧上路吧。”沈矜派了辆马车给他。
  那车陪着父子二人从汝阳到望都,又从望都回汝阳,跑断了三根车辕,已是风尘仆仆。沈育和车都唉声叹气地启程,行至城外广济寺,暂作停留,前去拜访穆济河。
  香客居住的斋院,远离凡俗喧嚣,种植翠绿的万年青。穆济河在打扫院子,由冬入春,又到春末,他一直没有回城。
  “关了这么长时间,周纡要有种,该去牢中将单光义大卸八块。”
  沈育道:“然后他也该被我爹按律处置了。”
  穆济河咬牙切齿:“我说那厮不是个好人,上次在丁家,我就该‘错手’将他废了!”
  而事实是他被单光义在眉毛上开了一道,几天后才掉的痂。
  看来是跟着度师父修行,又给了他信心。
  沈育道:“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单官已在行动,伺机救出单光义。我得出城几日,万一单光义真出狱了,就拜托你和度师父照应着。”
  穆济河自然懂他的意思——单光义若能安分待在狱中也罢,若是被捞了出来,以他的脾气与武力,难保不会报复。秀才遇见兵,总是有理说不清,如需要以暴制暴,就有用得着穆济河的地方。
  “放心,这次即便老师赶我,我也不走,定做他的护法金刚,”穆济河开玩笑似的,“你且安心去吧。”
  嶂山春末郁郁葱葱,山道上去年的枯叶仍铺着厚厚一层,车轱辘滚过,卡擦碾碎。树林遮天蔽日,阳光照不进来,半腰的湖泊如一张巨大镜面,其中有浮云飘过,又有群山倒刺,波光粼粼。
  沈育带来了深山里生活尝不到的珍馐美酒,又有老友的来信,董贤自是欢迎不已。
  茅草院子有了丁蔻打理,虽不能说焕然一新,好歹不像从前那样屋里屋外是一样的荒野。厢房清理干净,床铺整洁,客人留宿几晚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沈育捎来老爹珍藏的陈年女儿红,给董贤作贺礼。是夜,院里幕天席地,二人启封对饮。丁蔻本来也不爱喝酒,目下更是滴酒不沾。
  “小丁这姑娘,平时我写信著文章,她是半点不感兴趣,什么天下大事、名士高人,在她眼里比不上喂鸡喂鸭。怎的我和沈育贤侄聊天,你又听得津津有味?莫非是我个糟老头,比不上年轻小伙有吸引力?”
  丁蔻什么语言骚扰没听过,当下面不改色:“董老,您平时写的那些人,我都没听说过,谈不上感不感兴趣。今天说的人,是我知道的,自然就听一听。”
  二人聊的是坐镇望都城的段丞相,段博腴名声斐然,出身励志,董贤正准备编写他的评说。
  董贤了然,笑道:“段丞相面子大,连坊间沽酒娘也久仰大名。”
  丁蔻表情却很奇怪:“您二位是读书人,眼界既高且远,为何说起段博腴,都连连称赞?”
  沈育道:“段相穷苦出身,小时交不起束脩连学堂也没得上,偷师学艺、求人借卷,坚持不懈读完四书五经。又在韩英府做文吏,尽职尽责,屡受提携,不论是韩英还是今上,都认可他的能力。寒门出得一位丞相,不值得称赞么?”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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