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狂犬的病美人(68)
当真是为了光明镜吗?若是教主亲自前来,那就极有可能了。
摧锋更加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不敢怠慢。
紧那罗还是在跟自己的儿子玩儿——那个小孩子其实并不是小姑娘,而是紧那罗唯一的儿子洛萨。父子之间还是在说些幼稚的话,可是摧锋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生怕可能有一句有用的消息会被自己错过。
真心了大半天,他忽然就发现,自己身旁似乎多了一丝气息。这气息极为隐蔽,可他的功力深厚,还是能够发觉。这来人已经不弱了,而且强得令他熟悉。
他悄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去看这来人。
果然,是他极为熟悉的人,潋滟。
两人虽然都知道对方在,却只是眼神相触,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直到紧那罗,把儿子哄睡了,潋滟才悄然撤去。摧锋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客栈。
跑出去好远,看见潋滟停住,摧锋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潋滟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摧锋没有回答,只是道:“那些人是大光明神教的人。”
潋滟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摧锋疑问道:“死魔城要对大光明神教动手吗?”
潋滟摇摇头。
摧锋更觉得奇怪了,既然不是死魔城要对大光明神教动手,那么潋滟又为何要跑到这里来呢?
没等他疑惑多久,潋滟道:“那个小孩子,你可知道是谁?”
摧锋挺了那么大半天,连紧那罗额头上的日月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是什么身份?
摧锋自然答道:“我知道,那是紧那罗的儿子。”
潋滟便道:“我要用他的儿子,去跟主人换药。”
摧锋当即大惊:“你说什么,他旁边的那个人可就是紧那罗。你去找死吗?你知不知道紧那罗的功力有多么厉害,绝对不会在死魔城城主之下!”
潋滟沉默半晌,低眸道:“我知道,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要试一试,也许我就成功了,那他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摧锋有些恼怒道:“你若真去试了,恐怕他就再也没有活路!”
潋滟一时无言,只是沉默。
与摧锋灼炎等人不同,潋滟并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并非从小就被死魔城当成杀人工具一般训练。她曾经有一个很美满的家,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可惜家中遭劫,两家人都遇难,只有他们两个人逃了出来。
这个邻家哥哥为了救她伤了身体根本,从那之后一病不起。潋滟从此就与她相依为命,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药,然而都没有人能够医治。最后她却是遇上了死魔城的城主,城主说有法子能救人。
潋滟便信了,就算不信她也得信。已经没有人能够救治她喜欢的人了,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
于是她便自愿加入了死魔城,舍弃了原本的姓名,从此以潋滟为名,带着她的青梅竹马一起。从此进入了一个炼狱,成为了一个杀人工具。
她只是想救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死魔城城主倒也没骗她,那个人的确有所好转,让她看到了希望。可惜死魔城城主并没有那么好心,不可能完全医治好他。
死魔城城主本来的目的就是让潋滟为自己做事,他看中的就是潋滟的武学天赋。
其实摧锋一直觉得,那个人病情好转,只不过是死魔城城主制造出的假象罢了。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死魔城城主会医术。而且,潋滟当初,寻了那么多年的医师,都没能让那个人的病情有一点好转的迹象,难道死魔城城主的医术还能比那些名医好不成?
绝对不可能的,肯定是死魔城城主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让那个人看起来像是病快好了,但其实那个人的病,根本就没有一点好转。全部都是假象,为的只不过是让潋滟继续为自己做事。那个人的好转,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可潋滟没有办法,就算心中有所怀疑,也只能继续下去。
也许立上一个大功,死魔城城主就会将那个人完全治好吧。潋滟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这些年来,她在外执行着死魔城城主给的命令,完成着死魔城城主给的任务,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身上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而那个人却完全不知道这些,她一点都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样。
那个人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是潋滟为自己找了一个养病的好地方,为自己寻来了很好的医师。他每天都是呆在死魔城中的一个小院子里,那里面有花有草,十分清静幽雅,一点都没有魔教之地会有的血腥诡异。
潋滟一直觉得,让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最好。他只要每天睁开眼,能看到阳光,能看见周围的绿树青草,鲜花锦簇就好了。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用知道。
说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潋滟残忍地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当年两家人的不幸,就是起于一场劫难,他们两家的家人,都是如此无辜,却被残忍地夺去了生命。他们该是一起愤怒,一起痛恨那些无故夺取别人性命的恶人才是。
可潋滟却也成了那样的恶人。他现在得到的一切安稳,全部都是潋滟做恶人换来的。
潋滟到现在都不愿意离开死魔城,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人吗?她拼了命地想要救他,为此做了很多很多他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双手之上沾满鲜血,永坠无间地狱。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罢了……
可现在所得到的,到底不是长久的。
要死魔城城主完全医治好他,谈何容易。她现在受制于人,只能苦苦哀求。
死魔城与大光明神教积怨已深,大光明神教教主之子,绝对是一个分量很重的筹码。若是她绑了那个小孩子去死魔城城主面前,死魔城城主一开心了,也许就能答应她的请求。
摧锋很明白她心中的执念,可他也明白她所想之事的凶险之处。
潋滟绝对不可能是死魔城城主的对手,也绝不可能是紧那罗的对手。她若是命丧于此,别说是救那个人的命了,只怕那个人知道她死去的消息,也是命不久矣。
摧锋动了动嘴唇,劝道:“潋滟……那个孩子……是紧那罗唯一的儿子,而且是紧那罗跟一个汉人生的孩子。当年紧那罗为了娶那个汉人女人为妻,不顾教中长老反对,甚至将反对之人一一撤职……他对那个女人的重视,并不比你对那个人的重视少。他对这个孩子的爱,也绝对你无法想象的。”
若是有人对自己如此珍视的人心怀不轨,谁不会大发雷霆呢?何况那可是大光明神教的教主,武功已经出神入化的紧那罗。
潋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被发现了就只有一死。摧锋不能看着她拿自己的命去赌。
潋滟沉声道:“也许……”
“没有也许!不可能的!”摧锋忽然放大了声音,“潋滟,你不能去冒这个险……而且,就算你真的成功了,你自己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不是吗?”
紧那罗和他的孩子如此和乐美满,多像曾经的潋滟。潋滟明白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也不会想亲手制造这样的痛苦。
她的心里,到底还是留了一些善意,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死去,就如摧锋一样。只是明知不对,明知自己做的是恶事,她也无可奈何。多么可怜,多么可笑,一个杀手,一个恶人,一个工具,居然还要留着这种东西。
这点东西完全阻碍了她去成为一个真正没有感情的恶人,十分碍事。就算她真的能从紧那罗手下带走那个小孩子,她也会因此愧疚,因此难以释怀。就如以前她为了给那个人求得医治,而杀了很多不该死的人一样。
她咬咬牙,近乎哽咽地道:“不!我不会!别人好不好,关我什么事!他们好了,难道我也能好上半分吗?我不会!他的病也不会好!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她深深喘气,几乎要流下泪来,神情极为激动:“我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就可以了,我只要能让她的病好一些就可以了……我为什么要在意……当初我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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