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总在被甩后(181)
他不再多想,推开车门下车,大踏步走进了老房子里。
现在是黄昏,屋里光线不是很足,给人一种昏黄的感觉。
卓无言推开房门时,心里很是戒备。
让他意外的是,他预想中的那个身影正端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面朝着他。
见他进来,那人面上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过来坐吧。”
态度自然得像是在对待一个老朋友。
卓无言走过去,见大理石桌面上已经沏好了茶水,皮仪夏面前一杯,对面也放着一杯,明显是留给他的。
四周看着不像是有什么陷阱。
卓无言谨慎地坐下去,看着皮仪夏。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问。
皮仪夏笑了笑,笑容有点儿落寞:“不是告诉你了,想和你聊聊李食古啊。”
“你和他有仇?”卓无言立刻问。
“没有。”皮仪夏回答。
他有些无奈。他的身份太敏感,卓无言也一样。一提到李食古,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坑人。
他站起来,把手机放到桌上,又将外衣脱了下去,慢慢在男人面前转了一圈。
“看,没有武器,没有录音机,你不用担心我的用心。”他说着,打了个冷战。
中微此时气温不高,脱掉外套后,虽然他还穿着背心,冷空气却激得他胳膊上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
卓无言看着他白嫩的肌肤,无语。
男人确实怀疑他的用心来着,但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检查对方。
说起来,这不是皮仪夏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身体肌肉了。
“穿上衣服。”他说。
皮仪夏从善如流,坐下后平视对方。
“我觉得,在说正事之前,我们应该先做一次自我介绍,这样更有助于对彼此的了解。”皮仪夏提议。
卓无言沉默了几秒钟,说:“好。”
“那我先来吧。”皮仪夏说,“我叫皮梧夏,梧桐的梧,夏天的夏。性别男,职业是中微第一监狱的狱警。爱好……”说到这里,他轻轻顿了一下,才吐出下一个字,“男。”
卓无言端着茶杯的手一停。
他听得出皮仪夏是什么意思。
“卓无言,性别男,职业……律师。”
皮仪夏愣了一下。
律师?卓无言不是黑道上的人?这真有点儿让他意外了。
“你是华国哪个律师事务所的人?”皮仪夏问。
卓无言看看他,摇头。
竟然还没找到事务所吗?看来不是什么正牌律师,或许是刚考到律师证的人?
皮仪夏一边想,一边看着男人,见他不再多说,不由催促了一句。
“其他的呢?你还没说全吧?”
“什么其他的?”
“比如说,你的爱好什么的。”皮仪夏故意在“爱好”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没什么可说的。”卓无言回答。
他感觉得到,皮仪夏这是对他有兴趣,不然不会追问。平心而论,他对皮仪夏的印象也算不错。可惜,这一世,他就算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可能找皮仪夏。
皮仪夏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没什么可说的?”他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背靠着门,居高临下看着卓无言。
“怎么会没什么说的呢?明明还有那么多,”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和多年老友心平气和地聊天,“比如说,你还喜欢告诉别人,你叫林生。”
卓无严脸色不改,瞳孔却猛地收缩起来,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着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皮仪夏淡淡一笑,“是啊,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你是怎么把自己变成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到我这里来,一住就是那么多天,却根本没露出任何破绽。”
他吐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破绽。没有哪个小男孩真的喜欢看新闻频道,没有哪个小男孩真的有成年男人的力气。
可是,因为喜欢,他把这一切都忽略了。
开始,他是真以为这世的爱人是个小男孩,巴心巴肺地帮着对方洗澡洗衣服做饭,照顾对方的日常起居。
哪怕林生突然拿着匕首要杀他,他都没怀疑过对方。
直到林生跑了,卓无言出现。
叫叫以为这两人身上带着相同的气息是那个幕后黑手做的好事,他却知道不是。如果那个家伙真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先前那个世界就不会试图遮掩苏希景的气息,意图让他和苏希景错过。
这两人,本就是同一个人。
卓无言眼角直跳。
不知道皮仪夏为什么认定了这点,明明他以为这年轻人只是个同情人泛滥到极点的烂好人,没想到这人的直觉竟然这么强。
他现在和林生无论外表还是声音,甚至一举一动都根本没有相像的地方,皮仪夏却一口咬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是试探,不是猜测,而是笃定。
“林生是谁?”他问。
皮仪夏叹息:“卓无言……这是你的真名吧?难得你竟然给自己起了个林生的大众化名字,我特么竟然还真信了!”
他爆了句粗口:“你不用假装不认识,我也不想罗罗嗦嗦地解释一大堆。总之,对于你的身份,你我心里都心知肚明。当然,”他又转了口风,“我这次找你来,不是因为这个,至少这不是最主要的。”
卓无言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问。
能够自如地在两个身份间切换,这是他的绝招。除了他的养父李食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儿。
如果追问的话,就落实了他是林生。不过看样子,就算他不问,对方也已经认定。
问不问其实区别不大。
当初扮成林生的样子去枪械俱乐部,其实是他想到那边偷一支枪出来。华国有禁枪令,禁止私人持枪,那些老家伙为了阻止他救养父出去,嘴上说得好听,会给他最大的支持,其实把枪支弹药全都藏了起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们“都是华国良民,不可能有违禁物品”。
说白了,就是把接到消息后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他当成傻子看。
结果枪没拿到手,他却被皮仪夏这个烂好人带回了家。
原本他想从那里逃走的,等得知皮仪夏是中微第一监狱狱警之后,他又改了主意。
或许,可以从这个年轻人身上下手,得些便利,将养父救出来。
结果他没想到,那些狡猾的老家伙竟然连养父行刑的日期都告诉他错的,让他误以为养父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直到他在电视新闻中得知养父被处决。
那天晚上他是真想杀了皮仪夏。
只是这个年轻人虽然身体素质不高,身手却不错,他在仓促之下又没有切换成成年人的身份,最终不得不含恨离开。
想到这里,卓无言不由咬了咬牙。
他才不承认对皮仪夏有些不忍心,以至于几次能够真正杀掉对方时,他心里都有些犹豫,最终错失了良机。
在追问和自承身份的两难选择中,卓无言最终顺着皮仪夏的话问了下去。
“主要的是什么?”
皮仪夏垂下眼皮。
刚刚那几句话,他已经察觉到,卓无言和李食古关系匪浅。
原本他想直接告诉对方,李食古死在他手里,现在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要这样的话,卓无言会不会当场翻脸?
就算这个男人说他是律师,可皮仪夏不是傻子,从男人身上的煞意完全感觉得到,这人不好惹。
“我能问一下,你和李食古的关系吗?”想了想,皮仪夏决定还是稳妥一点。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小时候被父母扔了,他把我捡回去,养了我几年,后来送我去米国念书。我前些天才从米国回来。”他坦然相告。
皮仪夏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人是律师……米国的律师?
“我跟李食古,一起喝过几次酒。”皮仪夏说。
卓无言挑眉看了看他,那意思很明显。吹,你再接着吹。
“我是从南江那边调到中微的,本来在X安系统工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又调到了中微第一监狱当狱警。中间身体和情绪方面波动太大,我休养了很多天。我还记得,回到监狱上班的时候,第一天去巡查,当时李食古就喊了我一句。不过那时候我对监狱里的事两眼一抹黑,不可能应他。”
皮仪夏之所以走到门边,是怕自己叫破卓无严的另一个身份时,这个男人会因为危机感夺门而出。
不过看他一直都很沉稳,并没什么异样,皮仪夏又慢慢走了回来,重新坐到男人对面。
他把自己和李食古的几次交道都说了出来,连他们交谈的内容都没有隐瞒。
卓无言开始还认为他在胡说,后来却沉下心听着。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从这个年轻人的话里分析,那些话还真是他养父说得出的。
没想到,养父在狱里竟然会跟个狱警说这些。他……是太寂寞了吗?
卓无言怔怔无声。
皮仪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见男人没有回答,就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已经变得有些温冷的茶水。
杯子放到桌面上时,发出清脆的响起。
卓无言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向皮仪夏,目光锐利如刀。
“你刚刚说,我的养父是你杀的?”
“是的,”皮仪夏坦然说,“当时我被临时拉去充当法警,李食古主动跟队长提出来,让我动手。他说,我们是同乡人,他希望由我这个老乡送他一程,让他能顺利回乡。”
回乡……天阴村……
听到这里,卓无言已经完全相信了皮仪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