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气包

　恶霸x怂包

第1章 上篇 许池就是属包子的。
　　小娘炮。华景以前这样叫他。连带着他那群朋友，班级大部分男生都这样叫。许池在班里显得格格不入，唯有成绩在老师面前有些存在感，但老师也不是那么喜欢他，总叫他“开朗一点”“多和大家玩”，甚至还让华景多带着他一些。
　　上体育课，他们在打篮球，老师在边上问：“你怎么不去玩？多运动运动。”把许池推进篮球场。许池想说我不会打，可是老师被女生叫走，球场里的男生戏谑的问他：“小娘炮，你会打球吗？”华景一个球砸过来，正中他脑门，许池趔趄一下，其他人笑开了。
　　许池把球捡回来，离华景老远丢给他，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华景本意不是砸他，只是想把球丢给他，谁知道那么稳他接不住，跟傻子似的站在那里。但不止许池，其他人也以为他故意的，是为了给许池一个下马威。他索性吼道：“跑什么，不是要打球吗？”
　　许池没办法只能过去，老师看见还很欣慰。但许池哪里是打球，他连球都摸不到，也没有本事挡人，他只是站在球场中间，各种人都过来蹭他一下，他往边上躲也躲不开。华景骂了句“碍事”，一把把他推开。许池哪知道华景会推他，一下没稳住扑倒在地上，手掌心都蹭破了皮。球场里又是一阵呼声，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华景投个球回过头，眉头一皱骂道“滚远点”。
　　华景的感召力不容置疑。年轻老师没法让班里安静，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讲课，华景一拍桌子立马就安静了，因此被安了个纪律委员职位。他对许池什么态度，其他人就是什么态度。可能他对许池没有恶意，只是不想搭理这种书呆子，但被全班人一发酵便成了霸凌。
　　虽然许池没受到实质伤害，但他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如果要说是哪里不好过，比如组长发作业给别人，都是好好的放在桌面上，和他就是离五米飞过去，掉在地上还是哪里他不管，很可能还会被“无意”踩两脚。又比如换季要买新校服，许池的身高体重登记错了，发下来的衣服大两个码。这种看似很小的事像细针，在他刚喘口气时又扎上来，扎得多了就像漏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干瘪瘪、毫无生气。
　　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种变化，只能找华景过去说几句。华景耸肩道：“我又没欺负他。如果大家都不喜欢他，是他的问题比较大吧。”
　　老师循循善诱道：“我带你们一年多，你们谁我不知道。许池就是内向了一点，他以前都还挺好的，现在越来越自闭了…”
　　华景打断道：“这您都知道了？他是不是来告过状，我看他跟以前没得差呀。”
　　关键许池没有告状，他要是愿意说出来，那还有个宣泄口，老师也能帮他一把，但是他什么都不说。老师也为人父母，看了看跟前的大男孩，无奈道：“华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优越的条件。有的家庭条件差，有的单亲，有的即使父母健全也很少得到关爱。可能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都会成为压垮他们的稻草。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华景明白才有鬼，他在想许池是不是死了爹妈，嘴上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回教室前去了趟厕所，还没走近就听见起哄的声音，几个人围在角落取笑里面的人，“遮着干嘛啊，难道没长鸡巴”，“他可能真没长，跟女的似的”。华景正要解裤子听见一句“小娘炮”，他动作一顿吼了句“你们闲不闲啊”，一脚踹在最外面那人的屁股上，往里一看果不其然是许池。
　　华景看他那窝囊样子就来气，他缩在墙角紧紧攥着自己的裤子，不合身的校裤落在鞋面上，松松垮垮的好像松手就会掉下来。华景走过去扯他，“挡着干什么，要看给他们看，你是没有还是咋的。”许池紧紧抓着裤腰，被他逼得都快哭了。华景高大的身形笼罩着他，恶劣的在他裤腰上扯了下，“这不是有吗，就是不够看。”转过去对其他人道：“散了散了。你们他妈变态啊，没事要看别人鸡巴。老子的鸡巴看吗，免费给你们看。”其他人立马道：“看啊，来比一比！”一群人都开始解裤子。
　　许池趁机跑掉了。
　　放了学许池去洗衣店改裤子，以免下次上厕所被人拽，老板娘给他量腰围说他太瘦了，许池含糊的“嗯”了一声坐在旁边，他等衣服改好拿回去明天穿。这时华景踩着滑板从门口路过，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把头转开，生怕被华景看见他在这里。
　　华景偏偏看见了，滑板一踩拿起来，拎着滑板就进来了。对着台子后面的人喊：“秀姐，有水吗，给我杯水喝。”老板娘一听他声音，连忙从缝纫机跟前起来，接了水拿了吃的出来给他。华景边喝水边往许池瞅，“你不认识我吗？为什么不打招呼。”
　　许池忐忑不安站起来。边上老板娘对华景说：“原来他是你同学呀。小景，姐最近手头不太宽裕，这不是淡季没生意嘛…”华景还盯着许池看，嘴上回着老板娘的话，“我不管收租这个事，不过我可以跟我妈说一声，您安心开您的店吧，我们也不差这点钱。”
　　老板娘笑逐颜开的道谢。华景好说话多了，要是他妈定不会答应，并且只要他应了这个话，他妈就会给这个儿子面子。虽然华景现在还没管生意上的事，但他的面子比很多成年人都大。
　　许池一直知道他家有钱，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家小区外一排商铺都姓华。甚至他改完裤子要给钱，老板娘坚持不收他的钱，只因为他是华景的同学。
　　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难不成看见华景要说“你好”吗。
　　之后在学校碰到华景。他要经过走廊去办公室，华景占着本不宽敞的过道，腿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又没看见我？打招呼。”
　　许池卡了，喉咙像堵住了。被一群视线包围着，他好像浑身和针扎似的。
　　“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华景说：“叫哥。”
　　许池愣在原地。其他人也愣了，怎么就叫哥了？还没见华景认兄弟的，都是别人主动结交他。许池叫不出口，华景拽他衣领，把人拽到跟前，低头把耳朵贴过去，“跟蚊子嗡嗡似的，大声点。”
　　许池说：“哥。”很轻的气音。华景耳朵一暖，却也听到了这声，他手一松把人放开，“这不挺好的吗。送作业去啊？去吧。”许池腿都不是自己的腿，被他一推，不由自主的就走远了。
　　华景感觉自己跟雷锋似的，明明是许池这家伙性格孤僻不讨喜，他还要做接纳的表率让大家接受他。
　　华景认下的弟弟，就是他罩的人，地位立马不一样，大家也愿意接近他了。但许池怎么说，孤僻是刻在骨子里，即使旁人表现出接纳他的意思，也没见他和谁成为朋友。华景和他交朋友？见了鬼去吧，他是来上学的，又不是做慈善家。
　　但华景也没有想到，他的麻烦会冲许池去。有天看见许池脸上青了，他还在心里骂许池没用，有自己这个保命符也不会用。直到他被校外的对头拦住，并且就他的弟弟多么没用嘲笑他，他才知道许池是因为他挨了顿打。但许池不跟他说，即使他已经知道了，等着许池来找他告状，半个月过去也没等到。
　　许池就是属包子的。
　　华景想骂他也懒得找他，要被别人看见他找许池，搞得像他们俩关系很好似的。但又故意走洗衣店门口经过几次，看能不能碰到住在这附近的许池，碰到了就把人逮着狠狠教训一顿。许池是没有碰到的，每次过去都被老板娘喊住，被塞吃的喝的拉近拉近关系。
　　华景索性问她：“许池住哪栋啊？”老板娘想了想，“你问你那个同学吗？原来他叫许池啊。他不怎么说话，性格怪孤僻的。”华景心想“可不是吗”。老板娘又说：“他好像住里面哪间车库。他就跟他爸两个人过，他爸是跑长途货车的，常在对面店里买烟。”
　　车库也就是一楼，楼层矮、潮气重，都是不住人，但有人买物业也卖，毕竟有钱谁不赚呢。华景来都来了，去对面商店买点零食，问到了许池住哪栋，他拎着吃的便上门了。
　　那时许池刚做好饭，他爸吃了口嫌难吃，手一扫全泼他身上，“老子小半月回来一次，你就搞这种东西给我吃？老子在外面起早摸黑，就为了养你这个费钱玩意，你他妈还跟老子甩脸色？你他妈板一张脸什么意思，老子短了你吃喝、没给你钱？”
　　华景叩了叩门，推开探个脑袋，礼貌笑着打招呼，“叔叔好，我来找许池。”男人看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找他干什么，他可没时间出去玩，家里衣服都还没洗！”扭头又骂许池，“成天就只知道玩，老子送你去读书，不是送你去玩的。我想你脑子也没装东西，只想着吃什么玩什么吧！”
　　华景保持着笑脸，还给许池说好话，“叔叔，我就找许池说两句话。他上午借了我作业，我忘记还了给送来。许池在学校成绩挺好的，在我们班一直是第一名呢。”男人表情好了点，说“那还行”。
　　许池放下碗筷，出来后关上门。他不知道华景怎么会来，但被看见挨训尴尬得要死。华景也没明白来干嘛，但反正来都已经来了，他把一袋零食往许池手里递，“我回去了。下次要有人找你，你就让他来找我。你他妈跟人打什么打，不是净给我丢脸吗。”
　　许池想了好一会。上次无缘无故的，被人兜头打了顿，他都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已经跑光了。他也不是招人喜欢的人，有人讨厌他很正常，被打一顿也想不到华景头上，但没想到华景会特地来找他。许池接过零食，诚恳道：“谢谢。”
　　华景看他这幅样子，刚抬起脚又收回来，把手放在他头顶上，“你这样。他下次说你做饭难吃，你就说老子就这水平，你他妈爱吃不吃！老子在学校很用功，他妈的将来一定出人头地，你他妈再给我逼逼一次，你残了废了老子不养你！就这样，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