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头号芋圆(2)
魏韧抿了抿嘴唇,耳麦的操控者似乎看到了他的犹豫,立刻是一声枪上膛的声音,紧接着男孩尖锐的哭声传来,刺得他耳膜生疼。
“你没有犹豫的资格。”耳麦里的声音冷如冰锥,穿凿着他磨耗待尽的良知。
魏韧的羞耻心终于苏醒,他无法再直面镜头,瑟缩着想要躲开记者的长枪短炮。
“看着记者的镜头,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底下的记者也在提问:“当晚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对肖乃屿做了什么?”
“有传言说是你一直在骚扰肖乃屿,属实吗?”
“说话啊。”
.......
一切质问都是隔靴搔痒,可耳麦里枪械动作的声音,却强行撬开了魏韧的嘴:
“那一晚他行为反常是因为!是因为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致/幻//剂!我想迷//奸他!”
轰隆隆——!
天雷已行至城市上空,老人们总喜欢将打雷视为上天要惩罚恶人的象征。
傅尧诤猛灌了一口酒,被狂风吹偏方向的大雨由阳台飘洒进屋内,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闭上红肿的眼睛,两行干涩的眼泪划过消瘦憔悴的脸颊。
肖乃屿是想和他解释的。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面对自己的质问与不信任,那个人是如何忍着一汪眼泪,可怜的哀求他相信自己。
“我是喝醉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
“你喝了几杯酒?”
“...两杯,我听你的话,从来不会多碰酒的。”
“两杯?两瓶酒都未必能把你灌醉,喝了两杯酒你能醉吗?你还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以为那是你,我不知道...”
“是我糊涂了,你根本不是他。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交易关系,对么?我不能这么严苛的要求你。”
“你做的这些事,根本配不上你这双干净漂亮的眼睛!”
......
真相和谎言一样,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所有被掩埋的事实都会倾泻而出。
魏韧捂住面孔,抹了一把脸,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所以他会对我百依百顺,那药很好用,一滴就能让人变得很听话,跟喝醉酒是一样的,不过第二天他什么都不会记得,药效一过,医生也检查不出异常。酒桌上我趁他不注意换了杯子,那杯酒入了他的口,我就知道一切都事半功倍了。以我的资历和地位,想睡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剧组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会说。我只需要把他带到酒店的客房里,我就能得逞。不过可惜,后来他的经纪人找来了。我仅仅只碰到了他的嘴。”
“肖乃屿这个人,确实吸引我,不管是他的外貌还是白玉兰的信息素,见到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谈一见钟情是挺可笑的。”魏韧脸上难得露出了难过的情感:“可你们跟他相处之后就会知道,他这个人可爱极了。当初那些新闻被曝出来时,我甚至是有一点窃喜的,我也认真想过,在电影宣传期里和他认真的扮演一对CP。我有家庭的事情,一直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被人刻意针对了,这些事不会发酵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就是要替他澄清,肖乃屿本人,没有捆绑炒作,没有道德缺失,没有插足婚姻,他没有任何错,他是受害者,我是加害者。那些脏水本该泼到我身上。是我害他名声扫地,他的抑郁症是我间接逼出来的,他的死,我有责任。”
“我既然说了这些话,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洗白,我郑重的,向小屿致歉,对不起,我害了你。那个人说得对,就算你要离开,也该干干净净的走。这次发布会后我会永久退出娱乐圈,并接受警方调查,为我做的所有事付出代价。”
记者质疑的目光已经变成鄙夷与狂喜,鄙夷这个人的人品,个别人又为了未来数日的话题都有落脚点而暗喜。
这世上从来不缺爱吃人血馒头的人。
说出这一切后,魏韧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迎上镜头,坦然了些:“你们不必这样怨毒的看着我,这件事后,我将背负将近三个亿的违约费,警察也不会放过我,我后半生不会好过,也许哪一日,还能被你们其中的某一位拍到我在路边捡垃圾呢,昔日影帝靠捡垃圾为生。这个事实,够让你们解气了。”
第二章 楔子(中)
“傅先生,记者招待会结束了,警察到现场将魏韧带走了。”
“把他的妻儿放了吧。”
傅尧诤偏头看着阳台外的闪电骤雨,眼中映出明灭的恨意:“庭审前做好安排,小屿的名声,我要让他用命来还。”
“是。”
电话挂断。
他扔了手机,遥控着电视切换画面,屏幕暗了一瞬才重新亮起来,画面一开始有些摇晃,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调试镜头:
“这个角度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屏幕里出现肖乃屿清秀的脸,明亮有神的一双眼睛在镜头里仿佛又被打上了一层高光,里面似乎汇了星星。
任何人的注意力都会第一时间被这双笑意盈盈的双眸吸引过去。
“好了,那我开始了。”
他冲着镜头笑得开心,只有傅尧诤知道,他是看着彼时执着摄像机的自己笑。
“接下来我会教大家怎么搓馒头,搓馒头其实不难的,先把淀粉取出来,再加水搅拌,如此反复三次,面团就成形了。但是这个揉搓的力道要重一些。”
他一边讲解一边用力揉着面团。
那是他答应粉丝录的一个小日常。作为微博粉丝破500万的福利。
彼时傅尧诤刚好在家,难得愿意耐下性子帮他摆镜头。
肖乃屿当时为了一个角色刻意把头发留长了些,揉面的过程中,前额的刘海就往下掉了一戳,他不得不抬手将头发撩上去,这样一来,手上的面粉就不小心沾到了脸上。
镜头里的人儿浑然未觉,傅尧诤在摄像机后面无声地比划着脸部以做提醒,肖乃屿看到了就傻乎乎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脸:
“嗯?怎么了?”
傅尧诤忽然闯入了镜头,走到懵圈的人儿面前,抬手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面粉递到他眼前给他看:“脸上都是面粉还怎么录?偶像包袱不要了?”
“啊?哈哈哈哈”肖乃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全是面粉,傻呵呵地说:“那我现在去洗掉?”
“...不洗也没关系。反正只有我看。”他故意拿手指沾了点面粉,在对方脸上划了六道白色的“胡须”,而后捧着肖乃屿的脸,笑着道:“小花猫。”
他俯身凑近,肖乃屿察觉到他的意图,便乖巧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依旧乌黑浓密,凑近了才能看到它们在微微颤抖。
温热的一吻印在他的眼睛上。
无人理会的摄像机以一个绝佳的角度拍下了这一幕。
肖乃屿死后,这支视频成了傅尧诤唯一的“镇痛剂”。
镇痛也只是一时的,和麻醉无异。
麻醉过后,痛苦一丝不会减少,还可能更加严重。
有一把刀子捅进了他的心脏,没人把它拔出来,不仅拔不出来,那把刀子还在血肉里360度旋转,一钝一钝的疼。
他不打算再这样熬下去了。
电视里的画面停留在两人亲吻的一幕。
傅尧诤拿起手边的枪,抵上了自己的下颚。他的目光依然轻柔地落在那段虚无的影像上,落在那个再也亲不到抱不到的人身上,他嘴角勾出一抹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容:“我说了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别怕。”
他闭眼,已经无泪可流。
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扣住了扳机。
轰隆一声惊雷,盖住了枪响声。
或许枪,根本没机会响起。
——
“阿诤,阿诤?起来了,地板上凉,回床上睡。”
谁在叫我?
傅尧诤的意识渐渐回笼,他听到远处有放烟花的声音,听到近处有母亲的呼唤声。
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微微发凉。
是瓷砖?
“醒醒?儿子?睡糊涂了?”
那道声音大了一些,如此真实,他睁眼,莹白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不得不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重新睁开。
“醒了?说要给妈妈守岁结果倒地上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傅尧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是比他记忆中要年轻美丽的母亲。
“妈?你怎么,怎么变年轻了?”
“......”姚清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笑骂道:“臭小子,刚睡醒嘴就这么甜?”
傅尧诤的大脑原本就和浆糊一样,被母亲轻轻一碰瞬间天旋地转。
他正混乱间,一道字正腔圆的声音钻入他耳朵中:
“亲爱的朋友们,准备好迎接2010了吗?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10,9,8,7,6,5,4,3,2,1!”
“新年好!”
傅尧诤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里欢天喜地迎新年的晚会,只当自己听错了,可电视屏幕右上角又明晃晃挂着“直播”二字。
“现在是几几年?!”他抓着母亲的胳膊急切地问。
“真睡傻了?”姚清担忧地摸上儿子的额头,心道也没发烧啊。
“现在是2010年。已经过了十二点,你今年19岁了。”
19岁,19?
多美好的一个数字。
傅尧诤从地上站起来,环视客厅的一切摆设。
这里确实是他十年前的家!
这是父亲去世三年后母亲带自己搬过来的新别墅。
客厅的装修布局都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他握紧了右手,陡然想起什么,猛地往地上看去,原本放着枪的位置上只有一个同为黑色的电视遥控!
他摸上自己的脖子,居然完好无损,他明明扣动了扳机,那把枪应该打穿自己的动脉才是!
可他不仅没死,还回到了10年前?!
到底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幻境?
“我的笔电呢?”
“电脑?在书房。已经很晚了还想着玩电脑?哎!你跑什么?”
姚清看着儿子跌跌撞撞的飞奔去楼上,只能一头雾水地快步跟上去。
傅尧诤跑去书房,找到了自己的电脑,这台电脑还是父亲送他的升学礼物。
傅尧诤足足用了八年之久,直到电脑老化严重,他才小心收藏起来。
而现在他摸到的这一台,从外观上看还很新,不可能是用过八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