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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46)

作者:蒸汽桃 时间:2019-09-28 09:28 标签:生子 甜文 重生 年下

  方明执又张开眼睛,看见他在哭,攒力气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只是短短地叫了他的名字:“春潮。”
  解春潮“嗯”了一声,泪落得更急了。他怕极了,重生以来他从未这样怕过。
  方明执努力张大了眼睛,焦距却没能聚在解春潮身上,他有些胆怯,却又很郑重:“有一句话,大约是我早就想跟你说,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来。现在我想问问你,”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手撑在地上颤抖着抬起一点身子:“换我做飞蛾,好不好?”——
  “手术中”的红灯亮着,发出的光说不上有多亮,却让人感到刺眼。救护车的轮子滚得骨碌碌的,打雷一样在解春潮耳朵里回荡着。
  上一世他和家人都很幸运地没生过什么大病,他也不曾见识过抢救室门口的光景。
  解春潮一个人坐在抢救室门口,看着医护人员匆匆地来了又走,心里很茫然。
  方明执说的换他做飞蛾是什么意思?
  解春潮曾经有三次和这个词有关。
  第一次是解云涛说他爱上什么人,哪怕那人不爱他,他也会像是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第二次是媒体人说他入方家就是飞蛾扑火,难以长久。
  这两次都在前一世应验了。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方明执的一个“换”字让解春潮难以释怀。
  解春潮想问问明白,方明执凭什么觉得他解春潮是飞蛾?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愿意让他做飞蛾?
  解春潮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压着一座海洋,思绪是杂乱无章的游鱼,在漆黑的深海里横冲直撞。
  方明执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么晚了,他又在跟着他吗?
  解春潮想给自己的答案是一切不过巧合而已,但是他又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方明执是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吗?解春潮捞起一缕猜测。
  不像。前一世的方明执从来没爱过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舍身救他?
  方明执提过他的梦,梦到解春潮死了。解春潮曾经以为那不过是一种执拗,是一种快要失去时的危机意识,是商人对自己财物的占有欲,和情感无关。
  解春潮想要的是自由,但是他从没想过方明执要为他而死。
  他脑海里亮起救护车飞速闪烁的顶灯,交错着方明执紧闭的双眼。
  解春潮突然想到,他还没回答方明执,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解春潮把脸埋进了掌心里,干涸的血液已经结了痂又碎成了细屑,血腥味淡了许多,却把脸上的皮肤磨得生疼。
  解云涛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正见到解春潮浑身是血地坐在抢救室门口。他大步跑过去,躬着身,
  气喘吁吁地问解春潮:“怎么回事儿啊?伤着哪儿了?”
  解春潮抬着脸看解云涛,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把脸上沾着的血迹一道一道地冲开,留下淡淡的粉色。他轻声问:“他问我,换他做飞蛾,是什么意思?”
  解云涛听得云里雾里,更急了,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攥着解春潮的手搓了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哥哥说。”
  解春潮的眼泪收不住,他咬着下嘴唇,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解云涛不问了,站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解春潮脸埋在解云涛腰上,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解云涛看着解春潮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只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反倒稍稍放下一点心来,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抬眼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
  那人见解云涛看他,主动打了招呼:“我是徐成,方先生的秘书。”
  解云涛接到解春潮电话的时候,解春潮语无伦次的也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在医院里。解云涛一路赶过来,还是一头雾水:“方先生?方明执。”
  徐成点点头:“您是解云涛先生吗?”
  解云涛眉头皱起来,下意识地把解春潮往怀里护了护:“解春潮不是跟那个向成斌一块儿出的门吗?怎么他现在跟你在一块儿?”
  徐成保持着稳定的语速,跟他解释道:“解小先生的确是跟向成斌一起的。方先生今天晚上工作到十点多,结束后告诉我他要去买一杯冰糖烤梨。大约十一点半,他发了一个定位给我,让我尽快赶到医院的同时报警并呼叫救护车。根据解小先生提供的信息,应该是向成斌持械伤害了方先生。现在消息已经封锁,医院的环境也是安全的,请您不必担心。”
  解云涛从他简洁的描述中提取出信息:“也就是说,现在在抢救的是方明执?”
  徐成平静地回答:“是。”
  解云涛眉头拧得更紧了:“他都进抢救室了,怎么整个方家就你一个人在这儿,他爸妈呢?”
  徐成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方先生交待了,除了孙院长,谁都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他停了停又说:“他还特地说了,不能告诉解小先生。只不过我赶到医院时,解小先生已经在这儿了。”
  解云涛混乱得厉害,他又不敢问解春潮,自己捋了捋,问徐成:“合着方明执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春潮没跟方明执在一起?”
  徐成默认了。
  解云涛也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只是安静地让解春潮依靠着。
  急救室的灯没灭,从里头出来一个穿着手术服的人,身上的血比解春潮还多,举着手快速跑向紧急通道。
  解云涛不敢让解春潮看见,下意识地把他捂得更紧了。
  徐成依旧一脸平静地在一边站着。
  解云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轻声问他:“你真不用告诉他家里人。”
  徐成摇摇头:“方先生不让说。”
  解云涛心说这人都快死里头了,你还管他让说不让说,难道方明执死了,方家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解春潮很快把情绪收拾起来,轻轻推开了解云涛,声音还是哑:“哥哥,我没事儿。”
  解云涛又蹲在他跟前儿,拿拇指蹭掉了他眼角的濡湿,轻声问他:“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跟我说看个歌剧就回来了吗?”
  解春潮的脑子还乱着,但他不想让解云涛太担心,还是解释道:“向成斌是个可怜的疯子。”
  解云涛也没催他,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以前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他小时候成长环境不太友好,所以就以为他只是想要一个朋友,就并没有刻意疏远他。今天他跟我说,他爱的人不在了,要由我来替代。”解春潮越说越平静,最后几乎流露出了一种冷酷:“我拒绝他,他就要杀了我。”
  解云涛没再责怪他,一只手搭在他后脖子上轻轻捏着:“你没做错,不是你的错。”
  解春潮低下头:“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是方明执来了。我又以为都没事儿了,然后我就走了。我走在路上才觉出来不对,我回去的时候……”他有些说不下去。
  解云涛大约明白了,问又觉得残忍,不问又怕解春潮想不通,最后还是拣了个最直接的:“那你现在,还能离婚吗?”
  解春潮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成先开口了:“方先生最后吩咐了,无论发生什么,离婚一事都遵从解小先生的意愿。”


第52章 (二更)
  “呀,你也在这儿呢?”孙玮快人快语,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边和解春潮打了个照面,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血污,就极快地转向徐成:“明执有事儿交待我了吗?”习以为常似的,他把自己摆得矮了方明执一截。
  徐成和他倒是挺熟,这才显现出一点焦急来,直接跨过了他的问题:“方先生怎么样了?刚才我看有人出来过,是跟你汇报情况的吗?”
  孙玮一愣,“哦”了一声:“没有,我也才从手术台上下来。”他再不看一眼解春潮,只是对着徐成说:“哼,那小子命硬着呢!哪能一刀捅死了?你跟着他经了那么多事儿,他差这一刀吗?”
  解春潮听不明白,方明执都经了哪些事儿,他从来不知道。
  徐成有些黯然:“方先生最近,都不是很好。”
  孙玮笑了,话里带着刺:“是,他能好吗?他在那破笼子里关了那么久,头一回出来对着别人挖心挖肺。可是谁愿意要他那破心烂肺的?糊窗户都嫌漏风。要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他这回可能真挺不过去。但是就他家那双老人儿,他一死估计紧接着就得领养一个新的继承人。死就死呗,我觉得他活着也没多大劲。”
  孙玮一口一个“死”,尖刀一样插在解春潮心上。
  他不知道别的,但是他不希望方明执死。
  解云涛感觉到了身上倚着的人晃了晃,也不客气了,对着孙玮冲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方明执受伤,是为了解春潮没错,我们也没打算推卸责任。你这明里暗里地挖苦谁呢!”
  孙玮终于给了解春潮一个正眼儿:“你哥哥听不明白,你能听明白吗?”他也不等解春潮说话就又开火了:“方明执这辈子八方不靠,看着跟个活人似的,但是他就从来没正经活着过。我头一回在他身上刚刚闻到点人味儿,然后一夜之间就又死了。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因为你。”
  解春潮沉默着,脸色不由更苍白了。
  解云涛听不下去,脸色沉着:“孙医生,你是个好医生,我挺敬重你。但是解春潮是我弟弟,我不能看着别人无缘无故地呛他。我听你话里头这音儿,像是跟方明执挺熟,他的事你知道的不少。解春潮不爱在人家背后嚼舌头,没准方明执和解春潮之间的事儿,你比我知道得还多。但是解春潮已经准备好离婚了,不会再跟方明执瞎掺和了。你别方明执出了什么事儿就赖到解春潮身上。”
  孙玮身上那点戏谑淡了,他也动了真怒:“嚼舌头?方明执也不爱嚼舌头。但是多少回了,他跟个血葫芦似的给人送到这儿来,回回都是那么一句叮嘱:死不了就谁都别告诉。我问问你,”他转向解春潮:“你俩刚结婚那会儿你有印象吧?他是不是出了三个月的差?电话他都懒得打给你一个是不是?我告诉你为什么,那时候他被人开了瓢,头一个月连他妈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是不是觉得他特无能?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压在他身上的是什么。你看你跟他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但是你对他了解多少?你从他嘴里听说过我吗?你只知道方明执是风光无限的,每日游走于衣香鬓影,大手一挥钞票刷刷地掉是吧。我告诉你根本不是,方明执一辈子活在钢丝上,我说他他一个不留心就摔得连骨头渣都没了一点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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