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开创了修真(27)
“柳案首对前辈确有几分了解。”帐篷内突然多出一个身影。
“微臣/草民, 见过陛下!”严威与柳誉连忙向来人行礼。
“免礼。”郁承渊在主位落座。
柳誉起身, 开口回应郁承渊之前的感叹,“草民可不敢说了解前辈。之所以有此言, 实乃前辈对百姓之重视溢于言表,定不忍看两国百姓因异象之事遭战乱之苦。”
“柳案首此言是否有些过谦了?”严威察觉到郁承渊对穆靳之事有几分兴致, 适时开口。“听闻前辈出现在江南已有些时日, 期间皆宿于贵府。其余不谈, 柳案首对前辈日常喜好应有几分了解。”
柳誉有些无奈, “前辈来江南这些时日,的确是由草民负责采购日常所需。彼时随草民居住在柳宁县内,所购之物只是一县之最, 实难有前辈心仪之物。”
“前辈这般人物必然见多识广, 的确不会满足一县之最。”严威心下恍然。
郁承渊知道从柳誉口中得不到他想要的一些讯息, 便放下了心思, 转而交代他事。“‘神佛之力亦有穷尽’的说法可阻止百姓传播神迹。朕之前在营地提及,想必已有传言。”
“陛下英明!”严威顿时面色一肃,“微臣这便安排人手, 加快这一说法流传的速度。”
郁承渊点了点头, 很满意严威的反应。
“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柳誉听到这里, 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朕准你直言。”郁承渊看了柳誉一眼。
“陛下所言确为良策,但也不能说万无一失。陛下何不咨询前辈,或有完全之策。”
这神迹之事可不是小事,若有意外必会有大麻烦。
柳誉并不是完美主义,但他出身底层自是知晓底层百姓的艰辛。若真遭遇叛乱,受苦的还是他熟悉的那些乡里乡亲。
为了这些熟悉的民众,他不惜冒着惹怒君王的风险开口提议。
严威听柳誉此言微微一愣,随后忙去看郁承渊的面色,“前辈的能力的确强横,但主要表现在武力与医术方面,舆论问题或有不及。”
“前辈不仅精通武艺、医理,文人诗词、治国之策也有涉猎。”柳誉对穆靳很是信任,但也不是完全盲目。他所提及的,都是穆靳有意无意间在他面前展现的。后,他话锋又是一转。“纵使前辈不通国策,又有谁能说武艺便无解决之法?”
提及到此处,他的视线刚好扫过桌案一角的书籍,“草民闲暇时也会看一些杂学游记,其中有一篇关于边缘小国‘巫国’的赘述。此国居于原国、周国两大国之间,却得以保留至今。除两大国互相牵制之外,还因其国内有不少秘术存在。”
“最为出名的便是‘毒蛊之术’与‘迷魂之法’。其中‘迷魂之法’以内力施为便可影响人的记忆甚至是思维。若是强大如前辈之人施展此术,未尝没有让所有人将神迹之事‘遗忘’的可能。”
比起将是否会泄露的可能寄托于难民对自身的束缚,直接让这神迹之事消失在他们脑海中当然更为稳妥。
郁承渊并不恼怒,甚至还赞赏的看了柳誉一眼。“柳案首未曾踏出过江宁郡,却有如此见地,着实不错。”
“当不得陛下盛赞。”柳誉连忙又朝郁承渊施了一礼。
郁承渊神色未有明显变化,“但‘迷魂之法’朕觉不妥。”
“强行让人遗忘一段记忆确有不妥,但比起他们的安危来讲。这点小问题,也就不值一提。”柳誉也知这一提议最大的残忍之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以为不妥之处并不在此。”郁承渊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柳誉忍不住沉思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郁承渊面前。“草民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你有何处考虑不周?”郁承渊询问。
“百姓不欲传播神迹与旁人强行禁止传播,是两回事。若真有神佛存在,或会降罪于人。”柳誉话语之中有几分自责。穆靳对他多有帮助,对江南百姓更是有大恩德,他却是差点让穆靳陷于危境。
“草民之计最大程度保障了一国百姓安危,却会让前辈一力承担罪责。若前辈有损,对我崇国来说比之开战损失更大。”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穆靳对崇国的意义何止‘一将’的程度?他若是愿意出手,甚至可以一力扭转战局。
“柳案首知错便可。你乃是爱民心切,朕可以理解,怎会降罪?”郁承渊从穆靳口中得知这天地间目前没有神佛的存在,柳誉却不知情。
“你此次的确有失考量,日后当以此为戒,朕方能放心将诸事交托于你。”
郁承渊同样觉得穆靳会有更完善的解决方式,极可能类似于‘迷魂之术’。但他不欲请穆靳出手,原因其实很简单。若事事都求助于穆靳,如何展现他自己的能力?郁承渊可没有忘记,他现在正在考验时间内。
擅于识人、用人倒也算是身为帝王的优势。然穆靳并没刻意隐藏过自己的实力,他所了解的讯息很多都是穆靳自己显现出来的,请穆靳出手体现不出他作为帝王的优势。
在完美解决神迹传闻与展现自身能力之间,郁承渊选择了后者。正如他之前对柳誉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日后真的出现了问题,穆靳总不可能袖手旁观。目前的这点不完美,不会影响大局。这个方法对郁承渊来说,反倒可称得上是公、私之事,两全其美。
柳誉先是一愣,忍不住去看郁承渊的神色。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心下方才有惊喜浮现。
郁承渊此言,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能力。‘将诸事交托’,能够被陛下交托事则怎么也不会是一介白身。这句话可以看成许诺官职。
如今他还未参加举人考试,未有为官资格,能力便得到了陛下承认,甚至亲口许诺,称之为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犯了错不仅没有责罚,反倒得到这样一个讯息,他怎会不喜。
柳誉心下的惊喜在面上也浮现了一瞬,下一刻便被收敛,复又行礼,“草民遵从陛下教诲,日后必将严于律己。”
“我期待柳案首的表现。”郁承渊期盼柳誉能尽快成长起来,为他所用。目前柳誉,还是有些太稚嫩了。虽然比起同龄人要好许多,但怎么能斗得过朝堂里的那些老狐狸。
郁承渊的态度让柳誉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个担子,一个让他爱不释手的担子。来源于上位者的压力,让他迫切的想要完善自己。
“希望有一日能与柳案首同朝为官。”严威与柳誉相处的时间不长,有资料为底,对他的印象却是不错。见他出口反驳,还有几分担心。如今柳誉不仅安然无恙,还得到了郁承渊的许诺,严威面色也放松了许多。
突然,一声嘹亮的鹰唳在帐篷外响起。
严威连忙开口,“陛下,微臣暂离片刻。”
“速速前去。”郁承渊向帐篷外看了一眼。
严威说‘暂离’当真只是暂离,很快他便拿着一个封着红蜡的竹筒走回了帐篷,“陛下,之前派出的兵士传回了消息。”
柳誉看到哪上面鲜红的印记,便知只隐秘信息。“陛下与严大人有要事相商,草民不便在此,先行告退。”
“无妨。”郁承渊视线扫过右手边的桌面,隐隐能看到几张带着褶皱的信件边缘也有红色的印记。对严威接下来要回禀的事,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郁承渊连亲自查阅的兴致都无,“爱卿直接查阅便可。”
严威打开塑封,神色上有几分了然。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将信件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开口。“微臣得到佛陀退水消息,第一时间调动混迹于民众之中欲引导舆论的兵士,关闭了神迹区域内外的进出门户。”
此次受命引导舆论的兵士是他最为信任的一批,彼此之间皆是用‘迅鹰’传信。迅鹰乃是崇国特有的鹰种,因为速度极快故称此名,数目稀少。在崇国也多用于战场和一些重要区域,常人很难接触到。
正因为有迅鹰的存在,严威才能一早得知这次看似无边无际的神迹,其实只笼罩了江南部分区域。也正是因为它们,严威才能在佛陀退水后第一时间做出安排。
“这是负责守卫江佑县边缘的兵士的回信,说是已经彻底封堵了出入之处,陆续应该还会有兵士回应。”
“严爱卿确不负朕之所托。”
江南灾区大水一日便全部退去,未经历异象的人若是看到,说不定能传出更离谱的消息来。换做是郁承渊来处理,也会封锁几日。
“这封锁必然要有个时限,不知陛下觉得几日为妙?”严威开口询问。
郁承渊不假思索,“十日。”
“十日会不会短了些?”严威认真思索自己是否有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有一位宗师在此地。”郁承渊提醒。
“陛下所言极是!”严威连连点头,“前辈这位宗师在此,十日更为妥当。”
郁承渊是隐藏身份而来,他的修为不会多加隐瞒,但这趟江南之行他什么时候会对外提及就说不定了,这位‘宗师’指的必然不会是他。江南灾区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前辈一位宗师了。
前辈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声,甚至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以前辈的能力早晚都会得到应有的尊崇,届时或许会有人查出前辈曾在此地的旧事。
有宗师出手,今日这般‘十日退水’之事可谓顺理成章。目前众人不知宗师所在,十日的确短了一些,但如果日夜兼程也不是做不到。
“大水退去,百姓们归乡之心必然迫切。”柳誉对难民的心思更为了解,“我们可已‘准备重建物资’为由,将百姓滞留在安丰山上,安排他们伐木备石。”
治水多用武者,提前准备木材也不会让人起意,还可以加快灾区重建的速度,此为一举两得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