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重生](30)
张钧若觉得脸颊一热,慌忙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曲凌恭说:“还没换衣服。是等我给你换吗?”
张钧若回想起上次胃病发作,被曲凌恭压在身下脱衣服的窘境,眉尖微跳,默然站起来,去衣柜翻找衣服。
曲凌恭知道他身上有伤,不愿让别人看到,很体贴地推门出去了一会儿。张钧若默默套上白色针织衫,深色牛仔长裤,披上了银灰色棉服大衣。
因为发低烧的原因,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腿上没有什么劲儿,深一脚浅一脚的,有点儿头重脚轻,全身酸软。
曲凌恭适时回来,望了望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长腿轻抬,悠然地错身掠过他,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衣柜那里,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他疑惑地回头看他,眼前一花,懵懵然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凝神一看,曲凌恭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好看的菱形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像个献宝的孩子,一脸他专属的邪魅坏笑。
他低头一看,自己颈间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一圈银灰色如月光一样温暖柔软的东西。
他伸出修长白净的五指,轻轻摸了摸那片银灰色的什物,质地细腻柔滑,触感十分舒服。是非常优质的羊毛织就的围巾。
跟脖子上细腻的皮肤亲密接触,一点儿也不觉得刺痒,只觉得被一阵舒适温柔包围着,人不知道是发低烧的缘故还是这个舒服的触感,张钧若脑子里有有点醺醺然。
他迟钝地抬眸,眼睛里因为发烧的热度,莹莹润润地闪着一丝凄凄绯色。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懵懂,不知道要说什么。
曲凌恭好像很满意他微微怔忪的表情,夸赞道:“我就知道很适合你,跟这件浅灰色的棉服也很搭配。哈哈。”
他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配套的银灰色羊毛手套,领口处还缀着一颗有小狮子浮雕的银纽扣,那颗扣子精致奢华,闪闪发光,洋溢着一股英伦风的奢华时尚。
曲凌恭拉过他的手,把那双银灰色的手套细细套在他手上,末了还整了整他颈间的围巾,不知摆出了一个什么样他满意的造型,望着他端详了一番,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底是送礼物得逞的笑意。
张钧若看在眼里,微不可查地狠狠咬住了下唇里的肉,嘴里的溃疡被挤压着,叫嚣着将灼灼刺痛扩散开来,一阵尖厉的疼痛感刺骨灼心,张钧若低下头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峰,觉得那种刺痛让懵懵然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
心中涨满了苦涩和凄恻。他本应该开心,应该感动的,却只有满心凄楚怆然。
他长大了,他们都长大了。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一切都会变得,都会成住坏空,由明艳刻骨,变得满目疮痍,不忍触睹。没有什么会在时间的涤荡下,永世长存。
烟花易冷,琉璃易碎,他已经不是那个无知无畏,带着一片痴心一整个世界向着那人莽撞奔去的孩子了。他害怕,怕再次交付真心,收获的只是一地狼藉,满心伤痕,幸福太短暂,他害怕重蹈覆辙,在最后时刻,无法承受失去时刺骨灼心的痛楚。
曲凌恭望着张钧若深深底下的头,以为他在害羞,一脸送礼物得逞的陶然和得意,丝毫没有发现张钧若刘海底下,一瞬间晦明变化了几次的戚戚眼神。
他打开门,状似无意地揽过张钧若的后腰,把他轻轻推出门外,手里晃着一串缀着颗银质草莓奶形状的钥匙扣,正要出门,一双狭长凤眼无意间向张钧若的床里一瞥,看到张钧若刚才读着的那本书,烫金封皮上写着“了不起的盖茨比”七个字。
最近同名电影也在各地上映,关于这本书的评论一时间甚嚣尘上,他好奇地上前一步,看到精装书的书腰上写着——“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曾经失去的珍宝。”
多美的一句话啊,他想。他无意间看了这部电影的评论,原以为《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讲“美国梦”的破碎的故事,原来还有另外一种诗意唯美的解读。
全然不知那个故事后面的凄恻、隐忍、困顿和无法承受的冷酷。
☆、追光者
第四十三章 追光者
医生说, 精神紧张和营养不良诱发口腔溃疡的可能性比较大。张钧若坐在医生面前, 曲凌恭站在他身后,帮他拿着棉服和围巾。
张钧若只穿了薄薄一件套头针织衫,衣服贴合着纤瘦的背脊, 两片蝴蝶翅膀一样的肩胛骨, 隔着衣服的包裹也形状分明,仿佛能刺破单薄的皮肤。
曲凌恭默然看在眼里,不禁将羽眉皱出了一道深沟,听着医生的劝告, 咬肌绷紧。
又是精神紧张,营养不良。张钧若一天到底在搞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想起他早上只喝了杯牛奶,午饭就更不用说了, 一向不好好吃。
他在张钧若身后幽幽叹气,张钧若听到他的叹气声,后颈微微瑟缩了一下。
医生给张钧若嘴里涂了消炎药膏,又开了维生素B族补充剂和多维元素片, 叮嘱他放松心情, 注意饮食和休息。
曲凌恭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看上去很是愠怒。张钧若偷眼觑了一下这位大少爷满脸的怫然不悦, 抿了抿下唇,默然不语。
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走到一处避人的角落。原本跟在张钧若身后,一脸不豫的曲凌恭,突然长腿一迈,一个箭步错身闪到张钧若面前, 一把扳过他的肩膀,把人按在墙上。
张钧若满嘴药剂的腥苦,脚下虚浮,发着低烧头脑昏沉,被他猛然间亮出这么矫捷的一手,弄得有点儿眩晕。
曲凌恭拧紧一双浓密的羽眉,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质问:“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吃午饭?为什么总是会营养不良?还有——”
他顿了顿,咬了咬牙,终于问出深藏在心中的疑问:“你——手臂上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有人欺负你吗?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曲凌恭目光如炬,眼里盛满愤恨、担忧、心疼。好像真的有个假想敌,在肆意凌虐他的心尖儿。
张钧若费力地抬眸看着他,因为发烧而水雾氤氲的眼睛里,有戚戚流光来回闪动。看着曲凌恭脸上的复杂表情,有点儿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贝齿碰到了嘴唇内膜上那一片溃疡,丝丝拉拉一阵难耐的刺痛。不禁眉尖跳动,眯起了好看的眼睛。
隔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曲凌恭望着他一瞬间痛苦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心想,算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逼他。先按照医嘱把身子养好再说别的。
原来,他以为自己单恋张钧若,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现在,他知道张钧若也喜欢自己,比自己喜欢他的时间点要早得多,他每逢遇到张钧若像颗软钉子一样没有回应的时候,想想这件事,就觉得心里好受很多,至少他知道,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只是时间点上有一些偏差。
因为这个偏差,他在他们两人之间弄出了很多无法消弭的深沟巨壑,所以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急于一时。
但是,光是张钧若心里也喜欢他这件事就给了曲凌恭莫大的信心,觉得只要自己真诚以对,他的若若一定会跟他敞开心扉的。
他就着这个动作,为张钧若拉紧了棉服的拉链,垂着眼睛自说自话:“不管你到底怎么回事,身处什么样的境遇,只要你记得,会有我在身边就行。我会帮你,会救你,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知道吗?”
张钧若垂着的羽睫一阵轻微的颤动,睫毛下如古井一样沉静幽深的眼瞳漾起了一阵微澜。
他任由曲凌恭拉着向前走,曲凌恭走快了张钧若会头晕,两人缓步慢行,信马由缰地走到离学校不远的那条商业街。
曲凌恭轻车熟路地带着张钧若向一个有着巨大旋转门的百货公司里一拐,几步到了一家装潢精致,气氛典雅的西餐厅。空间里有悠扬的琴声流泻,餐厅里色调温馨恬淡,让人很容易放松身心。
曲凌恭知道张钧若咀嚼东西,嘴里会刺痛,就帮他点了几样清淡的粥品和可口的饮料。知道他爱吃甜食,还很贴心地点了一份不用咀嚼的焦糖布丁给他。
侍者将餐点一一摆上桌,张钧若很顺从地低头吃着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地将小调羹送进嘴里,生怕会碰到嘴里涂得药。乖顺得像一只怕烫嘴的小猫一样。
曲凌恭不禁失笑,这么怕疼就照顾好自己,一天弄出这么多状况。
吃了一点儿东西,人好像精神了一些,苍白的小脸也有了点儿血色。张钧若最后才把那份白瓷盘里装着的橙黄色Q弹滑嫩的焦糖布丁移到身前,用小调羹舀着吃。
曲凌恭眯眼看着他的“初恋情人”可爱的样子,又想起他发着低烧,站起身隔着宽阔的方桌,伸手去测他的额温。
张钧若吓了一跳,但没有躲闪,僵着脖子,任由他抚上了额头。额上的温度好像不像先前那么明显,曲凌恭略略放了心。
黄昏时分,两个人离开了餐馆,像一对小情侣一样并肩在明亮时尚的百货公司里走着。
曲凌恭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满足和喜悦。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跟张钧若一起吃饭,吃完饭又像普通情侣那样逛百货公司,简直像一次不太正式的约会。
他想到“约会”两个字,心里漾起一阵甜蜜。虽然前一阵子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是以后……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男孩温润俊逸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以后,他会跟这个男孩制造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让快乐甜蜜的回忆把记忆填满,把那些酸涩、痛苦,一切不美好的回忆都覆盖住。
曲凌恭迈开一双匀长劲瘦的长腿,向前走了几步,恍然发现身侧那人不见了。他疑惑地回头,看到那个宁逸俊雅的男孩正站在身后不远,皱眉凝望着墙上玻璃框镶嵌的一张电影海报。
他踱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到海报上一片璀璨如缀满繁星的亮蓝底色,几个主要人物以三角形形状站开,他们下面是一个一身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女孩,海报中间写着“了不起的盖茨比”。
男孩在那里驻足凝望,眼中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他想起了男孩今天早上拿在手里的那本书,和书腰上印着的那段小字——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那个曾经失去的珍宝。
他勾嘴一笑,又伸手抚上了男孩的额头,男孩怔愣愣的,没什么反应,好像有些习惯了他的这个动作。曲凌恭抬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细细感觉了一下两只手温度的差异。觉得温差甚微,他用低沉温柔的声线说:“想看这个电影吗?”
*
电影散场后,灯光幽暗的走廊里,曲凌恭跟在张钧若后面亦步亦趋,男孩其实很爱哭吧,他想。看到盖茨比被枪击的那一幕,曲凌恭余光看到男孩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一下眼睛,他侧头望过去,男孩眸色深深,并没有泪水,只染了微微水气。
他想起很久之前,看到张钧若站在学校教学楼后墙那颗苦楝树面前,有一滴晶莹的泪滴如流星般快速滑落的场景,心疼微微抽痛。
他们走出了电影院,发现外面竟然一地冰雪琉璃,天上还飘着鹅毛扯絮一样的雪花。
他走过去,把张钧若脖子上的围巾又包裹得严实了一些,很像个温蔼的兄长。
那条他一眼就看中的银灰色羊毛围巾,围在张钧若的颈间无比妥帖合适。好像天生就是为他设计的一样,与他温雅俊逸的性格浑然天成。在清冷的雪夜,像一片银色的月光,泛着莹莹的微光。
他们踩着操场上没有人踏足的一片新雪,向宿舍的方向走去。四周一片静谧纯然。雪光把男孩的脸映衬得比平日更加白皙光洁,泛着一层透明色。
男孩细瘦的身形正走到一片路灯下面,他好像发觉脚下咯吱咯吱踩着新雪的声响中,少了另一个的声音,疑惑地顿住脚步,驻足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