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小鬼差(86)
谛听失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放心，没存货了。诶, 刚刚趴墙上，摁着不让动那一招, 你跟谁学的？”
晁凡哼了两声，当人的那些年, 片子可不是白看的，他脚软地翻身下床，长发披在身后，打算一扭一拐地去后院浴室洗澡。
“等等。”谛听手指一勾，下了床的人立刻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给拖了回来, 他捏住晁凡的腰，“我扶你去洗。”
晁凡嘤咛一声，恼怒道：“再过来试试？不然‘出差’前, 我保证你吃不到一回。”
谛听舔了舔嘴唇，在纵情声色与细水长流之间犹豫不决。
晁凡赶紧推了谛听一把，翠绿色的衣裳凭空而生，将他遮得严严实实：“等我洗完了，你再出来。”说完，推门出去了。
他俩的屋子正对着院里的荷塘，此时此刻，赵如海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钓鱼呢，见晁凡出来了，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装作听到动静的样子，缓缓转过头来：“你……你睡醒了？”
这尴尬——
晁凡脸颊一红，卧槽，刚刚太过投入，竟然忘记丢个结界了！
“你……一直都在屋里啊？”晁凡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没……没啊……”赵如海更加不自然，“我……一直在专注钓鱼，嗯，吹吹风，赏赏月什么的，不太容易听到什么动静。”
你这么说，真不是故意的吗？晁凡额头间的莲花花钿皱得快成立体浮雕了。
“诶？你怎么变样子了？”赵如海尴尬完，才注意到晁凡竟然变了模样，头发长了好多，衣服也变了，额头还贴着一个怪模怪样怪好看的装饰品，整个人从有点基味的直男，变成了娘炮小受。咦？！
“其实……”晁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奇怪吗？”
赵如海丢下钓竿凑过去看了看，惊讶道：“你皮肤怎么这么好？感觉你下颌的线条柔和了好多呢，而且眼睛也变大了，天啦，你和帝霆啪啪啪可以变美？！”
一句话石破天惊，院子里特意种下聚阴的槐树上，飞出了几只乌鸦，呱呱叫着。
“算了，反正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晁凡干脆破罐子破摔，“但我本来就长这样，以前的样子是因为某些意外，嘘，这事你知道就行，我就不细说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虽然当了很多年鬼，赵如海见识过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比如隔空取物的鬼仙，迷惑人心的精怪，还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酆都城的空间折叠，但听晁凡这样轻描淡写地一说，他陡然生出一股高山仰止的心情。
儿子这个干爹真是找得好啊！以为是煤老板，结果是个高干！
正好这时，赵正志下班回来了，赵如海隔着荷塘喊道：“儿子，等会儿烧两条鱼，好好孝敬孝敬你干爹，听到没有？”
干儿子愣住了，我……我没下过厨啊！
晁凡去浴室好好泡了个澡，他出差之前，浴室还没装修，只能简单的淋浴，哪里像现在这样，奢侈的用汉白玉堆了个浴缸出来，洗漱台上，香薰袅袅燃着，白瓷的花瓶里还插了几只亭亭的荷花。
这审美，一看就是基佬搞出来的。
晁凡泡在水里，身上的红痕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消失。为了重塑肉身，濒婆树那颗树心被他用得七七八八，自己的五行空间，反而还缩小了一些。他闭目凝神，用神识在自己的领地里逡巡了一遍：巍峨的火山浓烟滚滚，各色矿石散发奇异的光泽，苍翠的植物勃勃生长，褐褐的流沙变幻莫测，大河奔涌不止，二百五正在里面精神抖擞和别人掐架。
“你要不要脸！这可是我主人的地盘！”二百五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条冰凌，当剑一样在使，“你个外来的，凭什么占着灵泉不放？”
“凭实力！”那人倒是一点都不废话。
“卧槽！”二百五气得哇呀呀直叫。
灵泉的泉眼不大，产出有限。此时，一个小小的银色人影正盘踞在上面，灵泉刚涌上来，就会被他吸个一干二净，半点也不给二百五留，难怪二百五会如此生气。
浴缸里的晁凡眉头一皱，空间里便出现了一个穿绿衣服的他。
“二百五。”晁凡出声喊道。
“主人，你醒了！”正在叫骂却不动手的二百五立刻丢下冰凌，狗腿地跑了过来。
泉眼上那个三寸高的银色人影也抬头看了过来，眼里发射着仇恨光波。
“国师，别来无恙。”晁凡板着脸问了一声好。
银色人影冷哼一声：“呵，你终于来对付我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五年不见，我们之间还是这样剑拔弩张。”晁凡有些唏嘘，当初他吞掉濒婆树树心时，国师元神就在里面，所以一不小心，把他也吞了进来。这五年他一直在沉睡中重塑肉身，根本没空查看空间情况，今天想起来，便决定将这事给解决了。
“你坏我道行，阻我飞升，我们之间的仇，不共戴天！你还指望我对你礼遇有加吗？”三寸小国师气恼地吼道。
“从你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晁凡想了想说。
银色人影明显愣了一下。
“但是，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然而晁凡接下来的话，又把国师气得差点吐血。
“你先不要生气，我尝试着跟你解释解释，你能听进去便好，听不进去，那只能算了。”晁凡想了想措辞，“有件事，你不知道，虽然草木精怪修炼五行之体容易脱体飞升，但其实有个条件，那便是功德圆满。你的修行，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五行有成，然而功德有亏，为天道所不容，所以才会有此一劫。修行讲究因果，这便是循环报应。”
“不可能！你骗人！”国师错愕至极，不肯相信晁凡的话。
“你的修行要拉上一界之人为你陪葬，你觉得，天道能容下你吗？”晁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对你来说是果，你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因？今天来，我就是想了结这桩事的。”
“你要怎么做？”国师压下杂乱的思绪，冷着脸问道。
“我想送你去投胎。”晁凡笑了笑说。
泡完澡出来，晚饭已经做好了，米饭、蒸蛋、青菜、以及炖、煮、炸的荷塘鱼，晁凡忍着可能会出现的反胃，吃了一小口，结果眼前一亮，怎么都是人间饭食的味道？
“你放心。”谛听邀功道，“知道你投了几次胎，喜欢上了人间饭食的味道。这些食材，我都看顾好了，没让它们沾到一丝阴气。”
“其实，以后想吃，咱们也可以去上面逛逛……”晁凡用手指了指上面。
说起来，他和谛听都已经不是鬼魂了。
“唉，真是羡慕！”赵如海颇为嫉妒地看着两人，“你们吃这些就饱了，我和儿子还得吃点别的补充阴气。”
“那你可就错了。”谛听显摆地挥了挥筷子，“我和凡凡早就辟谷了，吃东西可不是为了饱，是为了乐趣！恩，吃饭的乐趣！”
赵如海听了这话，咬牙切齿。这样的味道，放在外面得卖上几十上百万阴珠，在他口里，竟然是为了乐趣？难怪有人仇富，帝霆怎么这么欠揍呢？
吃完饭，晁凡抹了抹嘴：“对了，有个人想介绍给你们认识。”他把二百五从空间里放了出来，“这是我收的小弟，叫二百五，眼熟一下。”
赵如海和赵正志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然后又被二百五丑陋的样貌给惊到了，当听到晁凡说他叫二百五时，赵如海一口含在嘴里没咽下去的饭，立刻反哺到了饭桌上，还把自己呛得惊天动地。
谛听有乌达旦的记忆，是知道二百五的存在的，但他还没见过二百五的人形，一时之间，也被丑到了。
“你……你们好？”二百五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犹豫着打了声招呼。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钱钟书老先生说的话，毒虽毒，但很有道理。赵如海的眼睛在二百五的塌鼻梁、麻子脸、寿星额头上流连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再看，眨了眨眼道：“你名字……是自己起的？”
“不啊！是主人！”二百五笑得灿烂，“你也觉得很好听是不是？一下就记住了！”
赵如海呵呵两声，和大家一起，朝晁凡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晁凡：再看？再看就送你们去投胎哦！
众人：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第106章 轮回道
等二百五了解到二百五真正的含义后, 他委屈巴巴地看了晁凡一眼，敢怒不敢言，走到角落画圈圈去了。
赵如海说了句公道话：“要不，给他改个名吧？不然在地府混，只要他一开口，别人准得发笑。”
晁凡承认当时恶趣味了，不过，他近来恢复记忆，倒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叫二百五也挺好的, 傻人有傻福，万一换个威风的名字，比如猛龙过江, 或是冥河一条虫什么的，搞不好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灾劫。
于是, 他婉拒了赵如海的提议，对二百五招了招手：“好了, 二百五，等你厉害了，谁也不敢笑话你的名字。走，带你出门办事去。”
“天都快亮了还出门？”赵如海看了看由暗转灰的天色，打了个哈欠, “你体力消耗这么大，还有力气？”
“今天大扫除了吗？还是修院子了？”赵正志躺在一块石刻椅子上，闻言抬起了头, “怎么不等我休息日一起？也好多个帮手。”
赵如海凉凉道：“这种事不需要帮手。”
赵正志脑袋一歪，明显疑惑了。
“咳咳……”晁凡轻咳道，“不早了，谛听哥哥，走吧。”
三人出了门，赵如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教训赵正志，让他赶紧去找个女朋友，不然男朋友也行，不要鬼到二十岁，一点人事都不知道。
晁凡有些脸红地看了谛听一眼，却发现对方神清气爽，走路带风，半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深感自己脸皮太薄。
“对了，到底要去干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吧？”三人上了一辆末班灵车，突突突的往前冲，冲到半路，谛听才想起这回事来。
晁凡把第二个世界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些，解释清了国师的事。
“那是他自己找死，你太善良了，就算他灰飞烟灭也不管你的事。”记忆还没回来，谛听光听着就觉得当时的情形肯定危险，他摸了摸晁凡的脑袋，“从前翠云宫的莲花大少呢？他可没这么好脾性的。”
再次听到这个绰号，晁凡实在有些想笑。
他是莲花成精，花属类妖怪，男生女相很常见，当初他和谛听两人在地府“横行霸道”时，就有很多欠教训的恶鬼差人，以为他是哪家小娘子，轻则上前调戏，重则就地凌辱。晁凡扮猪吃老虎，一个打十个，不知收拾了多少恶鬼，打得人家不能人道，见了小娘子立马绕道。
用现在的话说，晁凡当初是在钓鱼执法。莲花大少的名号，也是在那时传开的。
两人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前面开车的司机却吓得魂飞魄散，悄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他哆嗦着将车停到路边，开门拔锁，弃车逃亡，一气呵成。
晁凡&谛听：“？？？？”
“到了？”二百五傻乎乎地问。
一条大路笔直朝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门子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