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凶我![重生](41)
傅湉丝毫不留情面,戳破了他冠冕堂皇的谎言,“少了你,我跟母亲姐姐,过的好得很。”
一甩袖子,傅湉走进门内,冷冷的看着闻博礼道:“自己走或者我让人赶你走,你选一个。”
闻博礼表情瞬间狰狞,一瞬后又勉强挤出个扭曲又虚假的笑容,“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是想当面跟琴娘道歉。”
“来福,将人赶走。”
傅湉却并不愿意跟他多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直接让门房来赶人。
高大壮实的门房撸起袖子出来,虎虎生威的瞪着闻博礼。
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闻博礼识趣的自己离开。
走到转角处,傅家的宅子被墙遮挡,闻博礼脸上端着的假笑瞬间垮塌,混浊双眼中充满了懊悔、恼怒跟怨愤的复杂情绪。
他在牢里待了近两个月,那里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两个月的时间比两年还要难挨,而他落到这样的境地,他的妻子跟儿女,却没有来探望过一次。
他怨恨傅有琴的绝情,却又无比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在牢里时,他一次次的设想,如果他没有被白瑞荷迷惑,而是好好跟傅有琴过日子,那他就还是风光的闻家家主,而不是前途尽毁的阶下囚。
怨恨跟悔恨在他心里扭曲出两股力量,几乎将他撕裂成两半,一半疯狂叫嚣着要报复,一半则悔恨着想要挽回。
苍老的脸上神情扭曲,迟迟没等到他的白瑞荷寻过来,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
犹豫了片刻才重新带上笑容朝他走过去,“闻哥,见到姐姐了吗?”
闻博礼扭头看她,面上狰狞的神色还没完全褪去,目光阴冷了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白瑞荷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才收起脸上的怨毒,开口道:“她总会见我的。”
白瑞荷心脏咚咚跳,她觉得刚才的闻博礼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但现在她跟儿子还得靠着闻博礼,因此硬是挤出来一个笑,亲热的搀住他道:“明儿已经找好了宅子,就等你过去看看了,要是满意的话,我们就可以住下来,有个自己的家……”
闻博礼回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跟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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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湉没有告诉傅有琴闻博礼已经被放出来甚至还找上了门的事情。
虽然他很希望闻博礼在里面待上一辈子,但是当初的贪墨案实际跟闻博礼牵扯并不深,能关上两个月都是因为卫鞅特意交待过,又加上新县令迟迟没上任,这才耽搁了将人放出来的时间。
两个月过的太快,以至于傅湉都忘了还有闻博礼这号人。
刻意略过了这段并不愉快的插曲,傅湉本来以为闻博礼该识相的躲远一点,谁知道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傅家大门口。
看模样是回去精心收拾过,脸上的颓丧一扫而空,他怀里抱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捏着一封信神情殷切的看向门口。
于是准备跟傅湉一起出门的傅有琴一眼就看见了他。
傅有琴脚步顿了顿,眉心缓缓蹙起,然后再不看他一眼,扶着傅湉的手上了马车。
闻博礼见他们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样子,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抱着花挡在马车前。
“琴娘,你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眼吗?我只是想来跟你道歉。”
车内傅有琴没有做声,低声问傅湉,“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傅湉道。
傅有琴揉揉眉心,闻博礼这副模样看似忏悔,不过是换了个花样来玩苦肉计而已。
闻博礼年少时家境贫寒,买不起贵重的礼物,就在每日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去摘一捧最新鲜还带着露水的野花送给她。
年少相爱时觉得这大概是最美好的事情,但现在被闻博礼拿出来,只觉得令人反胃。
“走吧,不要管他。”
马夫得了命令,拉拉缰绳,马儿扬起马蹄,也不管前方还站着人,直直朝闻博礼踏过去。
闻博礼急急闪身避开,手上的花跟信却掉了一地,被马蹄和车轮轧过。
……
本来以为有了这次的经历,闻博礼就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谁知道他竟然每天都抱着一捧花过来等着。
门房得过交待,不让他靠近大门,他就远远站在一出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等着。
傅湉烦不胜烦,气的几乎要让楚向天去把他打一顿。
“不如去庄子上住一阵吧。”傅湉道:“正好我想去庄子上看看。”否则每天看着闻博礼那张虚伪的脸,饭都少吃两碗。
傅有琴倒是没有那么大反应,认清闻博礼的真面目后,她就觉得,这人为达目的,做什么都是可能的。
沉吟了一下,这天气越来热,去庄子上避避暑也不错,她点头,“我去让人收拾东西。”
……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跟三匹马就缓缓往镇外的庄子行去。
傅湉骑着马,跟楚向天并肩走在一起,眼神时不时往后面瞟。
周传青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天看见朵花看见只鸟都要情感丰沛的吟诗一首,傅湉虽然看了很多书,但他还是不会作诗,所以听得头疼。
楚向天看他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失笑,傅湉转头凶恶的瞪他一眼,“笑什么,你会吗?”
楚向天一噎,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少爷真是越来越不怕自己。
要去的庄子在西北边,距离四方镇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一行人慢悠悠的过去,正好可以吃个午饭。
庄子管事提前接到了消息,带着庄子里人老早就在门口候着。
傅湉将傅有琴跟傅书月扶下马车,几人被簇拥着进去。
这座庄子比上次召集管事们的庄子要小一些,不过内部却修建的很别致,宅子前后是两个很大院子,后院的小湖泊是引的活水,湖上建了一座蜿蜒的木桥,木桥终点连着一座八角亭,起风时亭边的帷幔轻舞,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众人先去吃了饭,庄子上的厨师手艺比不上傅家的大厨,但是胜在原材料新鲜口感好,因此一行人吃也满意。
吃过午饭,傅有琴跟傅书月先回后院休息,傅湉没有午睡的习惯,就让管事找了人给自己的带路,溜溜达达的去庄子外闲逛。
庄子外面连着的是农田,这个时节中稻已经陆续开始插秧,傅湉看着田地里绿油油的秧苗,嘴角就不自觉的翘了翘。
这些可能都是未来两年生存保证,背着手沿着田埂走了一圈,问道:“这一亩田地能产多少?”
引路的下人回答道:“好些将近三石,差些的两石有余。”
庄子拥有的田地将近八百亩,如果按照一亩地两石算,那就这一座庄子、一季中稻就有一千六百石粮食收成。
如果加上其他的庄子,收成更加可观。
傅湉默默计算着,这些粮食少部分送到铺子里去卖,剩下的大部分,都要暂停售卖,囤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大旱做准备。
第50章
田地一片连着一片往远处铺展开, 新耕过的泥土松软,秧苗已经下了大半, 偶尔有还在劳作的农户弯着脊背插秧。
傅湉来了兴致,不顾下人的劝阻, 执意往田埂上行去。
田埂两边长着杂草, 泥土地凹凸不平,做向导的下人唯恐他出了事情,连声劝阻。
傅湉嫌他太吵,干脆将人赶了回去。
他其实是想试一试自己那有些奇异的能力。
既然能听懂花草说话,那这些稻子呢?是不是也能听懂。
不过从他到了田里开始, 似乎就没听见过有说话的声音。
按理说这么大一片秧苗,应该会很吵闹才对。
傅湉快步走了一段, 蹲下身打量着翠绿的秧苗,秧苗们安静又挺直的立着, 没发出半点声音。
伸手拨了拨最近的一根秧苗,傅湉小声嘀咕, “怎么不说话呢。”
翠绿的秧苗晃了晃, 依旧没动静。
“不会是不会说话吧?”傅湉心里直犯嘀咕。
“说什么?”楚向天跟在他后面, 只听见了一两个字。
傅湉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 一脸心虚的反驳, “没说什么!”
楚向天:“……”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 配合的掩住了眼中的狐疑, “嗯。”
傅湉这下不敢胡乱说话了, 就装模作样的沿着田埂走,农田广阔,他走了一小会儿,就发现了问题,最开始经过的那片农田,明显的水源要更充足一些,秧苗根部都浸泡在水中,油绿绿的。
而现在看见的这片农田,田间只有浅浅一层水,连根部都没法完全淹没,地势再高些的,甚至没有水,只有稀软的泥土了。
这些田地里的秧苗也长的没有前面的好,秧苗矮小,不够油绿,看着也没那么喜人。
傅湉皱眉,这片农田应该是离河水太远,引流的河水到了这后面就不够了,所以秧苗也没前面水源充足的长得好。
又绕着田埂转了一圈,傅湉隐约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往声音源头走去,就见相邻的几片农田中,秧苗们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都在喊渴。
其实这声音并不大,只是几片田地连起来的声音,就显得大了。
这几块田里比刚才更干一些,几乎看不见流动的水了,也难怪连安静的秧苗都忍不住开始吵闹。
傅湉蹲下身听了一会儿,秧苗发出的声音很单调,就是一直重复着“渴”字,不像他之前见过的花草那样灵性,不知道是还没长成还是原本灵性就不高。
“回去吧。”傅湉站起身,秀长的眉毛拧在一起,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往回走。
农业方面的书他看过不少,也知道原因在哪里,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塌陷的田埂,脚一崴,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下子往田里栽去。
跟在后边儿的楚向天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才不至于让他整个摔进泥泞的田地中。
“脚好像崴了。”
傅湉抓着楚向天的手臂,勉强单脚站着,眼眶有些发红。脚踝上传来剧痛,他咬着唇才没一下子哭出来。
“别动。”楚向天脱下外袍铺在地上,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在干净外袍上,这才将他踩进田地里的那只脚拿起来查看。
田埂被水泡的松软,傅湉的靴子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楚向天让他忍着点,然后将沾满了泥跟水的靴子脱了下来。
白皙的脚腕上一片醒目的红肿,楚向天伸手按了按,“疼吗?”
傅湉倒抽一口凉气,疼的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差点包不住,他本来就不经疼,结果楚向天还伸手按一下,傅湉都想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踹他。
不用回答,楚向天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轻咳一声,他用衣摆给傅湉将脚擦干,然后蹲下身,让他趴上来。
傅湉轻轻哼了一声,还是乖乖的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楚向天托住他的腿弯,背着人往庄子上走去。
他们走的远,楚向天背着他走了一会儿才勉强看到远处的宅子,傅湉担心他背不动自己,主动道:“要不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你怎么走?单腿蹦吗?”楚向天轻松地托着他颠了颠,唇角上弯笑着调侃他。
傅湉:“……”
愤愤的用头撞了他一下,傅湉又老实的趴着不说话了。
回到庄子上,门口的下人见傅湉是被背回来的,吓得不轻,一叠声的叫人去找大夫。
傅湉将人喊回来,道:“只是脚崴了,不用找大夫,给我找点跌打药来就行。”
下人犹豫着点头,自己去找跌打药,一边又让人先去把大夫找来候着。
将人背回卧房,下人也正好送了药酒过来,让代福端了热水过来,楚向天亲自给傅湉把脚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