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只爱吃傻鱼(19)
那会儿皇位上的人已当年的皇九子李扶鹤,而是他属意的一个儿子。
这人素来仁慈,有意施恩旧臣,缓和其父当年挑起的矛盾,兼告密者即荣家女儿与他也有恩情,故而轻拿轻放,只说让荣頫悄然死去就可免罪。
昔日皇九子登基,押错宝的定国公府,事后也遭到大力打击,到如今比不上往日繁荣鼎盛。
荣老太爷不服输,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决定按照计谋,让荣鱼替代荣頫去死。
荣鱼也表示他心甘情愿代荣頫而死,生离死别前夕,表兄弟俩喝最后一杯酒。
谁也没料到多年蛰伏的荣鱼在这时亮出了他的獠牙,他在荣頫感动之际,在对方饮的酒中下了致命的毒|药。
之后,皇宫来人验尸,确定无疑。荣老太爷却震惊地发现死的是真皇孙。
他去质问荣鱼,后者威胁他说木已成舟,要么将错就错,他登上帝位后,整个如画江上归他荣家,定国公府必会再次兴盛。要么一了百了,老太爷揭发他,一损俱损,大家一起完蛋。
破天财富权势的诱惑下,老太爷沉默了。
从那时起,荣鱼便真正的取代荣頫,接掌他所有势力,翻转乾坤,多年后他君临天下,更名李荣玉。
鄢鱼所要治疗的病人恰恰是由荣頫收服且对他最为忠心的下属,如今已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苏云理。
得益于荣鱼高超到可混淆真假的演技,苏云理一直不知晓他效忠的人已换了一个人。
看到此处,已被一大段秘辛绕得头晕的鄢鱼长呼一口气——
太好了,这次的病人看起来跟他关系很好,只要他别让对方知道荣鱼以前干的好事,想来拿下对方轻而易举!
不过,显然鄢鱼高兴太早。
他眼下又成了一个傻子,还是中毒所致。
资料没有显示半分痕迹,就荣鱼自己的记忆里,中毒那会儿就跟人猝死一般,寻常一样送来御膳,经过太监试毒,再入他的口,吃着吃着突然口吐乌血栽倒。若非他功力深厚,早年也曾同荣頫一起受过抗毒训练,身子对毒|药有抗性,否则毒|药无声无息入口,第一时间便能教他赴黄泉,哪里还有时间等人抢救。
谁下的毒,尚且没查清,鄢鱼回过神也开始忧心,琢磨这谁那么厉害,能突破荣鱼的层层防护,把毒|药下到他的碗里?
他没头绪,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声。
鄢鱼立刻躺好闭眼,装作还未醒。这会儿已到大半夜,能来的定然是宫中颇得荣鱼信任的太监,说不定那人就是目标苏云理。
来人脚步无声地走到床边,若不是有智能系统将外面的状况展示在他脑海里,他几乎察觉不到有人到了他身边。
别看苏云理是个太监,面皮白净,隐约有些阴柔面相,可他仍旧是个五官极好得美男子。他嘴角天生上翘,不笑也带三分笑,一笑犹若春花绽放在他唇角,十分好看。
这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若非一身内侍服饰,换身华丽衣袍,活脱脱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儿。
苏云理替鄢鱼掖了掖被角,不言不语盯着他。
鄢鱼感到一丝古怪。不一会儿他感到苏云理伸手抚摸他的脸颊,那力度轻轻,仿佛情人之间的亲昵。
然后他就听苏云理道:“鱼儿,我来看你了。时隔多年,我一日未曾忘却你,你可还记得我?”
鄢鱼心头大震,懵逼得要晕过去:乖乖,这什么状况?
第三节
***
苏云理在说出那句令人心惊肉跳的话后,便再没开口。他在鄢鱼床边坐了一整宿,也眼神诡秘复杂地凝望榻上人至天亮。
鄢鱼如躺针毡,也跟着紧张了一宿,脑子里拼命思索——苏云理作为忠心耿耿的下属,其身份绝非能唤主子‘鱼儿’——深扒原主的记忆,唯一如此唤过他的人,正是原主亲手毒杀的表哥荣頫。
荣鱼的存在,是个秘密,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荣鱼成为李荣玉坐拥天下后,更是经过一番细密清除,他心思缜密,绝不会留下祸患。
且惊且疑,等苏云理施施然离去,已警觉的鄢鱼不敢轻举妄动,快速进入角色,继续躺床上装昏迷不醒。
然后他发现堂堂帝王的寝宫死寂一片,似乎外面的世界没有因他中毒缺席而失去秩序。他渐渐察觉出,大概……如同他猝然中毒,他被人极快地掌控囚禁了。
原主费尽心思算计的一切,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夺取,而他甚至连对手长什么摸样都不知道就已成了傻子。
苏云理来得很勤。傻子的吃喝拉撒,他不假手他人,细心呵护,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偌大的寝殿,常常只有他二人。古代的宫殿空间本就广大,寻常太监宫女来往,排排烛火照明,还不觉多空寂,可若夜里没了大量的灯照,白日里木窗也不开,来来往往就一个行迹怪异的美太监……的确令人感觉自己像躺在一个巨大的坟墓之中。
气氛阴冷森然,这天半夜三更,鄢鱼半睡半醒之间,脑子里倏地闯入一些片段——
重重楼阁深处一僻静地,一口温泉氤氲着水汽。夜色浓重,月光浸染的温泉水如牛乳一般光辉熠熠。泉边花木扶疏,水汽飘渺中,依稀可见两个在水中纠缠的人影。
乌发缠绕,分不清彼此。水波荡漾,情潮起伏。良久,缠绵难分的两人终于结束漫长的欢|爱,一人起身从泉边石头上的雕花木盘中随手捡起一件轻薄衣衫,披于身上后便躺回软榻。
旁边的矮几,搁了一壶酒,俩酒杯,三盘下酒的精美吃食。
那人随手拿起一块糕点,也不吃就捏在手中把玩,直到水里的另外一人起身上岸,赤|裸|裸站在他跟前,才把目光从糕点移到对方身上。
他看了许久,目光在那光|裸|劲瘦的身躯上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细细品味,仿佛心里正认真勾勒一副美人图,镌刻于骨髓中,永不遗忘,也永不让人窥探。
“过来。”
美人坐到榻边。他握住对方的手,同时又去抚摸眼前人的眉眼。两人静静相对,沉默中,各自的倒影落在已归于平静的水面。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不同的,一个满面复杂中带着怜惜,一个眼如静渊,淡然无怨。
风乍起,晃动的水面揉碎两张脸的倒影,一时间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鱼儿……”
“你不必如此伤怀,”美人凝望榻上人,“我只是你的影子,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况且你不仅仅是我的主子,还是……”
话道一半,却彼此心知肚明。美人垂首微微一笑:“能为主子一死,乃人生之大幸,指望主子坐拥江山后,记得每年清明给鱼儿祭一杯薄酒……”
“我……”
“我形影不离跟主子快二十年,今晚是陪伴主子的最后一夜,”美人拿起酒壶,斟了两杯,一杯递给他的主子,“今朝有酒今朝醉,若有来生,说不定我还能跟主子再续前缘,只求到那时,能够一生一世……”
……
“嗬——”鄢鱼被吓醒了。冷汗涔涔坐起,环视四周只有纱帐被衾,哪来的生离死别。
幸亏这晚苏云理没像头一天晚上跟鬼一样盯着他。鄢鱼回想那段记忆,只觉自己似乎又莫名其妙地跳入了一个巨坑——
他暂居在荣鱼身体里,虽说能看原主的记忆,但他毕竟是个外来者,根本不能像原主那般熟悉自己的记忆,想到什么片刻就能联系到方方面面,拉扯出许多相关的记忆。
好似一本书,滚瓜烂熟的人,只需提到一句话,便能回想到哪一章哪一页,陌生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翻书搜索。
鄢鱼绞尽脑汁,苦苦回忆,终于在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一个令他眼前一黑的信息——
荣鱼跟荣頫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主子和影子,这俩表兄弟朝夕相处,到少年渐通人事的年龄,免不得气血旺盛,想要一尝禁果。
平常的肢体接触,眼神相接时一刹那会意的相知,足已教人心动。一天,荣頫半哄半逼地把自己的影子拐上了床。两人有了首尾,往后食髓知味,荣頫更是隔三差五纠缠荣鱼。
身为男儿,谁会心甘情愿雌伏他人身下承|欢?记忆的荣鱼忍气吞声,在主子没察觉的时候,那看人的目光可谓阴毒怨恨。
鄢鱼把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心道荣頫是变态吗?面对那样一张相似的脸,也能下嘴?况且他们的表兄弟,古代虽有表兄妹成亲,可也很膈人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想这回比上次任务更干脆,这具身体的菊花早被一个人开垦过了,幸亏那人已死了,否则有他受的。
不过,片段中荣頫那一声‘鱼儿’同几日前苏云理的一声‘鱼儿’遥相呼应,鄢鱼整颗心悬了起来。
世上没那么多凑巧的事。
他准备找助手。
话说老金最后还是被他谢绝了。他重新换了个据说非常靠谱的助手,可没成想一要用对方的时候,比老金还能掉线。
他召唤助手数遍,迟迟没有响应。他没法让智能系统检测,结果被告知,对方不在服务区。
从那天起,那助手跟蒸发了一般,别说人,连跟毫毛都没见。气得鄢鱼咬牙切齿,差点儿直接放弃任务回归。
不到万不得已,鄢鱼一般不会半途而废。他倔脾气也上来了,心道,地球缺了谁都照转,他缺了一个会开金手指的助手,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鄢鱼决定自己探秘。等到苏云理再一次来看他,他不再像往日那般见人就躲,而是装作多次看见苏云理,已对他熟识且放下戒备,拉住对方的袖子,怯怯地问:“你是谁?”
苏云理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他。
今儿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拿来整套皇帝御用的服侍冠带,耐心十足伺候鄢鱼穿好,然后扶着人到寝宫的前殿,把鄢鱼摁坐在宝座里。
皇帝专享的宝座,都由匠人用最好的木材制成,宽大气派,雕花和玉石装饰相得益彰。
苏云理没说自己是谁,他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他温温柔柔,如和煦春风一般微微笑着,但转眼那笑意里染上丝丝诡秘和冷意。他抚摸鄢鱼的脸和脖子,指尖从额头一路向下滑到他的腰带。
然后鄢鱼的脸被捧起,有些艰难地仰着,只听苏云理道:“你穿着龙袍的确有帝王的气势,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