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大师兄他重生了(186)
原来他可能只是想要离开乌行白, 但他不想要乌行白死,他要乌行白活着。
灵力被季观棋封存,他将之前从炼器宗求来的灵力玉佩放在了乌行白的胸口处,里面储存了他的不少灵力,自动往乌行白的身上运行,只是这灵力有限,也是撑不了太久的。
他其实也就是赌一把,赢了得一个道侣,输了……输了最惨也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我来的时候,每个人都问我值不值得。”季观棋背着乌行白,一步一步朝着雪山顶峰走去,他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想做这件事情,你骗了我不少事情,若是这次你能活着,最好对着天地发誓再也不会骗我,不然我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语气轻松,仿佛并不是去救人,而是带着乌行白踏春。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最差也不过就是如今这个结果了。
无尽崖风雪交加,多年无人踏足,他行走其中,没有灵力抵御,寒冷刺骨,发梢很快就挂上了白色的霜雪。
君子剑被他放在了腰间悬挂着,没有灵力的君子剑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但和君子剑挂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把碎裂后被季观棋重新捡起来的剑,这是乌行白的本命剑。
谁能想到堂堂镇南仙尊的本命武器竟然如此寒酸,但这把剑承载了乌行白两次生死。
……
季观棋离开清泉派之后,路小池就坐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手里还有一张季观棋曾经给他的传音符,可如今心虚的他却不敢用这个去联系季观棋了。
曾经可以理直气壮去指责乌行白,而如今的他和曾经的乌行白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大师兄。”小北凑到了路小池的身边,道:“我们下山去买糖葫芦吧,你还在想着季公子吗?他还会回来吗?”
“会的吧。”路小池也不确定,他顿了顿,道:“走吧,带你们下山买糖葫芦去,得趁着天黑回来,不然师尊会担心的。”
“好的!”小北笑了起来。
山下的小镇子还是很热闹的,沿街叫卖的人不少,路小池喊停了卖糖葫芦的人,正准备给钱买一串糖葫芦的时候,却忽然瞧见一个径自朝着这边走来的人。
“季观棋在哪?”来人脸色苍白,看得出来十分狼狈,右手手臂垂在身侧,一把弓箭背在了身后,但却不是那个名震天下的追月弓了,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弓箭而已。
这人竟然就是乔游。
曾经惊才艳艳,自持天赋很高而仗势欺人的乔游,如今却也沦落到浑身经脉尽碎,如同一个废人的地步。
“看什么看?”即便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依旧挡不住乔游的脾气,他拧起眉头,道:“我问你,我大师兄到底在哪里?”
“你凶什么凶!”路小池还没回答,小北就先发怒了,抬起手一击灵力朝着乔游扔了过去。
小北虽然是四方神兽之一,可是出了四象两仪,她的灵力被压制得十分厉害,宛如幼童。
本来路小池想要阻拦,但没拦住便也算了,想着一个小小的灵力,对于乔游而言就像是用块小石头砸一下而已,然而就在路小池挡在小北身前,防止乔游动手的时候,却看到眼前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吐了口血出来。
他是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了,身体比起凡人还不如。
以前他总讽刺季观棋,说有朝一日若成了季观棋那样,不如死了算了,如今才明白这种日子的难熬和不甘心。
“你别拦我的路了,就算你找我,我也没法跟你说。”路小池看着眼前的乔游,他有些疲惫,懒得再跟乔游掰扯了,反正他们要掰扯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反正他们谁都不可能再走到那个人的身边了,他道:“他离开清泉派了,他不愿意见我,但也不会愿意见你的,你跟我,都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乔游本想发火的脸色在听到路小池说这话之后,顿时哑火了。
“他不会再来清泉派了。”路小池说道。
听完这话的乔游站在原地许久,等路小池买了糖葫芦准备带着小北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乔游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一摆手,道:“我肯定会找到他。”
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他要找到季观棋。
他已经知道错了。
然而此刻另一个人却早已到达了无尽崖,他就站在无尽崖下面,略微抬起头,看着盘旋高飞的青鸾,眉头略微皱起,片刻后低声道:“若是那天去崖底救你的是我,你是不是也会……”
那今日来无尽崖和你一起上山的,会不是是我。
萧堂情摇了摇头,他低声叹了口气,干脆直接在路口的树下盘腿坐下,等待着季观棋下山。
他觉得乌行白已经死了,即便季观棋再不肯承认,可乌行白确确实实是神识碎裂,别说是魂魄了,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
他想到这里,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说他对乌行白一点师徒之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好歹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师徒,只是这感情比较薄,比起这个,他更羡慕乌行白就算是死了,季观棋都还要跟他在一起。
他们几个人里,明明乌行白做的最过分,明明上辈子季观棋是死于他手。
可如今,他用一条命让季观棋回心转意了。
“真狠啊。”萧堂情低声喃喃,有些不甘心,又有些佩服。
这一待,就是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半点关于乌行白和季观棋的消息,青鸾已经盘旋高飞,修真界的小道消息也渐渐消失了。
然而此刻,在距离山顶还有一小截路的季观棋已经脸色苍白,他伸手拄着剑,背上背着乌行白,衣摆处的鲜血已经有些褐色,显然是摔下去磕碰到了,他嘴唇稍有点青紫,坐在原地缓了缓。
他每次坐下仔细的时候,都会给乌行白整理一下,将其拥入怀中,以身体帮怀里人抵御风雪,而那白鹤羽斗篷搭在了乌行白的身上。
“还有点路程。”季观棋低低咳嗽了一下,他抬手看了眼手背鲜红的血迹,这是没有灵力保护下有些冻坏了肺腑,但对于他而言不妨事,等一切结束之后,用灵力好好温养就行了。
季观棋的性格是执拗的,正如之前乌行白说的那样,其实性格最执着,最决绝的就是季观棋。
他背着乌行白穿过风雪,用君子剑插在了雪堆里,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蓬松的积雪总是容易这盖住陷阱,季观棋真的已经非常疲惫了,封住灵力的身体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健一些,可如今他已经在这雪山走了十五天,眼前有些昏暗,用剑再次撑着身体往上爬的时候,忽然下面的雪堆空了,他整个人往后仰倒,从山上往下滚,但就在这剑光火石之间,他飞快地将乌行白护在了怀里。
“呃——”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后面的石头上,季观棋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唇角溢出了血,他第一时间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立刻查看乌行白有没有被摔着,确定对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但这一摔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了,他抬起眼看着乌行白,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山顶。
他一步也爬不动了。
无尽崖,之所以叫无尽崖,就是从来没人登顶。
季观棋轻轻扯动唇角,哑声道:“我累了,师尊,我好疼啊……”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呼吸里都透着浓重的血腥气,在意识的最后,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乌行白,而后便抱着对方靠着石头,微微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