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恋爱游戏(65)
他盯着路饮看,硬是从他五官中看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还有一点让他感到心软的东西。
很奇怪,谢迟不由眯起眼睛。
但他其实有点脸盲,在短暂的失神间,他试图思考究竟是路饮的哪部分五官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眼睛?还是嘴唇?尤其是他在笑时,总让他产生恍惚,可惜无果。
很快路饮就不笑了。
那点熟悉转纵即逝。
谢迟轻咳一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我和谈斯理是多年同学,那家伙脾气差,又是一个独行侠,难得找我帮忙,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长辈。”
路饮和他道谢,被谢迟打断道:“我当然不是一个慈善家,如果领到我面前的只是平庸之辈,我不会花费心思培养他。所以路饮,你应该记住,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所以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还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谢迟想起刚才的插曲,不由皱眉,“关于傅南时,别和他有太多接触。”
让秘书送路饮下楼后,谢迟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盛池总部不在清河,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接下来的新业务做准备。按照原先计划,他会在清河出差三个月,本来以为会是一趟和以往无异的无聊之旅,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些新乐趣。
签完手中的一份文件,生活秘书敲门送来下午茶,谢迟眯眼喝了一口咖啡,挥手让人退下。他短暂地休息,惬意地转动手中钢笔,目光流转间,视线掠过书桌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摆放在上面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年份久远,距离拍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眉眼青涩的青年刚从父辈手中接过偌大家产,他还没有真正学会“不动声色”,笑起来时脸上有着明显的冰冷疏离感。
谢迟盯着自己那张年轻的脸,又想到路饮。
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点神似。
谢迟将相册拿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照片表面,带有余威的眼神不由缓和。
但他很快就把相册扔回桌面,清醒过来,冷笑一声后自言自语:“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他觉得好笑,不明白自己在沉湎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小孩,不属于他,再像也没有任何用。
他患有天生的无精症,是被医生断定“永远无法拥有后代”的人,当然,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具有生育功能。
对他而言,传宗接代并不是必须,养育小孩也是一件无比辛苦的差事,谢迟自认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好父亲,因此一向崇尚独身主义。这其中或许也有现实的无奈,谁知道呢,总之他已经早早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一个继承人,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觊觎者就开始频繁挑战他的耐心,着实聒噪不堪。
时间转眼进入十二月中,气温骤降,清河一天比一天更冷。路饮是个极度怕冷的体质,这段时间以来很少出门,这天谈墨的家教老师结束今天的课,下楼时又在大厅见到他,上前和他闲聊。
谈墨想考江大,但到底学业上落后不止一丁半点,路饮给他找了几位家教老师,口碑和能力都很不错,他放下书,叫了一声“赵老师”。
赵老师十分健谈,他和路饮接触过几次,知道他喜欢听人夸谈墨,有时候纳闷这俩兄弟的感情简直好得过分。他还不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亲兄弟,否则只会更惊讶,难免瞎猜瞎想。
他和路饮聊到一半,中途突然提起:“谈墨说他一直都想考江大,本来考虑转到一中的高考班,但他长辈担心,所以。”
虽然早就有这个猜想,但亲耳听到路饮还是短暂愣住,下意识询问:“什么?”
赵老师忙捂住嘴,尾音拖长:“啊。”
他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
路饮若有所思:“谈墨让你保密?”
“是,是。”赵老师讪讪摸头,“瞧我,话一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真是对不住,路先生,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他。”
送走家教老师后,路饮回到窗前站着。
之前种下的海洋之歌早已生根发芽,长出花苞,在清河十二月的冷风中摇摇摆摆,路饮凝视着它们微微出神,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懒散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双手攀上他肩膀,谈墨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微潮的热气,离路饮很近,近到一粒水从他发梢滴落在路饮肩前。
“你换了沐浴露。”路饮突然说。
谈墨:“嗯。”
新沐浴露是一种很清淡的雪松味,混合了茉莉的淡香。路饮浑身上下被谈墨的气息覆盖包围,立即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被入侵感。
他回头看了谈墨一眼,转身朝餐厅走去。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后,谈墨的三餐变得非常有规律,即使遇到并不喜欢的食物,也能在路饮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吃完。
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如今的变化,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乖”。
但事实确实如何,他并不厌烦被路饮管束。
长约三米的大理石餐桌,路饮坐在谈墨对面,刚吃下几口菜,见他垂眸慢条斯理地搅动碗中的汤汁,嘴角挂着道毫不掩饰的笑,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谈墨。”路饮咽下口中的饭,喊他名字,“今天有好事发生?”
谈墨说没有,在路饮的注视下,舀起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评价:“很鲜。”
“心情不错?”
谈墨的眼尾也有笑,这样看着路饮时,嘴角勾了勾,总让人怀疑他在心中打着什么坏主意。过了几秒他回答:“只是突然想到,我以前不爱准时吃饭。”
他是中国胃,和母亲住在一起时吃不惯外国的西餐,家中厨师做的中餐也不合他胃口,挑食的坏毛病由此养成。
谈墨继续说:“不爱吃饭这件事,我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当然,她觉得或许哪天我结婚了,未来的儿媳能够帮她一起管教我。嗯,她总希望我能早点谈恋爱。”
路饮的眼神微微疑惑,很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太想听谈墨接着往下说,但谈墨已经笑着开口:“当然,她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就在被人管得死死的。”
要真被他妈看到他被路饮管着的这一幕,或许会怀疑自己的儿子被人掉包了。谈墨的真实性格不能算好,也就只在路饮面前做出伪装,但偶尔也会露出恶劣本性。
现在就挺恶劣。
“除了性别不对之外,我妈一定会对你满意。”
路饮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他。
谈墨也在看他:“只有我老婆才会这么管着我。”
餐厅现在开了全部的灯,明亮到让人好似处在一片极昼中,谈墨话音刚落,房间内的所有声音顷刻消失,路饮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餐桌桌面,眼神意味不明。
片刻后,他说:“谈墨,我是男人。”
谈墨轻哼道:“就因为我们性别相同,所以才没有娃娃亲。”
路饮舀了一勺汤,骨瓷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慢条斯理喝完,用餐巾擦嘴:“我没成为你的老公,你看上去很遗憾。”
他说出“老公”两个字时,谈墨眼角的坏笑简直就要压不住,直到路饮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他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开个玩笑,现在也就只有你能这么管着我,当然。”
他的目光在路饮脸上巡视:“我也乐意被你管着。”
路饮托着下巴幽幽看他,谈墨被他看得有点心猿意马,等他话音刚落时路饮毫无预兆地勾唇对他笑,他的大脑就在那一瞬间放起了烟花。
第五十二章
和谢迟见面后不久,盛驰的投资部门主动找到路安寻求合作,双方在利益分成等方面均未有异议,谢迟的偏爱有目共睹,如他所言,给予了路饮最高优待。
路安攀上盛驰这根高枝的趣闻很快在清河的商圈流传开,连带着宋海宁也有所耳闻,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就在书房砸坏了最爱的青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