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恋爱游戏(127)
谈墨当即就被留在了学校,帮着照顾十来个平均年龄不足五岁的小屁孩。他被这些小孩在他膝头爬上爬下,还被他们好玩地抓着头发喊“谈老师”时,想到至少他老婆马上能够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餐,又觉得没有那么生无可恋。
“等等!”四周魔音环绕,谈墨马上提议,“我们出去玩雪吧。”
虽然迫于养家糊口的压力当上了“谈老师”,但谈老师做事一向负责,先给几个小孩穿上保暖外套和靴子,又仔细地帮他们戴好手套,这才领着跟屁虫们往外走。
外面积雪深厚,有几个老师拿着工具在扫门前的落雪,被清理出的道路初见雏形。小孩们蹦蹦跳跳跟在谈墨身后,仰头看他,由衷夸赞:“谈老师,你好高啊。”
“多喝牛奶才会长高。”
谈墨回着他们的话,目光落在不远处,注意到那个缓慢朝学校方向移动的黑点。渐渐的,等黑点走得更近后,他立即认出那是路饮。
路饮因为脚上有伤走路缓慢,谈墨来时十五分钟的路程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多久,抬头见到谈墨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点浅浅的笑。
“谈老师,漂亮哥哥。”
谈墨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掌心触感冰凉,顿时皱眉:“不是让你待在房间?我这边结束了马上回来。”
“谈老师,他是谁啊?”
路饮似笑非笑地看他:“谈老师?”
“老师问你话呢。”谈墨轻咳一声,“到底走了多久?”
路饮不在意地回他“半小时”,和脚边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女孩对上了视线,稀罕地伸手摸她脑袋。谈墨走前确实叮嘱他别出门,但他因为担心所以决定过来看看,也在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期间因为腿疼停下来休息,走走停停最后找到了这里。
他现在找到了谈墨,人就有点松懈,受伤的脚虚撑着地面,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谈墨身上。在这个孤立无援的雪山里,谈墨就成了他的唯一。
等几个小孩在雪地里玩累了,谈墨就带他们回了屋内。他给路饮找了把椅子先坐着,又去后厨给这帮小屁孩拿了点暖胃的热水,回来时刚走到教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流畅的钢琴音,弹的是首耳熟能详的曲子。
谈墨小时候就经常陪路饮去琴房练琴,他自己对这类乐器没有任何兴趣,相对而言更喜欢暴力的球类运动,不过因为路饮喜欢,所以他在最耐不住性子的五六岁,也能陪他在琴房里一待就是好几小时。
路饮的手指修长,钢琴天赋很优秀,当年还被老师劝说走专业道路,但重逢以来他就没见他再弹过钢琴,这是第一次。
谈墨的脚步不自觉放轻,倚靠着墙壁默默看他弹琴。
在这一刻时间好像回到从前,当年的他垫脚趴在那台巨大的三角钢琴上,脸颊压着光可照人的烤漆面,挤出点肉,百无聊赖地摸着琴谱的边缘。
等路饮咳嗽的时候他就手忙脚乱地给他翻页,后来做得次数多了,变得无比熟练,也能听出大部分他练习的曲目,到现在依旧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所以当为这群孩子弹了几首儿童乐曲后的路饮抬头注意到他,从他手底倾泄的旋律从简单一瞬变成复杂时,谈墨立即就听出他变换了曲目。
《Mariage D’amour》被翻译成梦中的婚礼,是谈墨当初在琴房陪伴他练习很久的一首钢琴曲,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路饮弹奏,俨然已经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谈墨静静听着流淌的音乐,唇角笑意加深,直到路饮的演奏接近尾声时他才想起自己应该拍下这段意义深刻的纪念视频,但最后选择留下一张永久定格的照片。
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天色昏暗,积雪反射着微弱月光,勉强照亮他们回去的道路。路饮脚上有伤,谈墨背着他深深浅浅地在雪地行走,吃过一顿暖胃的热菜,路饮的脸颊贴着谈墨的右颈,呼出的气息都是惬意的温热。
洗漱完后早早上了床,睡前他们惯例打开手机,不同于以往这次居然断断续续有了点信号,路饮尝试着举高手机,一瞬间,各种消息提示音杂乱无章地响起,卡顿了几秒,屏幕快速闪过各类信息,最后定格在。
“江泊烟。”谈墨咬牙念出这个名字。
都不知道江泊烟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小号,总之谈墨一看到这些文字内容就知道发件人是他,果不其然确实是他。
追悔莫及的男人最常做的事就是回忆往昔和承诺,放在江泊烟这个巨婴身上同样适用,可惜说得再声泪俱下依旧得不到路饮回应,有些机会失去就是永远错过。当然,准确来说,不管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任何机会。
恢复正常通信之后,谈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爸打电话,他爸告诉他救援飞机即将抵达,等他们收拾完东西没多久,半空就响起直升机轰鸣的声响。
谈斯理亲自过来接人,眼下有淡淡乌青,看得出昨晚几乎一夜未眠。
这次洛安雪灾他私人捐赠了三千万,又立即找人帮忙抢修被雪压断的线路,忙得脚不沾地,此刻见到人才安心,说了句“没事就好”,得知路饮的脚踝受了伤,让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就是右脚五花大绑,医生叮嘱他至少十天之内不要下地行走,伤势才会恢复得更快。
路饮其实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但奈何谈墨紧张得厉害,也就只能由着他。等直升机到达机场后,他被谈墨亲自背着下了飞机,脚都没机会碰到地面,又被按着坐在了提早让人准备好的轮椅上。
谈墨推着他走在谈斯理身后,这时前方响起一阵嘈杂的喧闹,紧接着一道身影冲破人群挤到他面前,看到他被五花大绑的脚踝,面色白如墙灰。
“路饮。”江泊烟急得不行,“你的脚?”
谈斯理慢慢朝他们看了过来。
路饮见状实在头疼,幸亏谈墨动作果断,迅速扯住江泊烟的衣领将他往外拖,推搡间两人越走越远。他也立即不熟练地操纵轮椅,跟着他们来到一处角落。
等没人时谈墨立即松开江泊烟,一把将他推到墙上,面色不虞:“发什么疯!”
江泊烟:“你的脚?”
谈墨对路饮的占有欲就是老婆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脚都不能被情敌看到,见状不动声色地挡在路饮面前,隔绝江泊烟窥探的视线,语气不好:“我自己会照顾。”
江泊烟顿了顿:“路饮,有件事,我。”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无助地看向他,双眼慢慢红了一圈,因为实在难以启齿,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像是魔怔了,直到被路饮不耐地打断,才一股作气,“当初救了我的人不是宋央。”
路饮嗤笑:“难道是我?”
江泊烟急迫道:“就是你!我被宋央骗了,一直都是你!”
路饮和谈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天的对话,关于他额角的那块伤疤。不用江泊烟解释他就立即明白前因后果,只觉得荒谬无比,但那又如何,他对江泊烟的厌恶不会因此得到任何改变:“所以?”
“所以我想补偿你。”江泊烟飞快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路饮打断他的话,眼神冷淡:“早知道救了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会让宋央取而代之成为江泊烟的救命恩人,会让江泊烟毫无底线地孤立针对他,或许还会造成他前世车祸惨死的悲剧。
那么所有一切应该终止在那一天。
他望着江泊烟的眼睛,一字一句:“当初我不会跳下那条河。”
江泊烟仰头嚎啕大哭,走在路上边哭边给赵思佩打电话。他的身高放在北方同样出众,那么高个的一个人,哭得浑身抽搐,惹得经过的行人驻足观望。
他一向好面子,但此刻却不管不顾,远在清河的赵思佩焦急万分,即使知道他身边有保镖跟随,还是决定连夜赶往洛安,同时叫上了傅南时,希冀他能帮忙劝说。
谁知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们乘坐的车被后车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