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文工团(102)
顾淮好整以暇地看向宋知时:“知时,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误解。”
“哪有?”
“我不是圣人,我也是生气、会难过、会质疑,我……”
顾淮的声音一惯都很好听,只是平日里总是沉着镇定,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不像现在,两人离得很近,说话声音不大,低低的,听起来竟然带着些诱哄和无奈。
宋知时有些心慌,脸颊一红,底气不足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虽然你分明就是因为爷爷的事情迁怒我,但是……但是这次我不怪你。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之间可以坦诚相待,谁也不要瞒着对方。”
“好,答应你。”
“嗯,那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想跟我解除契约?”
“啊?什么啊?”
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当自己心虚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会变得飘忽不定。
而顾淮的目力又怎么会看不见。
“你讨厌我?”
“没有。”
再多的,他也说不出来了。
“坦诚相待?嗯?”
宋知时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这个念头,但那是因为……”我是有苦衷的好伐。
难道真的要等到你结婚生子以后再把我这个糟糠之夫赶出家门吗?
“因为什么?”
“因为你肯定会结婚生子啊。”
宋知时满不在意道,他甚至想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以后他竟感觉自己鼻子在发酸。
顾淮没有说话,脸上的错愕昭示了他内心的心情。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因为你其实是生活在一本小说里的人物。而你的人生经历,我已经全部看过了!宋知时在心里默默说道。
“知时,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宋知时不悦:“嘶,你还有事儿瞒着我呢?”
“我不喜欢女人。”
“什、什么?”
宋知时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好啊,你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会骗人当同妻。
顾淮哑声道:“所以我才会接受你爷爷的条件。我不喜欢女人所以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婚姻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说完,顾淮一步一步向宋知时凑近,然后趁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在他嘴唇边印了一下。
“你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
宋知时感觉自己就像在听天书。明明顾淮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可他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而且顾淮还亲、亲亲了他!
可下意识的,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反感。
可他明明是直男啊!
不仅是他,顾淮也是。
小说里可是写了,他有那么多孩子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远的不说,就说那朱露莎、雷青青、肖洁……
但是话又说回来,小说里并没有写到顾淮跟她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一切也仅仅只是自己的推测。
第78章 离开
宋知时落荒而逃了。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差点忘了自己可是跟顾淮住在一起的啊!
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宋知时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因为奔跑而狂跳的心声。
他的大脑不可抑制地开始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
明明他最开始只是因为爷爷的信睡不着,然后被顾淮约出去谈心。他出于愧疚和心疼,跟顾淮摊牌了,到这里都没有错!
可是剧情为什么突然就变成……
宋知时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停留着一抹炙热的触感。
所以,顾淮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啊?
而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宋知时想不通,他本来就睡不着,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大门传来“吱嘎——”的声音,是顾淮回来了!
宋知时火速翻身闭眼,一气呵成。
只要他假装睡着,一切就从未发生。
可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宋知时的祈祷,他的耳朵敏锐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怎么办?他怎么走过来了啊!
紧接着宋知时感觉身上一重,过了一会儿,停在自己身边的脚步也轻缓地移开了。
原来顾淮只是给他盖被子而已。
到这时候宋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憋了一身汗了。
宋知时一夜未眠,殊不知躺在龙凤呈祥大床上的顾淮也同样的一夜未眠。
一直到天蒙蒙亮,宋知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知时带着周大夫晕乎乎地去了姚思雨家。
刘志毅一早就起来煮了早餐,有馒头稀饭和自家做的小菜,清清爽爽倒也蛮有滋味的。
宋知时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情,心神不宁地只吃了一点。
饭后,周大夫开始给姚思雨诊脉。
一番诊断过后,周大夫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箱子。
姚思雨迫不及待地问:“大夫,我这身体怎么样?”
周大夫摸了把自己的小胡须,神神叨叨地说:“脉息两寸虚细,左关沉而微弦,右关沉小带滑,两尺沉濡。以脉参证,缘积郁积劳,心脾受亏,心为君主之官,脾为后天之本,神思过虑,心脾受病,则五内皆虚。”①
刘志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倒是姚思雨面色黯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知时赶紧把周大夫拉到一旁:“咱们借一步说话。”
等出了门,周大夫才说真话:“唉,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
“大夫,他很严重吗?”
“这么说吧,这位小同志要是生在富贵人家,那还有救。可这里偏僻荒凉,条件也艰苦,吃不好睡不好,忧思深重,如果不能好好保养,恐怕……
宋知时心道不好:“恐怕什么?”
周大夫小心地瞄了宋知时一眼,这宋家少爷他也知道,看来说话还得仔细斟酌。
“恐怕活不过而立之年。”
“若是保养得好呢?”
“保养得好估计可以活久一些,但也很难长寿啊。”
“那如果我们现在要治疗,该怎么治呢?”宋知时不想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
“治标不治本,只能好生养着。这样吧,我这里有几个固本培元的方子,你们照着方子抓,两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两顿。切记不可忧思过度,亦不能太过操劳。”
“好,谢谢大夫,辛苦您走一趟了。”
宋知时付上丰厚的诊金,周大夫这才喜笑颜开。
刘志毅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好不容易等周大夫走了,他才终于插上话:“宋同志,我想知道思雨他——”
宋知时转述了一下周大夫的话,其实说白了这病也算是富贵病,要是生在以前达官显贵家,金尊玉贵得养着,根本算不上病。
他怎么也没想到姚思雨的身体竟然这么弱。
“恐怕要辛苦你,以后好好照顾思雨了,他不能太辛苦。”
“诶诶诶,这是哪的话,都是我分内的事情。”刘志毅连连点头,脸上的感激也丝毫不像作假。
“哦,对了,治疗费我给你。”
“不用了。”
“这怎么好意思?”说着刘志毅就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基本都是一块两块的面额。
宋知时原本就有些心烦,推来推去他更加不耐烦了,口气也不由地加重了:“思雨是我的朋友,我叫大夫来,本就是想帮他,你不用这么客气。”
宋知时没想到,自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一个高壮的汉子红了眼眶。
刘志毅说:“我自幼父母双亡,亲缘浅福薄,本以为认识思雨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没想到还能认识像你跟顾同志这么好的人。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