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原点(197)
谢致予把视频挂了。
周绪起急得脑门冒汗,语序混乱地说:“哥,小孤僻,你听我说,我今天去喝酒了……不是——”
指尖急躁地将脖子上的口红印蹭得一团糟,整理了下思路:“……我后面喝多了,睡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我保证,我保证什么都没有。”
“真的,你相信我。”
“………”
“姜竟!”他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喊完才发现自己嗓子漏风,发出的声音像粗糙的砂纸在摩擦。
一遍遍地拨视频,视频拨不通又去拨电话,切回聊天框,摁在语音键的指尖发抖:“宝贝宝贝,接电话,你听我说。”
“你相信我,哥接电话。”
周绪起打开卧室门,一把揪起床上的人,嘴巴还在对着手机说:“哥,予哥,接电话好不好,接电话你听我说………”
语音条噌噌噌往聊天框里弹。
大半夜的,姜竟在一阵喧闹中醒了过来,瞪着眼前人第一反应是:周绪起来找他寻仇了。
——他给这人盖了床被子就丢在沙发上没管。
“绪哥,”揉了揉额头,“这不至于打我吧?”
周绪起指着自己的脖子:“这怎么弄的?”
姜竟愣了下,慢半拍地意识到他神情不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怎么弄的。你不自己一个人坐那儿吗?谁亲的?你不知道?”
周绪起扯着破风箱嗓子草了声,粗暴地搓了搓脖子,力道大得要搓下层皮来,表情扭曲地骂了句:“fuck!”
摁下语音键:“哥,宝贝,求你了,接电话好不好?”
说完又拨了个电话。
姜竟拍开床头的台灯,发现他唇色苍白。
宿醉肯定不好受。
猛地拍了两下额头,也清醒了,反应过来:“卧槽,被谢致予看到了?!”
连忙拿过手机,“你别急,别急,我去问问。”
问清事情始末,姜竟对着手机那头破口大骂:“jerk!Why didn’t you stop it?(废物!你怎么不拦着?!)”
对方语气无奈:“I wasn’t there.(我当时不在那儿。)”
“besides,It was just a kiss.zhou doesn’t lose.(再说了,不就亲一下吗?他又不亏。)”
确实。
姜竟也这么认为。
不就亲了一下?
可这一下偏偏给正牌男友看到了。
要命。
“我之前就应该给你擦掉。你说你好好的大半夜打什么视频……”
“姜竟,”周绪起揉了揉脸,深深吐出口气,突然抓住他手臂,“借我点钱。”
“?”
“买机票,”他一边解释一边打开订票网址,指尖摁了几次没摁开网址,嗓音莫名发颤,“我要回国。”
水柱倾泄而出,透明的玻璃珠子敲击瓷砖地面,接着在边缘溅起。
周绪起暴力擦除口红印,照了照镜子,草草换了身衣服,叫了车往机场赶。
姜竟看他急得一直打电话,电话从一开始的被挂断到后来的“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皱了皱眉:“行了,你——”
车窗外太阳正在升起,路上行人稀少,周绪起被晨光照到,睫毛颤了颤。
谢致予那边是晚上八九点。
他发了最后一条语音,又发了条文字,摁熄手机抬头问:“When will we get there?(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回答了个时间。
周绪起揉了揉额头,靠着车门,太阳穴鼓胀着一直跳。
牙齿咬了几次下唇,恍然发现嘴唇一直打哆嗦。
他有点慌,说不出来为什么。
一想到那通被挂断的视频就慌,一想到谢致予不接电话就慌。
为什么不接电话?
予哥,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听我说啊,听我解释啊。
拜托了——
周绪起紧紧捏着手机边,血液被挤压指尖泛白,宿醉令他头脑混乱、精神紧绷。
姜竟看不过眼,想说不就被看到个唇印么?
有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就分呗……
又想到他俩黏黏腻腻的样儿,皱了皱眉,自觉咽下扫兴的话,拍拍周绪起的肩:“没事。”
“这……”他顿了顿,又拍了拍,结合经验说,“不接电话正常。不还跟你闹吗?还能闹就说明没事,哄一下就回来了。”
周绪起不想听他讲,指甲无意识地抓进掌心:“你能闭嘴吗?please!”
“……”
空气沉默了会儿,自知失言,周绪起下垂的睫毛在下眼皮落下一片阴影。
疲惫地叹了口气,道歉:“sorry.”
他摁住不停跳动的眼皮。
[The festival is coming, there are unstable factors in the city, please be careful when traveling……]
[节日将至,请广大市民外出游玩时多加小心,注意保护好财产和人身安全……]
车载音响里传出流畅的口语,一字一句念到末尾时,车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周绪起瞳孔放大,猛地起身伸长脖子往外看。
“wait!(等等)”
“what’s wrong?”司机回过头问。
“stop!”周绪起拍了两下车把手,“stop!stop!(请停车!)”
姜竟愣了下,先拍了拍驾驶座:“stop!”
疑问的音节卡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身旁人已经打开车门跑没影儿了。
宽大的衣角迎风扬起,晨光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初冬的凉意裹紧,连同人一块儿拢在其中,凉意化为细细密密的软针一下一下地扎着薄膜又反馈到人身上。
周绪起眼里带着不可思议,迈开的步子迎风,他顾不上其他。
扯着破嗓子叫停前面的人,几步跑到人影旁边,他喘着气,和眼前人视线撞上。
微凉的阳光碎片照亮透过楼栋,在地上投射出金灿灿的影子,也给黑色发梢染上一层金色的油漆。
周绪起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喜悦诧异惊讶等多种情绪交织上涌,他站直身,尽量不冒昧语气试探:“Excuse me, may I ask what your name is?”
眼前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愣住了,嘴角半扬。
漫画场景的街道边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皮夹克,皮夹克里边是紧身衣。
夹克有兜,鼓鼓囊囊的兜里装了东西,印出隐约的轮廓。
男人状似无意地抽了根烟,将烟头随意地丢弃,左手揣着兜。
他转了个方向,面对清晨开门的店铺,老板正将一盆脏水泼在店门口。
男人微微发颤的左手紧扣,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时,他已不再发抖。
咔哒——
砰——
突兀的锐响在长空轰然炸开,尖叫。
周绪起猛地睁大眼睛,本能地将眼前人推开:“lie down!(卧倒!)”
尖叫。
混乱。
枪响之后,他听到尖叫。
腹部蹿上股钻心的痛,周绪起说不清是哪儿痛,和阑尾炎发作是的疼痛有点像。
不对,也不是阑尾。
他没得过阑尾炎。
他不知道阑尾炎发作的痛是怎么样的。
阑尾炎发作有这么痛吗?
痛?
好痛。
他举起捂住肚子的手,看到染红的手掌。
……
有点痛…
阑尾炎……会流血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
……
平静的水面,玻璃镜子似的质感。
周绪起头痛欲裂,他有点疑惑,跳脚的太阳穴令他的疑惑暂停了一瞬间。
他往脑袋上猛砸两下,步子朝前踉跄,膝盖砰地一声砸进水面。
膝下长出几道裂纹,他指甲挠着冰面,濒死的鱼似地挺了个身,又抱脑袋又肚子地在冰面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