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重生](259)
夙寒声昏沉的完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意识好像一直都在沉沉浮浮, 朦胧间听到闻道学宫晨钟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手指都无法动弹。
八成又得扣分。
夙寒声索性自暴自弃,任由自己的意识跌入更深泥沼中,彻底沉睡。
再次醒来时,天都黑了。
夙寒声迷迷瞪瞪注视着头顶的床幔,好半天才意识到要上课。
但看时间,就算用跑的也铁定赶不上趟了。
算了。
夙寒声嗓子发干,恹恹地打算继续睡,刚一动就察觉一只手贴着他的腰,源源不断的灵力正从掌心贴着他的内府灌入,安抚经脉和神魂的疲倦。
夙寒声腰在发软,幽幽地翻身看去。
崇珏正半靠在枕头,在烛火倒映下持着一本书卷垂眸看着,感觉到夙寒声醒来,他视线从书上落下来,温声道:“醒了。”
夙寒声声音沙哑:“几时了?”
“子时。”
夙寒声登时就清醒了:“我睡了一整日?”
“嗯。”崇珏道,“已为你告假了。”
夙寒声期盼道:“我刚告假多日回来上了一日的课又要告假,惩戒堂那边应了?”
“应了。”崇珏点头,“但那位正使奉公守正,扣了你三分。”
夙寒声:“……”
那还不如不告假呢!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夙寒声被倒扣的分太多,索性不管了,往崇珏怀里一歪,闷闷道:“世尊看着人模狗样的,玩得还挺花。”
崇珏:“……”
见夙寒声脸色苍白,崇珏咳了声,不自觉将手中灵力运转得更快了。
看来心虚得不行。
夙寒声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收回昨日的话,我爹打你一顿不亏,他就该把你往死里打。”
崇珏被挤兑得沉默半晌,终于淡淡反击:“你也可以现在把他叫来,反正我为你输送半日的灵力,此时正是经脉内府空荡的时候,还不了手,一掌就能拍得一命呜呼。”
夙寒声:“?”
夙寒声不敢相信这种混不吝的话是从此人口中说出来的,匪夷所思盯着此人半晌,阴阳怪气道:“哦,那还是我不对了,我不该那么弱鸡,才被世尊摆弄了区区一个晚上就人事不省,浪费您的灵力。”
崇珏:“……也没有。”
夙寒声见他退缩,立刻穷追猛打:“我就该健壮如仙人,怎么弄也精神奕奕,这才不扫了世尊的兴致,让您尽兴!”
见这人越说越气,崇珏只好抬手将人一把按在怀中,温热的手掌扶着他的后颈像是安抚炸毛的猫般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
“是我的过错,不要生气。”
夙寒声噎了下。
崇珏很少会这么直白地哄他,而夙寒声自小到大没受过过于细腻的爱,这一套招式打出来他顿时哑火,再大的怒火也烧不起来了。
“也、也没生气。”夙寒声将脸往崇珏衣襟上一蹭,余光瞥到他手中的书,转移话题道,“你瞧什么呢?佛经吗?”
都破了色戒了,看佛经还有用?
“不是。”崇珏摸了下他的头,淡淡道,“你今年要考试的书卷。”
夙寒声一愣:“啊?你闲着没事看这个做什么?”
崇珏道:“教你,让你尽快出师。”
夙寒声无语死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光白日去学斋读书,下课后还得来你这儿,不光要‘侍寝’还得半夜加课?”
崇珏没忍住笑了:“怕你在课上出神听不懂。”
夙寒声夺过书往床下一扔,直接翻身趴在崇珏身上,眯着眼睛道:“双修吗?”
崇珏淡淡看他,手覆在他纤瘦的腰上轻轻一摩挲,夙寒声“嗷”地一声差点蹦起来。
“都这样了还双修?”
夙寒声冷呵一声:“在温泉不好使力,我大意了才会如此,这回断断不会再轻易认输。”
崇珏一挑眉。
半个时辰后,一只手从床幔伸出,死死扣着床沿妄图往外爬。
夙寒声满脸泪痕,呜咽着道:“我认输了!救命!”
崇珏:“……”
***
分不能再扣了。
第二日清晨,夙寒声被这个念头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去上课。
元潜早早就到了,见夙寒声头重脚轻的模样,微一挑眉,伸出蛇尾巴尖去熟练地往夙寒声腿上放。
夙寒声无意中被碰了下腰腹,差点吐给他看,他没好气地拨开蛇尾巴:“边玩儿去。”
元潜笑嘻嘻道:“昨日少君为何请假了呀?”
夙寒声瞥他:“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元潜眯着眼睛笑,“就是昨日山长留了功课,不知道你做了没有?”
夙寒声诧异看他:“我告假了还要做什么功课?”
元潜道:“我哪儿懂啊?今日心决课好像要换新的山长,他可不管你昨日告没告假。”
夙寒声脸都绿了。
闲着没事换什么山长?
夙寒声最烦上心决课,那山长讲话慢得要死,每每听他讲心决都困得只打瞌睡,但还好山长独自沉浸心决中,很少会管他们睡不睡觉。
年末时,夙寒声唯一不及格的也就是心决。
本来以为今日能好好补个觉,没想到竟然要换山长?
夙寒声早起本就不爽,此时更不悦了,闷闷在那翻着书。
很快,晨钟响起。
夙寒声正垂着眼蔫哒哒看书,突然听到整个上善学斋的人突然重重地拖着长音“唔——”了一声,好像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连身后的元潜也不自觉甩着尾巴,差点把夙寒声给甩旁边去。
夙寒声撑着手坐好,疑惑地抬头一看,愣在当场。
新的山长一身素色白袍,素白修长的手指持着崭新的书卷缓步而来,眉眼温润如玉地扫了一圈躁动不安的学子,终于淡淡停留在夙寒声身上。
是崇珏。
夙寒声眼睛都瞪圆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成山长了?!
整个上善学斋也是不可置信,无法相信须弥山世尊竟然会来给他们这些小学子上课,各个眼眸放光,激动得不行。
崇珏淡淡将书卷放置山长的小案上,语调温柔好似在佛堂念经般,不自觉便让人心境平和。
“日后我便是上善学斋的山长。”
短短一句话,上善学斋的房顶险些掀了,众人眼巴巴看着难得一见的世尊,就算再顽劣的学子也被震得眸中也只有乖巧听话。
除了夙寒声。
夙寒声暗搓搓瞪了崇珏一眼。
连来当山长这事儿都没告诉他,这人是故意的吧。
崇珏眉眼含着笑,开始授课。
往常心决课上学斋学子都睡到一片,此时却全都精神奕奕,恨不得长出好几双耳朵来聆听世尊讲课。
连族中尊长也很少见到世尊,更何谈听他讲经,这简直算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再枯燥的心决功法,被崇珏用那宛如能涤清世间一切污秽的语调说出,也情不自禁让人聆听得入神。
夙寒声却觉得古怪极了。
好不容易没了叔侄的辈分,现在又来了个师徒。
他闷着头坐在那不吭声,元潜倒是兴致勃勃,用尾巴尖勾着一个纸团从桌子地下递给夙寒声。
夙寒声蹙眉打开,就见皱巴巴的纸上写着:
「世尊讲经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啊,他定是为你来的啊元宵少君!」
夙寒声抿唇,拿着笔回了句:「元宵你个头!我本就讨厌学心决,他却非得来授课。」
元潜:「去年你就心决课没及格,倒扣了好几分。现在可好了,世尊就是山长,你吹吹枕边风这几分不就轻而易举到手啦?」
夙寒声一歪头。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
夙寒声:「这样真的行吗?不算走后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