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75)
先前他一直卧病在床,张良月不想打扰他养病,就没有说。
顾玠说要跟他们断绝往来,周沅如何能坐得住?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又得知了冯延芳被放回来的消息。
周沅怒气上头,将这笔帐全部记在了对方身上。
他一边打人,一边道:“叫,你还有脸叫?要不是你三年前做的好事,我跟顾玠又何至于会变成这样?”
在周沅眼里,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情,那么顾玠现在还是同他们把酒言欢的好友。
以顾玠心善的性子,他在表明心意后,天长地久,何愁对方不会答应?
可这一切都让冯延芳给毁了!
“公子,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将人打过了一顿,他身子贱,您想处罚他也不急在一时,况且这鞭子累手,公子休息一会儿吧。”
下人很有眼色地在冯延芳被打得皮开肉绽时开口,他并不是为对方求情,而是担心周沅真的将人打死了,这事不好收场。
“把鞭子洗干净,看好他,别死了,我明日再来。”
“是,公子。”
周沅出门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又让车夫架了车,直奔城郊而去。
从带小奴回来以后,他就没有来过这里了,这趟过来,周沅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原本荒凉的地方被顾玠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那座木屋,看上去更是花尽了心思才做成的。
如果说之前周沅还怀疑顾玠买下这块地的用意,那么当他看到顾玠跟徐连靠窗而坐,前者手把手教着后者写字,并且在徐连低头的时候,偶尔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满是温柔与纵容,那么一切就都知晓了。
顾玠的的确确是因为徐连,才会这么做。甚至为了对方,不惜开创学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徐、连。”周沅仇恨的目光落在徐连身上,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对方那些被他特意培养出来,跟顾玠相像的地方都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偶尔带出来的一些相似,也好像是印证他跟顾玠关系的非比寻常。
周沅没有去找顾玠,而是让车夫原路返回。离开的时候,目光深深地望了顾玠一眼。这一眼充满扭曲和疯狂,他察觉到了顾玠对徐连过分的照顾,甚至已经超过了以往对每一个人的帮助。不再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而是……倾尽全力。
这令周沅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他已经失去过顾玠一次,不能再接受失去对方第二次。
顾玠必须是他的,徐连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他来抢人?他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浓浓的恶意朝着徐连而来,顾玠在周沅放下车帘的那一刻抬起了头,见到了周家的马车。
瞳孔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全黑,顾玠看着走远了的马车,微微歪了歪头。他看上去依旧是柔和的,只是这种柔和在非人的状态下,诡异到了极点。
“鸳——鸯——公子,我写对了吗?”徐连写下最后一点,看着已经比刚开始好许多的字,抬头兴奋地问道。
这段时间他被照顾得非常好,身上跟手上呈现出来的伤痕都已经在慢慢消失了,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木屋里跟顾玠学习,看上去也白了许多。今天是因为在河边无意中看到了鸳鸯,所以徐连才会让顾玠教他写这两个字。
顾玠眼中的漆黑在刹那散尽,他低头看了眼徐连写的字,而后圈着对方的手在第二个字上添了一笔。
温润的声音就落在徐连的耳边:“这里还少了一横。”
第37章 触手大妖怪(9)
笔尖随着手腕的力道向四周撇散开, 风格同已经写好的两个字有着轻微的区别。清风徐徐,空气里除了栀子花的香味外, 还有顾玠身上的冷香。
他看了徐连一眼, 对方没有像以往那样将注意力放在文字上,而是在愣着神。顾玠圈着对方的手并没有先放开来,他问他:“怎么心不在焉?”
栀子花香似乎完全被冷香取而代之。
“我……”徐连猛地回过头, 对上顾玠淡淡询问的眼神,解释不出所以然, “公、公子,对不起。”
他面上有羞愧,亦有懊恼, 耳朵都跟着红了。
顾玠圈住对方的手放开,却是转而捏住了徐连发红的耳廓。冰冷跟灼热相撞,带来的感受让徐连不由得颤了一下。
很轻微, 但呼吸在同一时间变得快了些, 清楚地落到了顾玠的耳中。
笔尖多余的墨滴在了纸上,将刚写出来的那一横晕开了。
顾玠的笑声亦很轻。
“好了,自己再练习两遍。”
顾玠走到一旁,继续拿起竹简用刻刀在上面刻着字。
历朝市面上现在流通的书籍都是由竹简和纸张构成,士族大多偏爱前者, 不过顾玠用它只是因为给徐连读书比较方便。顾府那些南朝孤本已经都被他搬来了木屋,闲暇之余,顾玠也会跟徐连讲一讲上面的故事。
他刻字的时候是十分专注的,手上稍微用力,一竖一撇就能立即在竹简上成形。
徐连站在书桌前, 视线不自觉地随了他在走。时辰像是放缓了无数倍,能够让他将顾玠的每一个地方都细细看过。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
徐连垂下眼,看向已经被墨水污成一团的纸。他又在不远处落了笔,分明是想再写“鸳鸯”两个字,可写成一看,竟是“顾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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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这里除了一开始顾玠叫来的人手外,跟他达成协议的那些人也派了许多人过来,因此仅仅三个月不到,学堂就正式完工了。
功德碑落成那一日,半个江城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顾玠趁此机会说了过两天要聘请先生以及广纳寒门子弟的消息。江城人人称赞他的善举,顾状元一名越传越广。
邱嘉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这三个月来,徐连除了白天会跟顾玠在一起学习外,晚上也会跟对方派来的两个人分别学习。没过几天,这两个人就作为顾玠应聘的先生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学堂当中。
他们一个叫韩礼,一个叫杨武,然而为人处世跟他们的名字完全相反。韩礼为人粗犷,不拘小节,杨武斯文端庄,开口子曰,闭口者也。
尽管他们面上给出的身份信息都比较简单,但顾玠知道,他们一个是当世鸿儒之孙,另一个是在外赫赫有名的军师。
也难为邱嘉费尽心机,将他们收为己用。
不论邱嘉的目的,有这两个人教导徐连,顾玠是放心的。
在他们之外,顾玠还聘请了一位先生。对方是跟他同一届的考生,名聂长风。
聂长风当年止步于乡试,也曾做过先生,虽然有真才实学,可惜为人木讷,得罪了不少人。学院将他赶了出去,这么多年来,聂长风一直没有找到太好的营生。
韩礼和杨武是为了徐连而来,尽管在课上是对所有学子一视同仁,但他们必然不可能像一名真的先生那样关心学子。顾玠既然已经办了学堂,就不会随便对待那些学子。
而聂长风,就是学堂需要的,一心一意为了学子的先生。
顾玠招纳学子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这些人比三位先生还要更早定下来。
不出几天时间,学堂一应事宜就步入了正轨。在这期间,宫绅又来了几次,并且还直接跟徐连挑开了自己的身份。他是避着顾玠做的,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嘴里喊着五皇子殿下,可眼里没见多少尊敬,不过也没有轻视,就只是很平常的样子。
“宫绅,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有顾玠还有另外两名老师的教导,徐连的进步非常大,他现在不仅能识文断字,身上也隐隐有了些常人难以拥有的气势。
宫绅挑了挑眉,“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五皇子殿下有没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