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69)
把安排众人分批值守的事交给徐九,贺池便转身离开了。
程樾把元才交给手下看管,拎着两坛酒在寨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在寨子边缘的桃花树下找到贺池。
贺池抱臂靠在树干上,正抬头看着月亮,程樾扔了一坛酒过去,嗓音带笑:“王爷是要学那些书生对月作诗吗?”
贺池接住酒,没应程樾的打趣,只道了声“辛苦”,然后拍开酒封和他碰了碰,仰头灌下了一大口酒。
程樾慢慢收了笑,能让这位爷反常成这样的,他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件事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酒跟贺池碰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贺池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跟他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
自古以来,情爱之事总是让人烦忧,程樾也没想到,这小霸王喜欢起人来竟会是这副模样。
贺池身在局中看不透,但是在程樾看来,云清应当也不是全然对贺池无意的,他斟酌着开口道:“找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你连心意都未表明,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王妃或许是有别的顾虑呢?”
贺池没有说话,他把另一只手攥得很紧,手心里的玉坠硌得他心里也跟着发疼。
离开封宁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云清,他见过云清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模样,他那么好,他怎么会甘心呢?
思念像野草疯长,只有抬头看着月亮,想象云清也和他看着同一轮明月,才能聊以慰藉。
程樾见他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用,于是也静了下来,默默地陪他喝酒。
次日,贺池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寨子,他则是带着其余人和程樾一起去了矿场。
为了防止矿场上的人看到寨子里的信号逃跑,程樾已经安排暗卫提前把他们药倒了。
矿场上不像寨子里用的是流动的水源,下药要容易得多。暗卫药下得足,贺池带着人来到矿场时,所有人都还晕着。
他把矿坑、冶铁场、仓库都仔细看了一遍,开口道:“能在深山里折腾成这样,倒是有些本事。”
程樾点点头表示赞同,说起他打探到的更深层的消息:“那个负责冶铁的,是元才让人去捉来的,似乎是前朝的铁官,他铸铁的手艺也好,比那些被捉来专门铸铁的还厉害,刘武德有把吹毛断发的刀,便是他铸的。”
这么看来,白马寨私卖铁器的生意做得这么好,离不开这个前朝铁官的功劳。
贺池将手里的刀放回箱子,对跟在身后的暗卫道:“去把他弄醒带过来。”
“是。”
——
过完除夕,从正月初一起,云清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趁着地方官吏进城拜贺,他把要从秀才中选拔人才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后通知本地的秀才,自愿应考。
一边应付宴会,一边准备考卷,还抽空画了几张农具的图纸交给农官,阿舒看着云清从早忙到晚,劝他歇息也劝不动,便开始怀念起贺池来。
若是王爷在就好了,阿舒坐在书房门前撑着下巴闷闷地想,好歹王爷还能带着少爷去集市玩,而他把嘴皮子说破了少爷也不愿意去,只是给他放了假让他自己去玩。
阿舒鼓着脸叹了口气,他才没那么贪玩呢,他只是想让少爷开心一点,他总觉得少爷最近心事很多……阿舒在心里祈祷,希望王爷快点回来。
转眼到了正月十三,还有两天便是元宵节。
云清画完一张图纸,放到一旁晾干,他看着书案边上的信有些走神。
那是贺池传回来报平安的,他们的行动一切顺利,不日便会回来。
云清开始不自觉地数着日子,算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刻意忽略了心里的期待,只告诉自己是为了带领众臣子迎接他们凯旋。
云清昨晚睡得不踏实,这会儿觉得头脑有些发沉,便放下笔去了屏风后小憩。
刚闭上眼没多久,云清便感觉到了奇怪的抽离感,像是在做梦,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的眼前出现了皇宫的金銮殿,殿外的御林军却像是根本看不见他。
云清索性迈步走进大殿,他眼前的一幕幕却飞快地划过,像是按下了电影放映时的快进按钮。
“陛下,延国大军大举来犯,石门关情况危急,请求增援!”
“陛下,延国大军攻破了石门关,石城请求支援!”
“陛下,石城破了……”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一封封送到京城,却没有一个好消息,承安帝坐在御座上,看着群臣沉声道:“谁愿请战?”
几个武将却低着头,无人出列。
承安帝看着不敢吱声的武官,脸色阴沉。
下一瞬,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请战。”
云清眼神骤变——站出来的人正是贺池。
不,不是他认识的贺池。
青年的轮廓要更硬朗一些,气质也更加冷沉。
云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原书的故事线。
倏忽之间,云清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他来到了寒风凛冽的战场。
贺池身披铠甲,奋勇地在敌军之中冲杀,大瑜终于胜了一场,赢得极为漂亮,极大地鼓舞了众人的士气。
云清看得热血沸腾,他看着眼前画面变换,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的血瞬间凉透。
他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山谷。
这场战役里,贺池计划带兵在山谷里藏匿两天之后从侧翼突袭,可一天之后,他们却迎来了延军的大部队。
一支箭射进了贺池的胸膛。
无数支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他。
贺池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云清冲上前想伸手捂住他的伤口,双手却徒劳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贺池遍体鳞伤地仰躺在地上,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在想什么呢?
山河将破,大仇未报,他该有多痛,有多恨?
云清看着贺池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心中悲恸,眼泪砸在他的铠甲上。
“我来晚了……”
四周都是延军屠杀大瑜将士的声音,淹没了云清的泣语。
宛如炼狱。
……
“少爷,少爷!”
阿舒把云清摇醒,话音里都透着高兴:“少爷,王爷回来了!”
云清愣愣地坐起身,眼泪倏然夺眶而出。
阿舒吓了一跳:“少爷,发生什么了?”
云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伸手抹掉眼泪,坐起身道:“无事,走吧。”
云清来到城门口时,宁州的官吏已经整齐地列好队了,他们已经知道了贺池此行剿灭白马寨一事,无不惊叹诚服。
半年前他们在这里迎接王爷王妃时根本想不到会有今日,宁州这么多年的匪患,至此便算是真正解决了。
云清站到了最前方。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支队伍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清看着长刀策马奔驰而来的少年郎,一路风尘也掩不住意气风发,望向他的眸子黑亮,满是遮掩不住的情意。
云清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突然便有了决定。
他们要做的事那么难,谁说一定能成功呢?
他们说不定都不能等到海晏河清的那一天,与其担忧不一定会到来的以后,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吁——”
贺池策马停在云清身前。
云清笑着躬身行礼:“恭迎王爷凯旋。”
第52章 心意
贺池从看见城门口站在众人之前的那抹身影开始, 胸腔里的情绪便激荡起来。
二十天的分别比他想象中要漫长得多,所有的忐忑和退避都被他暂时抛在脑后,他心如擂鼓, 迫切地想要靠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