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来自远方(320)
桑亚闻言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那你昨天说不难看都是在骗我?”
游阙心想废话,桑亚昨天那副神经质的模样,不骗人怎么安抚得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趴着,上完药就不难看了。”
这话掺水的成分太多,一看就是哄小孩的。
桑亚冷不丁出声问道:“你不觉得帮一只雌虫上药很丢脸吗?”
游阙身上似乎没有那种雄尊雌卑的意识,昨天被他咬伤了也不见生气,今天让他上药他就跟着上来了,如果放在别的雄虫身上,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游阙不理,只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桑亚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帮忙上个药有什么丢脸的。
游阙伸手把雌虫按在自己腿上,看见对方后背的伤也没敢太用力,语气低沉不容反驳:“好好趴着,别乱动。”
说话间他已经拧开了手里的药瓶,怀里却悄无声息多了具冰凉的身躯,动作不由得一顿。
桑亚不知何时钻进了游阙怀里,他将下巴搁在雄虫肩头,鼻翼间满是浅淡的信息素味道,依稀记得对方昨天也是这么抱着自己的,他闭目哑声问道:“这样上药,行吗?”
桑亚觉得自己有点冷,有点疼,抱着游阙也许会好受些。
在这段暧昧不清的关系里,很难说清他们谁更主动,不过谁也没拒绝这一点吝啬的温暖。
游阙抱着那具清瘦的身形,心想雌虫大多数都是和斐文一般强壮的,桑亚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用棉签沾了消毒的药水在伤口上慢慢擦拭,桑亚控制不住轻抖了一下,因为太凉。
游阙却以为他疼,动作轻了几分:“忍一下就好了。”
桑亚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姿势,几乎坐在了游阙的腿上。他伸手圈住游阙的腰身,占有欲已经初见雏形,意味不明问道:“以前有虫在你怀里这样坐过吗?”
游阙被他这个问题气笑了:“你觉得呢?”
桑亚觉得应该是没有的,游阙上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雌虫酒客天天调戏他,他愣是一个也没搭理过,除了那天在隔间把自己抵在墙上用手放肆了一回,别的时候还算正经——
这只雄虫对自己也许是特殊的。
桑亚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点,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某处隐秘的情感得到了满足,他用指尖轻轻滑过游阙的咽喉,声音低低:“这就对了,以后不许让别的雌虫坐你怀里,听见了吗?”
游阙不语,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算是我老板,也管不了这么宽吧?”
桑亚:“那谁才能管你?”
游阙收回视线:“谁也管不了我。”
这话是真的,他从小就不服管教。
游阙语罢从药箱里换了一瓶防水药膏,继续给桑亚上药,免得对方晚上洗澡的时候又把伤口泡感染了:“我昨天走的时候你就该和我说,早点处理不容易感染。”
谁料他的这句话反倒让桑亚捉住了把柄,掀起眼皮问道:“你昨天做什么去了?”
桑亚是知道游阙家里情况的,没有雌父也没有雄父,每天生活作息十分规律,昨天听保洁员说游阙天擦黑的时候就急匆匆离开了,十分可疑。
桑亚微微勾唇:“难道私会相好的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却难掩危险,整个酒吧都知道桑亚对游阙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盯了这么久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如果被外面的野猫子叼了去,那可真是……有意思。
游阙一看就知道桑亚在瞎想,淡淡否认:“没有,接了个亲戚回家。”
桑亚:“什么亲戚?”
游阙:“一个糟老头子。”
桑亚闻言终于不再追问,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后背上。游阙上药已经很谨慎了,但因为那些伤口恰好在肩胛骨附近,总是给桑亚一种剜肉般刺痛的错觉,不知不觉间冷汗涔涔,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游阙只觉得自己怀里好像抱了一只很可怜的动物,每次触碰到伤口附近,对方都会疼得颤抖,然后努力蜷缩起身形。他将药瓶放到一旁,鬼使神差抱紧了桑亚:“有那么疼?”
那颗冷冰冰的石头心竟也多了几分不忍。
桑亚把脸埋在游阙颈间,闭着眼没有说话。他当初被摘下翅翼的时候,半死不活躺在手术台上,后背的血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没有谁抱着他安慰,也没有谁给他治伤,除了疼还是疼,再就是无尽的屈辱绝望。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那些虫凭什么摘掉他的翅翼?军事法庭凭什么将他关进监狱?桑亚午夜梦回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又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桑亚抱紧游阙,苍白的嘴唇蠕动半天,最后低不可闻吐出了一个字:“疼。”
游阙不会安慰人,只能扯过旁边的衣服替桑亚轻轻披上,揉了一把对方的后脑:“药已经上完了,明天结痂就不疼了。”
桑亚从游阙怀里抬起头,睫毛被冷汗浸得湿漉漉,脸色在灯光下愈发显得苍白:“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游阙闻言顿了顿,到嘴的话又改了口风:“不走,陪你坐一会儿。”
桑亚的脸色终于松缓了几分,他把脸重新埋进游阙怀里,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低声问道:“游阙,你以后如果娶了雌君,是不是就不能这么抱着我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茶里茶气的。
但游阙没听出来,他只觉得自己还是个黑户,压根没资格娶雌君,去了星政局连证件都办不下来,模模糊糊道:“应该吧。”
“你怎么知道雌君不会是你呢?”
这句话反而被游阙咽进了肚子里。
桑亚闻言眼神一暗,咬碎了牙齿:“那你打算娶一个什么样的雌君?”
游阙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哪怕他心中对桑亚生了情愫,也不确定自己将来是否真的能娶到对方,毕竟身份是个大问题:“……”
桑亚见他不答,垂眸自嘲道:“总之肯定不是我这样的,身体又丑,也没什么家世。”
游阙的鉴茶能力不是很高,他闻言看了眼桑亚的后背,想象不出这只雌虫经历过什么,指尖缓缓拂过对方后背的陈年旧伤,一片凹凸不平的触感,出声安慰道:
“不丑。”
桑亚自然不信:“那你夸我两句,说我漂亮。”
游阙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闻言偏头移开了视线:“不夸。”
桑亚强行将游阙的脸掰了过来,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说话时余息灼热,差一点就能亲上了:“说,漂亮。”
游阙不语。
桑亚皱了皱眉:“说。”
游阙还是不说,哪儿有虫逼着别人夸他漂亮的。
桑亚却仿佛很在意游阙的看法,他紧紧握住雄虫的指尖,反手放在自己的后腰处,牵引着对方抚摸那些伤疤,力道大得指尖都泛起了青色:“一次也不行吗?就一次。”
桑亚神情偏执:“游阙,这些伤不难看,对不对?”
他的眼睛红了,声音沙哑颤抖:“我也不想……”
不想要这些丑陋的伤。
“漂亮。”
游阙冷不丁出声,打断了桑亚钻牛角尖的状态。他睨着雌虫猩红的眼睛,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对方冰凉的后背,认真吐出了一句话:“这些伤不难看,你很漂亮。”
桑亚的身形就此顿住。
游阙正欲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唇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被桑亚毫无预兆吻住了。雌虫的吻生涩而又暴力,坚硬的牙齿磕碰着唇舌,带出一片腥甜的滋味。
游阙一怔,惊讶想要躲开,却反被雌虫搂得更紧,对方湿软的舌尖轻而易举撬开牙关,游阙恍惚间尝到了什么咸涩的液体,还有对方脸上冰凉的泪痕。
就那么一个晃神的功夫,桑亚已经将游阙压在了床上,他脱掉肩上披着的衬衫,清瘦漂亮的身形在灯光下白得晃眼,后背一片斑驳的伤痕显得格外可怖。
桑亚在一步步试探游阙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