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要听剧本的话(109)
叶斐然被精神体制造的动静闹醒, 随后惊喜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斐然……”司楮抬眸看过叶斐然全身,“你没事……?”
“我没事, 我一点事也没有。”
“那就好。”司楮又笑了笑, 问, “其他人呢,都获救了吗?”
叶斐然倒了杯水,抬手扶住司楮的后颈:“来,先喝点水。”
“其他人呢?”司楮急了,“小叔,还有萧家礼!……还有那个,段霏……”
“段霏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但状态稳定,没有性命危险。”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安抚到司楮,他双眼圆睁,愣怔地喃喃道:“你为什么只回答段霏一个人的情况?……因为其他人都,都死了吗?……小叔也死了吗?我哥呢?我哥在哪里。”
“小叔没死,他只是……只是失踪了。”叶斐然放下水杯,不忍地说,“工会救援队抵达的时候,悬崖底下那个凸起的石块平台上只躺着你和萧家礼,平台边缘有打斗和拖拽的痕迹,小叔应该是掉下去了……崖底只发现了一名哨兵实验体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小叔的尸身,棣哥还在坚持找他……至于萧家礼,”
叶斐然摇了摇头:“他也是MP的实验体。是由普通人改造成了S级哨兵。实验体的每一丝精神力都在燃烧着他们的生命,萧家礼……油尽灯枯。”
司楮持续保持在震惊之中:“……这些事,哥哥和小叔都一直知道吗?”
“知道。主席也知道。”叶斐然垂下眸,“我们担心小叔被MP的人带走了。”
“他们会在小叔身上做实验的!”司楮喊道,“小叔精神池异常的恢复速度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国内MP的余党已经尽数落网,工会正在加急审讯。同时外交部也将昨日的恐怖行动具体情况汇报给了国际和平组织,很快就会多国联合对森里兰政府进行施压制裁。”叶斐然急忙安慰道,“你全身上下多处枪伤,好好躺着不要激动。”
“对了,萧念……”
“经过棣哥同意,伯父伯母已经把他接回你家住了,一直住到找到小叔的那一天。”叶斐然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你这二十天……一直待在小叔家的地下室?……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司楮皱起眉,“我不知道小叔为什么在婚礼那天的绑架事件之后,突然把我囚禁在他的地下室里……然后一直说什么,什么……”
他羞耻地咬了咬下唇,瞥叶斐然一眼,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连忙心虚地垂下眸,“说什么喜欢我,最爱我……”
看过地下室监控视频的叶斐然早有心理预期地绷住了脸色,虽然当初看到视频的第一眼他也是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说我是他的缪斯,我哥只是对我求而不得的替身……后面又说他其实两个都爱,难以取舍,希望我和我哥一起伺候他,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叶斐然:“……”可以,这个阳痿的比他个生龙活虎的还敢想。
“但是这二十天……他一点都没碰过我,亲都没亲一下。”司楮说,“不是我在找理由给他开脱,我也没有得斯德哥尔摩。就是……斐然,我觉得小叔这个人……做事很矛盾,很没有逻辑……你发现了吗?小叔这一年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逃亡路上我还看到他抽烟,姿势很熟练。”
“有没有可能是他被威胁了,一切都是他装的,他演的……他必须用这种方式保护你?”
“演的……”司楮舔了舔嘴唇,“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可以解释小叔行事的违和感,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应对威胁的方式是对我告白?”
“……譬如,”叶斐然迅速提出了一个猜想,“小叔涉世未深的时候曾经也是MP中的一员,近些年意识到MP的疯狂和无可救药之后毅然决然决定金盆洗手,MP念旧情放过了他,但小叔还想让他们放过他身边的人,MP不依不饶地说只能放过你和你的爱人,其余都赶尽杀绝。所以小叔为了救你一命,就将你伪装成他的爱人。”
司楮恍然大悟,甚至还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说不定MP的人还在小叔皮下埋了窃听器,所以即使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演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哥和小叔永久结合,互通思想,却不知道小叔挟持了我,而我分明被囚禁期间递出去了那么多显眼线索,我哥却一直充耳未闻……因为他根本就始终是知情者!为了保护我,默许了小叔的行动!”
小狗越想越有道理,红着眼睛说,“他们明明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我却……我却那样误会他们……”
“别哭,你本来体内就缺水……”叶斐然急忙重新端起水杯,扶起司楮,“这些还仅仅是我们的猜想,说不定……说不定小叔就是坏人呢?”
泪水淌过脸颊流进水杯里,司楮喝了一大口温水润喉,又伸长脖子泪眼汪汪地嚷嚷道:“小叔才不会是坏人!”
叶斐然温和地笑起来:“见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他搁回水杯,俯下身在司楮额头落下一个吻,再抬眼就见司楮一边流泪一边撅了撅嘴,叶斐然笑意更深,弯下腰和他接了个咸涩的吻。
至于小狗口中绝不是坏人的小叔……
此时此刻正和他一样躺在病床上,只是身处不同的医院,床旁守候的也是不同的人。
刺猬与司棣各站病床的两边,对于那只夜空中翱翔而过的角雕身上的羽毛究竟是灰白色底灰色边缘黑色渐变尖,还是白色底灰黄色中间渐变至黑色尖,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据两位S级哨兵一致的形容,昨日夜里萧枕云被不知道哪里蹿出的不要命哨兵拖下平台之后,刺猬直接载着司棣从盘山公路中间路段冲了出去,摩托车驶几乎呈90°直角的纵崖面上,用轰鸣的引擎和万有引力作斗争,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赶上真正自由落体的速度。
然而就在此刻,一只角雕从高处极速俯冲而下,响彻深谷的鹰唳声中,它有力的尖爪抓住了萧枕云的衣服,又在衣服被勾破的下一秒干脆一爪子擒住了萧枕云的肩膀,锋利的爪尖没入血肉,它无法带着一名成年男性飞翔,但可以大幅减缓萧枕云下落的速度。
与此同时司棣也完成了一个超高难度的动作,他从刺猬的摩托车后座起跳,飞扑将萧枕云搂进怀里,顺着悬崖翻滚数圈之后,借着一枝斜向上的细树阻挡,准确地将匕首卡在岩缝中,彻底稳住身形。
他是稳住了,刺猬的摩托却遵循力学原理坠下了悬崖,摔得稀巴烂,代替萧枕云和司棣摁住了牛顿的棺材板。不远处,猴子一样攀在另一棵树上的刺猬低头为陪伴自己许久的摩托车默哀,随后立刻说:“别忘了报销。”
躺在病床上的萧枕云无言摸了摸肩膀上已经包扎完毕的撕裂伤,有些怅然若失。
刺猬和司棣的争论已经到了尽头,不管是哪只角雕,总归一只是萧家礼的精神体,一只是萧家礼饲养的宠物,都是萧家礼临死之前救了萧枕云一命。
并且在司棣接住萧枕云之后,那只鹰就彻底消失在山峦之间,再也没回过头。
说是精神体,可萧家礼的精神体分明已经死亡;说是动物,但动物怎么可能有这么聪明?
伴随着萧家礼的死亡和鹰的离去,这也彻底成为了一道未解之谜。
趁刺猬待不住出去溜圈,萧枕云问司棣:“……萧家礼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要去吗?”司棣帮他理了理垂落肩头的长发,“你不太方便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