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掌中娇(90)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季晟这种人呀!
过了好半天,感觉到男人仍在外头轻轻扯被子, 洛闻心又羞又气, 加之实在憋的不得了,掀开被子,气呼呼的瞪着男人。
只是他在被子里闷的太久, 整张脸连同脖颈都红了, 眼睛还闪着泪光, 难有半分气势可言。
少年瞪了他没几秒,便用双手捂着脸,一下哭出了声,“我没脸见人了!”
脸只有巴掌大一点,手也小,就这样捂着,也能看到眼泪顺着雪白脸颊流下来,滑进颈间。
他哭的抽抽噎噎的,鼻子和眼睛都红透了,实在可怜无比,光看他这幅模样,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见他哭了,季晟便还是惯常的反思了一秒自己。
大约也能猜出是因为方才那事。
于是他道:“为何?她不知道是你的。”
洛闻心抬起一双水光朦胧的眼睛,恨恨瞪他,带着哭腔骂道:“都怪你呀!”
季晟很坦然的接受了,“嗯。”
的确怪他。
忘记在衣服被拿去浆洗之前将那沾着洛闻心气味的东西拿出来。
让人给洗了。
实在可惜。
洛闻心见男人答应的如此之迅速,便只他只是口头上承认,实则心底根本就不知问题所在。
或者就算知道,下次也定然还会再犯。
他憋了一会儿,仍是道:“你、你为什么会把……把那个留着呀!”
那日在碧云湖别庄,他以为季晟只是跟他玩闹,夺走便夺走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一直留着,甚至还让别人看到了!
光是说出来,洛闻心都像是又经历了一番方才的窘境。
一想起那小婢女大为震惊的面色,洛闻心就恨不得将脑袋重新埋回被子里面去,一辈子也不要出来了。
“嗯?”季晟稍作思忖,“自你送给我后,我便一直贴身带着。”
“……”
什么叫……自己送给他的!分明是季晟从他这里夺去的!
谁会拿那种东西送人?
洛闻心气的说不出话。
“找你那些时日,也未曾落下。”
“……”
男人坦然的像在描述一桩平常事,只是些微有些遗憾似的,“都没味了。”
“……”
洛闻心哭的眼角发红,好想打他,可是又想起季晟如今是打不得的,只好仍旧红着眼睛瞪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季晟怕他哭坏眼睛,拿了帕子出来给他擦了擦眼角,被少年一巴掌拍掉手,缩回被子里去,任凭怎么拉也不出来了。
他在被子里面哭的乱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想:
也不知那书里有没有讲到这个。
原书里只说,大反派武功高,又很坏,但是一定没说过他还是个大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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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闻心觉得丢尽了脸,不愿见人,在被子里躲了一上午,连药都是季晟给喂着喝的。
一直到了下午,实在闷不下去,才被半哄半抱着从被子里面剥了出来,带出去透透气。
他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被男人牵着手慢吞吞的走,还赌着气不肯看他。
季晟问他要不要背,洛闻心说不;绕过那棵古木,季晟问他要不要荡秋千,洛闻心也噘着嘴摇头。
就这样一走一停,没一会儿,远远看到好些人,正在那条通往谷外的小道上来来去去。
这些人步伐不停,都往一个方向匆匆赶去,手上托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有的是好几尺长的琉璃瓶,里头装着五颜六色液体;有的又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盖透明盖子,隐约能看到里头有什么活蹦乱跳的活物;有的又是外形奇异的草植和花朵……
总之,是样样令人称奇。
二人站在一棵大树后头,洛闻心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正有些好奇,便听季晟偏头问他,“想看看?”
洛闻心注意力早被吸引了过去,忘了跟季晟生气了,听他这样问,便下意识的点了头。
他们如今是谷内食客,除了一日三餐,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洛闻心还算是正儿八经的在养病,每天要乖乖喝药、被把脉,再听医师的嘱咐,而季晟却是没有什么病人的自觉的。
不过他到底明面上还是“内力尽失”,所以就连以往的晨起练功也免了,是真正的无所事事。
好在遏云谷内处处新鲜,光是闲逛就足够两人逛上好一阵子,只是碍于谷内众人都有正经事要做,也不便多作打扰,只得捡一些僻静的地方呆着。
此刻见这些童子婢女们都往一处去,想来是个颇为热闹的所在,于是季晟牵起他手,二人一道,便往那边走了过去。
没绕过几棵大树,便见前方一座院落,飞檐翘角,门楣大气,竟有几分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意味,看起来与谷中其他建筑大有不同。
再往前走几步,见院门上悬挂一牌匾,上书“鹿鸣堂”几字,隐隐有几道人声从里传来,似在争执,还颇为激烈。
其中略一道是苍劲浑厚,还隐隐有几分耳熟。
走的更近些,便将那些人的对话听得愈发清晰了,只是这一听清,便有些惊讶。
只听那苍劲浑厚的老者声音道:“……医者自然应该仁心渡世,心怀慈悲,可你若仅因一己怯懦,致使更多人毒入膏肓,又当如何?云澈,你说话。”
底下一阵低声交谈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另一道支支吾吾的男声开了口,想必就是那云澈了。
只听云澈道:“只是谷主,弟子实在不明白……这些药人在被喂药之初,就已经遭受了非人的痛苦,如今要再用他们用药引入药……是否违背了行医救人的根本……”
那老者声音似乎十分的恨铁不成钢,“唉”、“唉”的叹了几口气,又道:“仁心太过也坏事,这一点你云岫师兄反倒比你强了。云澈,你若不成,就暂且放着吧,待你云岫师兄回来,你再同他一道打理。”
那男声喏喏应了个“是”,没再答话了。
季、洛二人听了一阵墙角,互相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
向来只听武林中人谈刀论剑,谈到兴起时便是大打出手,如今听来医者论医道,也并非十分的和谐,总有理念不和之处。
只是这“怯懦”又是何怯法,“非人的痛苦”又是如何痛苦,还有那“药人”又是什么身份,两人确实都不得而知了。
好在这小院墙壁上雕着几扇花窗,站在窗旁就能窥得院中景象。
二人上前一步。
洛闻心双手搭着木头的边边要往里瞧,季晟则抱臂立于他身后,只微微低头,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眼就望到了里头。
只见里面是一方庭院,正上方放置着一张紫檀木桌,后头坐一位鹤发白须的老者;
下头则是数十来张小几,每一张后头都端坐着一名穿白布袍的青年人,头发均以绣着兰草纹样的布巾包着,看着倒是像书生一般。
这场景一看便能猜出,坐在上头应当便是狄老谷主,而底下的,应当就是谷中的弟子们了。
遏云谷的弟子们分内门与外门,内门么,自然是老谷主或诸位师伯们嫡传的弟子,而外门则是由鹿鸣堂□□养的医徒。
不过为显一视同仁,每月初五,老谷主或是某位师叔都会在鹿鸣堂开坛讲学,届时众位内外门弟子都会一道前来听讲。
今天便是九月初五,老谷主讲学的日子。
方才讲的,正是以药人作药引入药——
自然并非是以人入药,只是许多药物需得经人体走上一遭才知效力深浅,方能为大多数人所用。
药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忽听老谷主拍了拍手,便有三两个少女自门扉后走进了院内。
众人目光都聚了过去。
这些少女俱都身形高挑,身材傲人,但却都梳着男子发髻,穿着男子衣衫,有一丝诡异的不和谐。
洛闻心正觉奇怪,便听老谷主道:“制无垢丹的是哪几位?上前来,一道来诊一诊他们体内药性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