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当外挂[快穿](523)

　　沈轶又一次暂停了管家的录像播放。他抬腿，走出卧室，准备去和那盆来历不明的兰花谈谈。
　　《异种权利法案》已经颁布很多年，黎明城历来鼓励人类和异种和平相处。而其中最基础的，就是对那些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异种的扫盲培训。
　　从监控里看，那盆兰花不认识大多数电器，对桌椅板凳倒是表现得熟稔。沈轶判断，对方有基础生活常识，只是没有现代化知识。
　　多半是一觉睡了几百年。沈轶既然遇到对方，就有责任抓他去异种协会登记。
　　他所想不错。机器人管家一直跟在他身边，按理来说没时间做早饭。但沈轶走近厨房时，操作台上已经摆了沈轶惯吃的血豆腐。上面淋了芝麻油，撒上葱花，还有沈轶分辨不出的料汁。色泽诱人，看起来就让他食指大动。
　　他肚子叫了两声，但沈轶不为所动。
　　确定青年、兰花本体都不在厨房之后，他就转过身，往阳台走去。
　　血豆腐的香味越来越远，另一种香味却越来越清晰。
　　清新淡雅，让血族心旷神怡。
　　沈轶的脚步一点点变得缓慢。他眼前明明是熟悉的自家阳台，往更远处看，是清晨的街道，急匆匆去上班、上学的人们。他看到了玛丽夫人开车从小区离开，她的两个孩子在后座上打打闹闹。看到皮克先生清晨遛狗，可惜他那只拉布拉多跑得太快，几乎是拖着皮克先生往前。
　　这一幕幕生活化的场景，看得沈轶在不知不觉间弯起唇角。
　　不过紧接着，他的唇角又压了下去。
　　“兰先生，”他注视那盆隐藏在其他花盆当中、好像只是普通植物的兰花，“我知道你能够听懂我说话，也知道你可以化为人形。请你变成人的样子，我有一些事想对你说。”
　　兰花一动不动。
　　沈轶眼睛轻轻眯起。他叫了一声“管家”，机器人管家就“咕噜噜”地转着轮子跑来。沈轶在管家的脑袋上按了两下，电子屏开始呈现画面。正是那个模样古典俊美的青年在厨房里烹饪、在屋子里收拾……还有昨天晚上，他一把抱起沈轶。
　　看到这里，沈轶终于听见一声：“这是什么法阵？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重新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青年。
　　对方紧紧盯着机器人管家的显示屏，小心翼翼地抬手，去触碰显示屏上的画面。
　　沈轶听到，青年轻轻“呀”了一声，大约是感觉到了显示屏上的静电。
　　他收回手，还是用那种好奇目光去看自己指尖。乌黑的发丝松散地垂落在他肩头，他身上的香味竟然更加浓郁了。并不让人憋闷，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清醇幽香，让沈轶一个血族亲王都有种想要沉浸其中的感觉。
　　——打住。
　　沈轶说了自己对青年的第一个告诫：“想要在人群中生活，就要避免让自己的能力影响到周围普通人。把你身上的香味收回去，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眨了一下眼睛。
　　他模样静美，眼波里带着一种宁静温柔的笑意。这会儿显得放松、信任，对沈轶说：“我叫‘兰渡’——还有，”露出一点苦恼神色，“影响到你了吗？抱歉，我刚刚没有忍住。”
　　忍住什么？
　　沈轶没问。不过，随着他一句话，屋子里的香味果然淡下很多，变成寻常浓度的花香。
　　沈轶暂时满意了。他话锋一转，问青年：“你既然变成人了，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


第416章 番外十六（4）
　　兰渡反问：“你看到我变成人了，为什么不害怕？”
　　沈轶：“……”他又一次确认，自己面前的，一定是一个年纪不小、却没有一点现代生活经验的家伙。
　　沈轶只好从更细节的问题入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所的食堂？”
　　兰渡分辨着“食堂”的字音。两方虽然能沟通，但沈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沟通并非来源于语言，而是一种以力量为基础的、更加意识化的交流。
　　过了会儿，兰渡回答：“有人把我从土地里挖了出来，带我来到这里。我之前一直在睡觉，后来醒来，是在一个环境很糟糕的地方。可以听到动物们的声音，空气里很多臭味、见不到阳光……我在这种环境里待了两个月，终于又一次见到太阳。之后，我听到有人说，他们要把我和船上其他动物、植物一起卖掉。
　　“我尝试着去和那些动植物沟通，但它们无法理解我的意思。我就知道，我是船上唯一一个‘开悟’的存在。之后，我从那里离开，想要找到一个有灵气、可以让我扎根的地方。
　　“找了很久，”兰渡强调，“终于找到一个！那里有很多前辈的声音，不过他们很多都已经沉睡了，只留下一点残响。我原本就有凝神聚灵的能力，只要我一直在他们身边，他们就可以苏醒。所以，我找到了距离所有前辈位置大致相等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人吃东西。对，我也曾经看到你在里面吃饭，是不是你说的‘食堂’？”
　　他说了一长串话。不仅有前往研究所的经过，还有抵达黎明城的缘由。
　　沈轶听明白了。在来到这里之前，兰渡果然安安稳稳地在某个荒山野岭睡觉。异种中长生的族类不少，沈轶自己也是能一觉睡上几百年的主。他不觉得兰渡的话有哪里不对，至于往后，被挖走、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多半是偷渡船。
　　总结一下，就是有一批人盗取了名贵珍奇的东方动物、植物，来黎明城。
　　当然不会是做慈善，多半为了出售。
　　和古罗马贵族炫耀丝绸一样，黎明城上层的有钱人们恐怕也以自己的私人动物园内豢养了哪些珍惜动物为豪。
　　沈轶觉得他们无聊。更有甚者，异种协会曾隐隐约约查到一些消息。某些上流人物根本不满足于饲养野生动物，他们直接把目标瞄准行走在大街上、和他们拥有一样人身权利的异种们。
　　这让沈轶觉得恶心。他眉尖皱起一瞬，又松开。再看兰渡时，视线温和不少。
　　虽然傻了点，之前还差点以兰花的形态被和一堆垃圾混合在一起。但遇到自己，对方运气不算坏。
　　至于“为什么不在我面前显形”，也好理解。兰渡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几百年前，人类把异种们视作妖邪，动辄喊打喊杀。而兰渡明显不知道自己不是人，他能在不露面的状态下照顾自己生活起居，已经算得上知恩图报了。
　　沈轶的语气也跟着平缓下来。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在我家里，大概也发现了，这里和你之前生活的环境很不一样。”
　　兰渡点头。
　　沈轶说：“我不知道，你睡前是什么年代……”
　　兰渡告诉他：“一千二百年前。”
　　沈轶停顿一下，眼神变化。
　　兰渡抿唇笑一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指一指管家机器人：“它告诉我的。”
　　沈轶转向管家机器人。机器人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虽然拥有一定智能，但那到底都是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沈轶非常确信，自家这个管家，不具备分辨一株兰花出生在什么年代的能力。
　　兰渡补充：“我问它，上一次帝流浆出现是什么时候。它告诉我，一千二百年前，曾经有一次月亮无限接近地球的现象。不过之后的内容，我就有点没听明白了。它和我说起‘狼人’，我看了图片，和我之前认识的狼妖长得并不一样。”
　　兰渡点头：“对！”他比划，“它们原型是狼，会在吐息日月精华之后化为人形。可‘狼人’彷佛是人？”
　　声音低了一些，嘴巴里嘟嘟囔囔的。沈轶耳力好，大概分辨出来，兰渡在说“太奇怪了，弄不明白”。
　　他忽而想笑。
　　沈轶说：“总归，你这种情况，在黎明城，有专门可以去的地方。”
　　兰渡眼前微亮，问：“哪里？那里有其他兰花吗？”
　　沈轶：“……”遗憾地告诉兰渡，“我想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