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当外挂[快穿](443)

　　有前段时间的相处，沈轶已经知道，这是一首赞美海洋辽阔、宽广，是“母亲”一样存在的歌。
　　兰渡告诉过他，人鱼只在很年幼的时候会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一旦长大，就要被族群驱逐，去查找一片属于自己的海域。如果能顺利找到，下一步就是创建新的、属于自己的族群。当然，也可能是像兰渡这样，到了青年时期，还是一条单身鱼。
　　对这个种族来说，生理上的“母亲”更像是记忆中的一个幻影，大海才是真正抚育他们的存在。
　　伴随着兰渡的歌声，沈轶推开自己刚刚做好的“门”，走出庇护所。
　　他再度见到兰渡。
　　清晨的熹光之下，兰渡在海中等他。霞光在他发间流动，海浪成为他身后的装点。
　　见到沈轶，兰渡明显非常高兴。他朝海滩游来，一直到潮水尽头。
　　沈轶见状，加快脚步，慢慢变成小跑。
　　他跑到兰渡身边，脱口而出：“你到底去哪里了——唔。”
　　一句话还没说完，兰渡拉住了他的领子。
　　沈轶被拉了下去、半跪在沙子上，兰渡的唇贴了上来。
　　沈轶的瞳仁蓦然缩小。
　　人鱼的嘴唇很冰，但和他的身体一样，并不会让沈轶觉得冷。
　　可、可是……
　　兰渡竟然亲了他。
　　这个念头，让沈轶脑子“嗡”的一声。他动弹不得，一直到牙关被人鱼的舌尖顶开，沈轶的意识终于有短暂复苏。
　　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人鱼。同时，沈轶又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梦境。梦里的兰渡彷佛是一只狐狸，九条尾巴。贪吃得要命，要沈轶亲他，又要沈轶抱他，总觉得不够，拉着沈轶胡天乱地……
　　沈轶的思绪忽然被打断。
　　他察觉到，兰渡他把什么东西喂进自己口中。
　　带着海水的味道，好像一碰到自己的舌尖就融化。变成一小滩水，流进他的喉咙。
　　沈轶的瞳仁颤动一下。他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自己胃部散开，往四肢百骸去。他不明所以，看一看兰渡。兰渡还是笑，抱住他的脖颈，说：“你，海下。”
　　沈轶已经习惯了这样简单的表达，但当下，他的心跳还是快了一点。
　　他想问一句“什么意思”，可在那之前，巨大的心悸感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他张口喘气，额头上冒着冷汗。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着什么，他有所猜测，却还是难以置信。
　　并不痛苦，更多的是“古怪”。他闭着眼睛，命令自己放松身体。这期间，兰渡的手臂缠在他颈后，紧密地拥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沈轶体内的动静终于平息。
　　他侧头，嘴唇碰到了兰渡的面颊。
　　这让沈轶生出一种彷佛被烫到的感觉，但兰渡对此毫无所觉。他笑盈盈地看着沈轶，拉着他往海中去。


第350章 番外十四（9）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预感，但在真的半身浸泡在海水中时，沈轶的心神还是有些恍惚。
　　人鱼拉着他前行。沈轶感受着越来越高的水面，心想：我难道真的相信他……
　　带回来了可以让我在水下呼吸的东西。
　　思绪转到这里，兰渡转过脸来。
　　沈轶脚步一顿，不再往前。
　　兰渡疑惑地看看他，晃动手臂催促。
　　沈轶手上蓦地用力，反倒将人鱼拉到自己面前。
　　他看着兰渡浸泡在水中的腰际。那里有一条长长的、从腰侧蔓延到尾巴的伤口。上面已经长出了新肉，但还是能分辨出曾经的狰狞。大把鳞片消失，想也知道，人鱼此前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斗争。
　　而这只是其中一处伤。
　　沈轶的心沉沉下坠。他说：“回岸上。”
　　兰渡不解。他听明白了沈轶的话，却无法明白：“海下……”
　　沈轶重复：“回岸上。”
　　兰渡 ：“……”抿一抿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眼看一人一鱼要再度陷入僵局，沈轶往前一步，另一只手扣住人鱼的腰。
　　人鱼疑惑地低头，看人类的手指在他的伤口上摩挲过。
　　沈轶触碰到了新生的鳞片。有些类似人身与鱼尾巴交界处的透明软鳞，但又要更加柔软几分。他的手指落在上面，不敢用力，唯恐再度伤害到人鱼。
　　沈轶说：“你受伤了。”
　　而他竟然还对人鱼有所怀疑。
　　沈轶只觉得一片凉意从自己心口扩散开来。懊恼、后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人鱼根本不明白这些。但正是因为兰渡“不懂”，沈轶反倒承受了加倍的压力。
　　人鱼虽然懵懂，却感受到了沈轶的心情。
　　他再靠近，拥抱沈轶。
　　身体贴合在一起，心跳彷佛也交融在一处。
　　人鱼说了什么。是很复杂的表述，他大约也知道沈轶无法分辨。所以，他又抬起手，在沈轶的掌心画画。
　　画出的是一张笑脸。
　　两个眼睛，一个大大弯起的嘴巴。
　　这表明了“开心”。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引申含义。
　　天气很好，海上风平浪静。
　　喜欢的宝石，好吃的食物……在沈轶与人鱼的沟通中，笑脸几乎是所有正面意象的表达方式。
　　现在，他又告诉沈轶：别在意我的伤呀。能拿到可以让你在水里呼吸的东西，我非常高兴。
　　沈轶嗅着人鱼身上的淡淡香味，深深呼吸。
　　他没再想起昨夜的梦，而是安静地感受着当下的拥抱。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月余，可他已经收获了一份无比贵重、让人珍惜的友情。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要去岸边检查人鱼的伤口。
　　此外，沈轶还在想，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看出这些？
　　被人鱼亲懵了……这应该不算理由。归根结底，是他对兰渡不够关心。
　　沈轶反思完，再拉拉人鱼的手臂。
　　兰渡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不过最终，他还是顺从沈轶心意。
　　一人一鱼回了沙滩。海水退去，沈轶更清晰地看到了兰渡的伤情。
　　除了腰上那条长长伤痕之外，还有尾巴上零零落落的小伤。
　　有些地方已经快长好了，只能从某些角度分辨出鳞片颜色不同。
　　沈轶最初是心痛，到后面，则变成暗暗提醒自己。
　　他要记住——应该记住——人鱼为自己受过的所有伤。说到底，是他提出海下状况，人鱼才会去找寻秘宝。
　　能让一个陆地生物在水中呼吸的东西，想也知道，一定非常珍贵，有强大的力量看守。
　　沈轶比划着问，到底是什么伤害了兰渡。
　　兰渡在沙滩上给他画画，画出一片沈轶看不懂的东西。
　　一团乌漆嘛黑……嗯，还有几个小小的火柴生物。
　　沈轶潜心研究。这期间，人鱼和往常一样靠在他身上，显得很无忧无虑。
　　沈轶侧头，人鱼又笑一笑，更往前凑些。
　　他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沈轶能够数清楚人鱼的睫毛。与人类不同，兰渡的眼睛上有一层薄薄的膜，能保护他在水下视物。
　　见沈轶不动，兰渡又在沙滩上画了一张笑脸。
　　沈轶又一次窝心，更想抱抱他。
　　这时候，兰渡已经开始画其他东西。
　　一条船，一块肉，还有落在肉上的细点。
　　沈轶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
　　他是无可奈何，兰渡却费解于人类复杂的表达。他眼睛眨动，用手指把刚刚画的那一堆东西圈起来，旁边打一个问号。
　　问号也是沈轶这段时间交给他的，用来表达情绪。
　　沈轶握住兰渡的手，反问他，受伤之后，继续在水下活动，有没有关系。
　　兰渡花了点时间理解这句话，然后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沈轶心想，对，他是一条人鱼。
　　兰渡显然也想到什么。他露出关怀表情，摸一摸沈轶的脸颊，表情、眼神明显在表示：可怜、脆弱的人类，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沈轶：“……”
　　他读懂了，又有点希望自己没有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