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鸾(266)

　　牡丹花妖对此忧心忡忡，提醒他：“尊上，那位玄门道长来历不明，不知姓甚名谁，尚且昏迷着，您就决定要与他结契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若是他醒来不乐意，更甚至早已有了道侣……”
　　“小牡丹你担心太多了，”乐无晏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我早探过他神识，没看到有和别人结契的契印，何况与我结契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修为不高吗？我长得不好吗？他为什么不乐意？”
　　牡丹花妖本想说结契不是这么随便的事情，话到嘴边，见乐无晏神采飞扬，自飞沙门事后少有如此快活之时，改了口：“那便祝尊上与道长永结同心。”
　　乐无晏高兴道：“好说。”
　　道长是在结契大典举办的当日醒来的，乐无晏早算到他今日会醒，一直在床榻边候着，盯着他的脸瞧也不觉得腻。
　　道长缓缓睁开眼，眼前是少年人灵动飞扬的笑眼：“你醒了？知道本尊是谁吗？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道长微拧起眉，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隐约只记得他在一处秘境中险些身死，最后时刻破阵而出，之后便失去了意识，至于他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却是半点印象都没了。
　　见他这般反应，乐无晏仿佛早料到如此，他之前已探出这人神识有损，怕是短时间内都难以恢复记忆：“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记得算了，你是我捡回来的，这里是逍遥仙山，我是这逍遥仙山的主人，你既然不记得自己来历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我是在一株桃花树下捡到你的，你就叫夭夭吧！”
　　道长没吭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乐无晏兀自说下去：“你倒在我山脚下半死不活，我把你救回来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闻言道长眸光动了动，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乐无晏，终于开口：“你……是魔修？”
　　“是啊，有什么问题？你看不起魔修啊？”乐无晏贴上来问他，“你们玄门修士不是很讲究知恩图报那一套，我救了你，你得报答我吧？”
　　道长：“你要我如何报答你？”
　　乐无晏：“简单，以身相许便是。”
　　那句“荒唐”到嘴边，在乐无晏凑近过来时顿住。
　　黑瞳里映出对方放大的粲然笑脸，道长声音一顿，问：“如何以身相许？”
　　乐无晏：“当然是与我结契，我们今晚就办结契大典，外头人都等着观礼喝酒呢。”
　　道长：“与人结契，是这般随便之事？”
　　乐无晏：“哪里随便了？你难不成要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门？”
　　道长：“你与别人也是这样？”
　　“什么别人？”乐无晏奇怪道，“哪来的别人，你是第一个这么合我眼缘的，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道侣啊？”
　　他说着凑得更近了些，盯着面前人的眼睛，看到了里头自己的影子：“夭夭，你长得真好看，我从没见过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人，你不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道长不动声色地回视他：“我若是不愿意呢？”
　　乐无晏：“……我想办法让你愿意啊。”
　　嘴上这么说，他却是打定了主意定要将人留下来，人是他捡来的，说明他们有缘，自然不能放过。
　　道长避开了他过于炽热的目光，听到外头嘈杂的喧嚣闹声，又察觉到隐约的魔息波动，再次拧了眉：“你这里，还有邪魔？”
　　“来观礼喝酒的，那些人身上太臭了，我把他们都赶到山腰下去了，免得到我跟前来熏到我。”乐无晏随口便道。
　　他虽是正魔修，但世上邪魔也皆以他为尊，无不奉承讨好他，借他的名头在外行事，他懒得管，嫌邪魔身上臭不爱搭理，孝敬来的好东西却照收不误，今次是他结契大典，自然也有邪魔来捧场，他收了贺礼便没有直接撵人走，只让人别往自己面前凑而已。
　　不过面前这位道长，显然是十分不喜邪魔的，闻言神色微沉。
　　乐无晏见状当下道：“别不高兴啦，你不喜邪魔，我叫人将他们赶走便是。”
　　言罢他便传音了出去，吩咐人去办事。
　　道长看着他：“你的修为，……在大乘巅峰，且就快突破渡劫了。”
　　乐无晏得意道：“是啊，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他的笑目太晃眼，在听闻这魔修且与邪魔有牵连时，道长头一次没有生出杀念，只提醒他：“远离邪魔，别与他们同流合污。”
　　“我几时与他们同流合污了？”乐无晏撇嘴，“我嫌他们臭得慌。”
　　道长不再说这个，在乐无晏凑过来再次问要否与他结契时，沉默片刻，道：“你救了我，于我有恩，若你非要我这么报答，那便如你所愿吧。”
　　乐无晏眼中笑意愈明亮：“真的？”
　　道长轻点头：“嗯。”
　　结契大典办得很热闹，魔修多是性情中人，没那么所谓规矩，怎么高兴怎么来，乐无晏更是其中的典范。
　　在众人起哄声中，祭了天道，立过血誓，神识中烙下契印，便算礼成。
　　烙契印时乐无晏看得更清楚，这位玄门道长识海中的记忆几乎都蒙上了阴霾，确确实实失忆了。
　　他也大方让道长看了自己的记忆，连自己先前屠杀飞沙门一千三百口为父母报仇之事亦未遮掩，道长眼中的惊讶只有一瞬，并未多问。
　　入夜，那些来喝酒看热闹的人散去，逍遥山重归宁静。
　　乐无晏打量着端坐喜蜡下的美貌道长，但见他面若冠玉、目似朗星，偏偏性子冷冰冰的，大典之上从头至尾都没笑过一次，却更叫乐无晏心痒难耐。
　　他想了想，取下手上一枚纳戒，递过去：“送你。”
　　道长瞥了一眼，没有接，问他：“这什么？”
　　乐无晏笑道：“聘礼啊，我既然娶了你，怎能不送你聘礼，你看看，里头都是好东西。”
　　他手又往前送了送，道长这才接过去，以灵力探入，里边果然都是各样的天材地宝，且这小魔头还颇为贴心，给他的都是玄门修士能用之物。
　　乐无晏笑嘻嘻问他：“喜欢吗？”
　　道长：“……多谢。”
　　乐无晏眸光晶亮，喝了酒的脸上还泛着红晕：“夭夭，结契礼已成，我俩是不是该双修了啊？”
　　道长：“我是玄门修士，你是魔修，如何双修？”
　　“你放心，我不会用那些邪门的采阳补阴的法子，我是正魔修，魔气进体内也是转化成灵力，我与你自然可以双修，玄门修士与正魔修结契的前例又不是没有，别人可以我们也可以，你与我修为相当，最多也就差我一点，若我俩双修，修为精进当一日千里，不好吗？”
　　乐无晏小嘴叭叭，极力蛊惑着对方。
　　道长却不为所动，神色淡淡地睨着他，乐无晏拖长声音：“夭夭——”
　　道长心头生出一丝微妙触动，抬手轻按住了他后颈。
　　乐无晏瑟缩了一下，不太喜欢自己命门被人罩住的感觉，嘟哝道：“做什么？”
　　道长：“你想双修？”
　　乐无晏猛点头。
　　道长：“为了修为精进？”
　　“那也不是，我的修为迟早能突破渡劫，我急什么，当然是我喜欢你，才想跟你双修啊。”乐无晏半点不觉羞，一句“我喜欢你”说得十分坦然。
　　道长却问：“何为喜欢？”
　　乐无晏：“喜欢就是喜欢，你长得好看……”
　　“等你想明白了何为喜欢，我们再双修。”道长打断他。
　　乐无晏顿时不满道：“你就敷衍我。”
　　道长将人拉坐下：“静心，修炼。”
　　丢下这句，他便直接入定了，之后无论乐无晏怎么呼唤，尽皆不理。
　　乐无晏气了个仰倒，结契之夜谁有那个心思修炼！
　　但身边美人不理他，他也不能用强的，最后身子一歪，倒在了他道侣腿上，翻身、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