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拯救邪神之子(208)
然而中央的平台上,透明的屏障中空无一物。
怎么会?!
可胸口中的感应确是如此清晰,仿佛近在咫尺,阮陌北确信,枷确实曾经放置在其中,他甚至能感受到残留的能量波动。
“枷”去哪儿了?
阮陌北皱起眉头,他顾不得想那么多,迅速退出房间关上门。
计划出现了致命的差错,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飞快转过拐角,在马上就要靠近电梯之时,前方的门突然打开。
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大身影走了出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迈开步伐,过分高壮的身形此时此刻看起来竟不似人类,更像是一头直立行走的野猪。
阮陌北猛然停住脚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感应,自胸腔中迸出,呼唤着合二为一,恢复完整。
是的,感应来自于……前方的典狱长!
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在他因震惊停住脚步的瞬间,典狱长仿佛也有所察觉,他迅速朝阮陌北所在的方向看来,停住了话音。
“我这边有点事情,等会儿再说。”
典狱长挂断电话,一步步缓慢地向着阮陌北藏身之处走来,他从腰间掏出枪,打开保险,平举在前方,随时准备射杀看见的任何人。
阮陌北屏住呼吸,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紧紧握住枪,和典狱长对抗?因为职业病,每一次他见到典狱长时都会自动在脑海中模拟两人对上的画面,典狱长出身特警,十几年前来到这里就一直做办公室,如果非要说格斗和其他技法,肯定比不上一年前才退役的自己。
只是他需要考虑的绝非击败对方,而是怎样尽量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这里。
躲避是最好的选择。
阮陌北屏息凝神,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等待着典狱长一无所获的离开。
然而对方好像有所感应般,笔直无误地朝着他的藏身之处走来。
一步,一步,皮鞋仿佛落在阮陌北心上,让神情愈加凝重。
是的,他忘记了,既然他能够感受到典狱长身上的能量波动,典狱长也能感应到他。
躲藏已经成为不可能。
在典狱长迈入视线之中的前一瞬,阮陌北整个人冲出,一个手刀击中在对方下喉处,在典狱长做出反应之前,枪口已然抵在了眉心。
典狱长比阮陌北高了整整一个头还多,阮陌北手臂斜向上举着,纵然处在如此危险境地,他的手仍旧非常稳。
典狱长将双手缓缓举过头顶,面对阮陌北鹰隼般的眼神和眉心处冷冰冰的枪口,他似乎毫不慌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枷在你的身上,是吗?”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全身而退已然成为不可能,他必须得到一个结果。
“什么枷?”
典狱长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你没有进入格式塔的权限,如果你还不愿意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合理的解释,我随时都可以逮捕你。”
他在说谎。
因为胸中几乎就要蹦跳出的,想要融合的冲动清清楚楚告诉阮陌北,枷绝对就在那里,在典狱长身上。
沙利叶那次靠着生生捏碎心脏才勉强冷静下来的暴走有了最明确的解释——就在6号牢房外的典狱长激起了枷之间的感应。
现在摆在阮陌北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枪崩掉典狱长,拿到他身上的枷,在被抓到之前交给沙利叶,一起逃跑。
或者收回枪,期盼对方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放他回去。
一个很好选择的命题。
扣动扳机的那刻,鲜血和子弹一起从典狱长后脑处的洞里飚出。
庞大的身躯僵里数秒,失去了所有力道轰然倒地。
枪声彻底惊动了整个格式塔,转瞬间所有监控摄像头都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阮陌北迅速蹲下身,搜过典狱长身上,他明明清楚感觉到枷就在这里,持续不断地呼唤着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在他的身体里面?
阮陌北被这个猜想惊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伴生着沙利叶出现的能量体要如何跟人类的身体融合,但如果真是这样……
阮陌北从靴子后抽出匕首,他一手按在典狱长胸口上,感受到其中跃动的能量波动。
就在这里。
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只想拿到枷就全身而退,却枪杀了撞破计划的典狱长,而现在,又要剖开典狱长的胸膛。
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但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他双手上沾染的鲜血,难道还少吗?
匕首举起,在刺入胸口的前一瞬,刀刃突然被握住了。
手掌鲜血涌出,滴落在西装内的衬衣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被爆头的典狱长不知何时再度睁开了双眼,他死死盯着阮陌北,眉心处的弹孔不翼而飞,如果不是满地的鲜血,简直都要让人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阮陌北的幻觉!
那只手稳如磐石,就连阮陌北如此之强的力道都无法撼动,利刃切割着手掌的皮肉和骨骼,却无法再度深入胸口。
典狱长五指猛然缩紧,匕首刀刃整个被攥得变形,成为了一堆废铁!
阮陌北:!!!
他立刻对着典狱长的又开了几枪,子弹穿透他头颅,脖颈和胸膛,血涌出来,但致命的洞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恢复如初!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典狱长站起身,随手将夺下的匕首扔到一边,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血迹,嫌恶地皱了下眉头,悠哉地整理着西装领口,“很可惜,你这辈子注定看不到那天了。”
钢索从四面八方弹出,瞬间将阮陌北整个人捆住,不断响起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光中,AI启动了应急系统,无数警卫正在冲上这一层,将阮陌北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
“典狱长,您没事吧。”全副武装的警卫想要为满身是血的典狱长带上便携式治疗器。
典狱长摆摆手,他盯着重重包围之下的阮陌北,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步调潇洒地转身离去:
“法庭见。”
真相随着记忆一点点回归,涌入已经被高压电流破坏过无数次的大脑,死刑椅上的人剧烈颤动着,鲜血从双耳流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最后一次执行,将要处死的是身体。
法庭之上,法官并询问他是否有要为自己辩护的,典狱长坐在旁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虚伪笑容。
格式塔中的监控,阮项晖门禁卡的通行记录都是如山铁证,足以让他说出的一切话都成为苍白无力的辩解。
于是阮陌北唯一坚持的,就只有一切行动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和阮项晖完全无关。
他在阮项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盗取了他的权限卡,制作他的指纹膜,私自看了绝密文件,使用仪器模拟阮项晖的声音……
他竭尽全力将父亲从整个过程之中摘除,即使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是出自默许。
一万零七百八十四次死刑,听起来很可怕,但亲自经受的时候,也没那么恐怖,对吧?
有毒物质被注入血管,迅速摧毁着血管,脏器和细胞,血从口中涌出,从毛孔里渗出,染红衣衫。
探针仍然深埋脑内,几分钟之后,这个曾经接受了上万次模拟死刑的狱警,将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但是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决不允许就这样结束。
受损的组织自我愈合,毒素被迅速代谢,腐烂的内里重新组合。
他拒绝了沙利叶结契的请求,殊不知对方早就暗中将枷埋入他体内。
灵魂之间的感应,超凡脱俗的天赋,入侵精神图景,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在一次次死亡中找回所有被迫遗忘的过去,终于将他再一次唤醒。
死而复生。
控制仪屏幕上,圆月慢慢从中间裂开,有如金黄色冰冷的竖瞳。
在这一刻,阮陌北骤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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