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107)
茵茵现在活泼健康,完全不像刚出生那会恹恹的,我实在欣慰。
也期盼着大家什么时候再次团聚,一起感受秋天的美好。
听闻星望在新学校适应的很不错,奥数题也都会做了,我好开心。
但也请忘忘多叮嘱他:戒骄戒躁,不能因为短暂的进步就翘尾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想与你们商量。
二月过年时正逢茵茵断奶期,母女短暂分离有助于她更快独立,也省得我心软让步,不利于她的成长。
我有意让常华和保
姆照顾着她回乡过年,我刚好也可以来裕汉,陪你和星望一起过个除夕。
但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打扰,如果你们觉得合适,之后也可以打电话详谈。
另,秋冬之际容易积食伤胃,来信附带了一小包我做的山楂糕,记得早些吃完,不要放坏了。
再三牵挂,言难表会。
望一切都好。
杜文娟 2007年10月27日
姜忘看完信又去翻那摞围巾帽子,果真在里头发现一个干干净净的铁皮饼干盒,里面放着梅红色的山楂糕,表面还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
他擦干净手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好吃到忍不住一直笑。
一晃便是好几天。
季临秋虽然有意问一问姜忘有关大衣和身份证的事,但介于父母刚搬过来,这几天都要带他们熟悉环境,也不急一时的澄清。
两位老人搬家到裕汉的头一个星期,虽然确实人生地不熟,乡音难改还听不懂本地方言,但总归是惊喜大于不适应。
以至于有天陈丹红晚上十点打电话过来,语气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临秋啊!你知道吗,你买的新房子,可以用热水洗碗!”
季临秋愣了下,想解释城里都是这样,这是天然气烧的水。
还没等他开口,陈丹红又欢呼雀跃起来:“我这辈子哪用热水洗过碗,刚开始人都傻了。”
“这几天我跟你爸都抢着洗碗,哎,还真别说,这热水洗出来的碗,估计是杀过菌消了毒,干干净净摸起来也特别舒服!”
“儿子,你买的房子可真好!”
季临秋原先买房子考虑的都是地段、交通、就医上学便利之类的事。
他从未想过母亲最开心的,反而是厨房也连着热水,洗碗时终于不会冻到手痛。
又好像才反应过来,从前妈妈一个人操持家务,年三十里寒冬腊月的,一样在拿满盆的冰井水洗碗。
有些事只要母亲不抱怨,他总是看不见。
可偏偏,陈丹红抱怨的从来都是有关儿女结婚生子这类通俗的人生目标,而不是为她自己的境遇。
他们挑了个秋风送爽的大晴天,带季家父母去不忘教育的培训中心转转。
季国慎是老教师,但在小地方呆惯了,没见过当代应试教育下如同捉对厮杀般的残酷战场。
老爷子先是背着手绕着宽敞气派的教学中心一圈一圈地看,看数字化的互动式黑板,看宽大舒适的课桌,甚至还要看头顶的那些照明设计。
然后看教材,看卷子,看玻璃窗里许多在开会的教师。
像是整个人都从病后的苍老气息里缓了过来,又重新感受到青春的召唤。
当他看见居然还有同龄的老爷爷老太太也在里面开会时,露出惊讶神情。
“我还以为,你们班里现在都是年轻老师在教?”
“怎么会,我们把虹城好些资深老教师也请了过来,”季临秋笑道:“教学的方式方法要统一培训一下,与时俱进。”
“但您各位长久以来的经验、阅历,那是我们这批新教师追赶不上的。”
季国慎原先退休以后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时代淘汰,平日虽然遇到棋友牌友都笑呵呵的,有时还是难掩落寞。
他此刻出神看着仍在炽烈工作的同龄人,眼睛里盛满朝阳般的光亮。
第68章
“姜忘, 你为什么会有一件我妈妈送我的大衣?”
“姜忘,你那个身份证……是怎么回事?”
季临秋伸手去碰男人的后背,却发现自己抚触的只是椅子上披着的一件皮衣。
他后背发凉, 不受控制地剧烈呼吸, 冲出房间去找其他人。
“星望,星望你看见忘哥了吗?”
小孩露出吃惊表情:“谁是忘哥?”
季临秋着急起来:“姜忘, 你妈妈的弟弟,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了?!”
彭星望手里拿着积木,身后的小城堡哗啦一声倒塌。
“我……我不认识他啊。”
季临秋定定看他一眼继续往外冲,甚至感觉周围的世界都一片模糊。
他冲进不忘文化, 疾声询问每一个同事有没有看见过他。
他跑进会议室,跑到他的办公室, 跑到每一个能找到他的地方。
“你们见到姜忘没有?!”
“……谁是姜忘?”
“有这个人吗?”
人们露出空白神情, 仿佛他在发疯。
“从始至终,不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季临秋骤然醒来, 背后尽是冷汗, 心跳声几乎要穿透鼓膜。
是梦。
都是梦。
他剧烈喘气, 伸手捂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概是希腊神话又或者其他看得太多,他潜意识始终担心一旦问了那个问题, 他的爱人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不,根本没法冷静。
季临秋心一横, 抱着被子枕头过去敲门。
敲门前还记得看表。
04:31
他暗暗提了一口气,很轻地敲了两下。
叩叩。
如果对方睡熟了,也不要多敲,省得打扰人家好梦。
没等季临秋心里漂浮的慌乱散开,门已经开了。
男人还没完全醒,开门时有很好闻的乌木香, 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醒了?”
夜色很晚,姜忘没有开灯,偌大房间便犹如野兽的巢穴。
季临秋往里头看了一眼,仍然抱紧被子不肯退却。
“我做噩梦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尾音很软,在对着他无意识撒娇:“挤一挤,就一晚。”
对方没有预想地那样嬉皮笑脸开玩笑,反而怔了一下,伸手摸季临秋额头。
然后牵着他往里走,听起来有点心疼。
“怎么会做噩梦?”
季临秋没想到姜忘会这样在乎他。
深夜里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容易乱想。
“我……”他想解释,又怕真的噩梦成真。
他被他牵着手腕,体温触感无一不清晰真实,让人安心。
姜忘原本横成大字,睡得床单很凌乱。
季临秋突然过来,他还特意把床单捋平被子重摊一遍,尽力让对方感觉到整洁舒服。
靠墙一侧让给了季临秋,这样可以更有安全感一些。
姜忘在外侧轻手轻脚躺下,开着夜灯道:“我记得,你好像喜欢睡硬枕头,要不我给你拿过来?”
季临秋把脸埋进被子里,像是终于难为情起来。
“不用了,你快睡。”
“那……夜灯也关了?”
“嗯,关吧。”
男人滑进被子里,靠近他时能听见呼吸都在刻意放轻。
像是第一次哄人睡觉一样,伸手一点点环住季临秋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拍。
季临秋索性把脸都埋到他胸膛前,又感觉自己有点发抖。
他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
他以前……好像早就接受了自己随时可能失去任何东西。
可是他现在不能接受了。
如果姜忘有一天真得消失了,他会直接发疯。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样爱另一个人。
姜忘也不知道季临秋在为什么事困扰,只轻轻给他顺着气,在黑暗中听着呼吸确认对方有没有放松一点。
“我……做了个噩梦。”
季临秋把头埋得更深了。
“我梦见,我问了你一些不该问的事情,然后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