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一切却才刚刚开始。


第11章 今夜月色（小修）
　　叶之博走出小楼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和莉娅又讨论了一次对未来的安排，却还是没能统一意见。
　　叶之博原本是打算，等到自己成年就想办法搭上黑潮拍卖行的路子，然后把莉娅他们送去沉星海。
　　再不济，以自己和老伍德的交情，让他们去荒星也可以。
　　虽然需要自己猎杀暗物兽来换取生活物资，但混血种都是天生具有力量的存在，他们总是可以生存下来的。
　　再怎么样，也比一辈子活在第九区这个偏远的小山林里好。
　　但是莉娅却拒绝了。
　　叶之博不明白是为什么。
　　深夜的森林中万籁俱寂，只有飞鸟振翅声偶尔响起。
　　在漫长却无果的谈话后，叶之博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脚下漫不经心地踩过枯枝与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在走出树林，终于来到月下的溪边时，他蓦地看到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水畔，顿时警惕起来。
　　“——谁？”
　　那道身影半侧过身，冷白的月光落在对方脸上，映出了叶之博熟悉的轮廓。
　　“才刚刚被袭击过，你就这么没警惕心？”
　　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耐烦的语气下带着隐隐的担忧。黑发的大少爷双手抱胸，衣襟上有大片被水汽打湿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
　　“……商！？”
　　叶之博一愣，随后快步走了过去，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你对混血倒是关心……”黑发的大少爷哼了一声：“怎么，还要为他们考虑好未来的出路么，原来你眼里还有除了信用点以外的东西？”
　　“我不是……”叶之博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微妙，“毕竟我总是要离开第九区的，他们也不可能要我保护一辈子。”
　　李瑾深的眼神闪了闪。
　　“沉星海并不是一个好进的地方，你想为他们寻找出路，不如想想别的办法。”他整个人都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在帝国，也并非没有混血的容身之所。”
　　“我想送他们去荒星……”
　　“然后继续隐藏血脉身份一辈子小心翼翼地活下去？”李瑾深嗤笑一声，无不嘲讽地说道。
　　叶之博没有说话。
　　片刻后，月色下响起了一道轻柔得近乎于叹息的声音。
　　“你信得过我吗？”
　　叶之博看向黑发的青年，眼神很平静，却依然没有开口。
　　李瑾深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神情也淡了下来。
　　“我可以把他们送去混血种聚居的地方。”他没再问信不信得过的话，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你可以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
　　黑发的大少爷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并不在意叶之博的回答。
　　黑夜中，那道远去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出人意料的是，夜色里很快传来了回应。
　　“我会考虑的。”叶之博注视着前方的那个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抱歉，但是我需要时间。”
　　李瑾深离去的身影顿了顿，然后放慢了脚步，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快点跟上，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安全吗？”
　　叶之博也笑了起来。
　　银发少年追了上去，直到与黑发的青年并肩。
　　“商老板放心，我一定对得起这个价！”
　　他们是雇主和保镖的关系。
　　或许，也可以不仅仅只是这个关系。
　　******
　　两人沿着溪水向下游走去，几乎在同时感觉到了不对。
　　他们在向城市的方向靠近，可周围却变得更寂静了。
　　太安静了，就连虫鸣与蛙声都已经消失不见。
　　前方的黑夜里暗影重重，叶之博几乎能够闻到枪管里那股硝烟的味道。
　　他轻吸了口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大少爷啊……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乌鸦？”
　　瞧瞧这乌鸦嘴，怎么糟糕的事一说就是一个准呢？
　　身旁的黑发大少爷闻言侧首，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别拖我后腿。”
　　叶之博撇撇嘴，双手抱在后脑懒洋洋地朝前走，一点也看不出紧张感。
　　“放心，大少爷，我们打的配合，还没输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道精神力场骤然铺开，交织相叠，顷刻间覆盖住了他们所在的整片黑暗！
　　而方才还在斗嘴的两人也蓦地分开，李瑾深一掌击向叶之博后背，将他远远送至高空，而自
　　己足下发力，看似缓慢，实则瞬息间就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一双手，轻飘飘地拍向方寸大乱的偷袭者。
　　一柄刀，自空中携着巨大的威势斩下。
　　一个照面，他们就将偷袭者击杀了大半！
　　“轰——”
　　“砰——”
　　炮火和枪击声自此才反应过来，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出，浓烈的硝烟霎时盖住了战场。
　　李瑾深不紧不慢地游走在战场中，脸上的表情既淡且冷，双掌翻转下，轻描淡写间便能夺取性命，可敌人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沾不上。
　　而叶之博提着刀在人群中快速地穿行，一刀一人，见血封喉。刀起刀落间没有半分停顿，也不留丝毫痕迹，如同鬼魅般收割着性命。
　　他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
　　黝黑的瞳孔里死气沉沉，似乎倒映不出任何活人的气息。
　　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
　　所有声势都被两人的精神力场无声无息地消弭，这场可怖的杀戮在寂静无人的夜色下悄然上演，只有夜风和明月作为观众。
　　所有的死亡和鲜血，于静默中乍现。
　　正如叶之博所说，他们两人是天生的搭档。
　　所向披靡。
　　“嗤——”
　　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叶之博随手抽出刀，嫌弃似地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回过身去。
　　他伸手，刚好接过李瑾深递来的手帕。
　　“你这是什么爱好？”黑发的大少爷满脸厌恶，躲得离叶之博三米远，“每次都溅一身的血……换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信用点？”
　　叶之博耸耸肩，随手扯下身上的斗篷，一把火将斗篷连着地上的尸体一起点燃。
　　在两人的精神力场下，所有的痕迹很快被抹灭得一干二净，速度之快几乎可以媲美星珀的效率。
　　叶之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旁的黑发大少爷，感到很有趣。
　　真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尊贵又傲气的大少爷，干起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这种事竟然也如此熟练。
　　——看起来简直经验十足。
　　叶之博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总算没白捡一个麻烦回家。
　　唔，感觉还不错？
　　他把玩着手上的炮筒，对着筒身边沿线条流畅的阵纹啧啧称奇：“来的是红塔的枪械师啊。”
　　“我说大少爷……这些杀手好像是来找我的啊……”叶之博注视着眼前跳动的火光，感到有些纳闷。
　　他什么时候惹上沉星海的人了？
　　“他们的目标确实是你。”李瑾深不感兴趣地偏过头，“你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惹上沉星海的。”
　　这个家伙……
　　真的能活到自己回到帝星，把他捞进皇家军校，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一天吗？
　　就凭这份惹事的能力，叶之博究竟是怎么活蹦乱跳得活到现在的？
　　“啪叽——”
　　叶之博玩够了手上的大玩具，轻轻巧巧地将炮筒捏成粉碎，拍拍屁股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都是些杂兵，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