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91)

    老实说，身为一个类似于“红颜祸水”的角色，滋味太不好受。
    私人矛盾也好，星际矛盾也罢……辰潇有些厌烦了。
    “别想这些了，只要你愿意，那些事以后就和你没关系。”
    辰潇点点头，“道理我明白，可惜总觉得对不起地球似的。我终究是地球人，兽人终归算是半人类，我做不到完全抽身事外。何况，他们无法繁衍，我生下两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是最后的希望，结果一下子都没了，还不如从没有过希望的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再回去，我心里不愿意，等全民逼迫时，章凡熙不会站在我这一边，毕竟他们曾经的生活，习惯了多夫多妻，我的坚持只能徒使他为难罢了。不回去，却又放不下，地球这么一闹，我要是再不出现，就算米顿肯休战，兽人们也不会罢休，这么下去，地球就真的完了……所谓庸人自扰，就是我这种吧？”
    宇嗤笑一声，“说对了，你就是庸人自扰。”
    “你不给我拿主意也就算了，还偏偏幸灾乐祸？”
    宇笑出了声，辰潇恼了，“笑什么？说起来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谁让你给我身体安这么多功能的？谁让你装神弄鬼的欺骗兽人们说我就是什么什么希望？就算一个人能像母猪般的能生，也拯救不了一个种族吧？”
    提到这些，辰潇颇为火大。
    “我可没欺骗兽人，你确实是兽人的希望，有了你，一百多年来，兽人才开始出现了新生命……”
    “你闭嘴！小龙儿一个能解决问题吗？”辰潇斜眼看他，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忍不住伸手一捏，再捏一把，“还是说你打算继承我的使命？嗯？”
    “痛痛痛……我就是想继承也没器官啊……痛……别捏了……”宇忙不迭的摆脱那只作恶的手，别看辰潇的手修长漂亮，捏起人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宇大大的张颌两下嘴巴，感觉脸颊的肌肉没那么僵硬了，才赔笑道，“我坦白，我坦白行了吧？其实兽人的繁衍的问题，在你生产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思？”
    “还是从头说起……兽人原本是个繁衍能力极强的种族，不然，也无法在侵略战争中艰难的存活下来，可战争停止了，女性兽人却不会生产了，这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辰潇，“据说是基因不够完美，一代传一代在遗传中变异了。”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直到你怀孕……你怀孕了，园子里逐渐散发出从未有过的特殊离子，这种离子就是关键。开始我也没在意，但有一次，却无意中发现，那里的土壤性质变了。于是我开始研究，从这种改变中找出了兽人绝育的秘密。”
    “是什么？”
    “源头仍旧是利索星人。”
    “啊！”辰潇低叫一声，“怎么又是他们？”
    “战争年代，利索星人在地球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兽人死了很多，它们也死得不少，无数有毒的肢体鲜血倾入土壤，渗入河流，长此以往，整个地球都带了毒性。”
    辰潇惊道，“就像辐射？”
    宇点点头，“有点类似。因为表面看不出来，没有人想到这一点。而且利索星人的毒性是致命的，渗入土壤河流之后，却大大减轻了，于是更没人注意到了。利索星人撤出之后，兽人休养生息，耕种谷物蔬菜，结果所有粮食和水果蔬菜里面都带了毒，人们的日常饮水也带了毒，但大家日常生活中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最初，也有小孩陆续出生，等毒性根深蒂固后，女性兽人才先后绝育，人们找不出原因来，只好将之归结为基因不完美。”
    利索星人的噩梦简直就是无处不在啊……
    辰潇猜想，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刚好他怀孕所产生的那啥啥离子可以中和毒性吧……
    果然，宇接着道，“你的这具身体，是我当初费尽心思捣鼓出来的，其中结合了所有植物的基因。那时我有些疯狂了，心想克隆不行，动物基因不行，植物基因总可以了吧？一种植物不行，就换一种，再换一种……换来换去，没有一具身体可以接纳我的意识。最后我受不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采集了上万种植物的基因融合，做成你现在的躯体。”
    “结果，你的意识还是没能进去。”
    宇叹道，“是啊，进不去……所以做出你之后，我就放弃了。世上的事都有因果，要不是我做出了你，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有了你，我才能借你的身体出生，不然就只好了无生趣的等待消失。我出生后，吃到第一口营养汁，差点哭了出来。多少年来，第一次吃到了热腾腾的食物，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触摸到人的体温……”
    宇看着辰潇，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抓住了辰潇的心神。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让辰潇觉得心疼，他和宇两个人的牵绊，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也不会断。
    他们两个人，是同类。
    他创造了他的身体，给他古老的灵魂一个栖息之所。
    他又生下了他，给他寂寞漂泊的脑电波一个栖息之地。
    恍惚间，辰潇伸手，像之前抱儿子一样，将宇小小的身体搂在怀中，“都过去了，现在不同了，你不再会寂寞，我们可以交谈，可以拥抱，你还可以像个孩子似的对我撒娇，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似乎不久前宇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要论真正心无芥蒂的对象，好像只有宇。
    两个人的体温，互相温暖着对方的身体，同源的暖流缓缓流淌，气氛有些温馨，却也有些伤感……
    “这么说，地球的毒性已经被中和了？”良久，辰潇轻声问道，回转正题。
    宇从他怀中爬出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再怎么小，他可从没吧自己当成小孩子，“是，在小龙儿出生的那一刻，你周围产生大量的离子，渗入土壤里，河流中，空气中，毒性被慢慢消除。”
    “那为什么没人怀孕？”辰潇知道他不好意思了，虽然不怎么舍得怀中的温暖，但也只是微微一笑，任由宇离开，坐在自己正对面。
    “总需要一个过程，兽人们身上的毒素得慢慢的排出。繁衍下一代，只是时间的问题。”
    听了这话，辰潇心头一松，放下了一块大石。
    兽人的繁衍问题一直最让他头痛，每每让他吃不好睡不着，现在听说问题得以解决，只觉得卸下了一副重大的枷锁，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这么说的话，兽人们也太沉不住气，只要等待，就算他永远都不回去，地球也自然会繁荣起来。偏偏他们太冲动，把事情搞砸了，一个不好，整个种族都会被灭掉。
    宇仿佛看到了辰潇心中的隐忧，笑了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先回地球，我去取些东西，然后看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小龙儿这时候醒了，睁开眼正好看到辰潇微笑的脸，立刻爬起来吧唧亲了一口，“爸爸笑了，真好。”
    “小龙儿醒了，饿不饿？”辰潇捏捏他的小脸。
    “不饿。爸爸你终于笑了，你好久都没笑了，龙儿好担心。”
    辰潇心里一疼，“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以后不会了。”
    小龙儿重重点头，“嗯，我喜欢看爸爸笑。啊！爸爸，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