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49)
自古谋大事者,必定心狠。他要是狠不下这个心,便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
魏元贞握紧拳头,微微睁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接着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一抹月色下的微光将魏元贞的那一双眼睛照的格外阴狠。
“王爷,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隆多,这一次一定要万无一失,本王能不能赢就看这一次了。”
隆多是城防都统,城防兵虽染不过区区三千人,但却占着守护宫门的重要位置。
卢崇与他原本是魏元贞的左膀右臂,一个在宫外行事,一个在宫中内应。现在卢崇一死,隆多就成了魏元贞唯一信任的人。
近来隆多出入庸王府频繁,皆都是为了夺位一事。
现下听到魏元贞语气颇有些无奈的一句话,察觉如今庸王深陷的处境不利。
隆多之所以能够成为魏元贞的心腹,除了忠心,便是善于察言观色。他也深知,这一次于庸王,于他都是一次考验。
失败了,满盘皆输。赢了,日后便能飞黄腾达,高枕无忧。
“王爷放心,只要百花榜榜首一进宫,我们的人就会趁机而入。属下已经联系了几位大人,到时候属下发出信号,他们便会在外面断了出宫的路。太后让属下传话,宫里的御林军中也混入了我们的人,王爷一旦发了信号,他们便会直逼太和殿,迫使皇上让位。太后还说,届时公主那边,留不得。”
魏元贞瞳孔一紧,手中拳头捏的更紧。“哼,张泽琨还活着,对本王就是个威胁。不管怎么说,尽快找到这个人解决掉,以免节外生枝。”
“可这张泽琨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踪影。属下担心有人利用张泽琨,想要对太后和王爷不利。”
魏元贞冷笑,“除了公主,还能有谁?我的这位皇妹一直在宫中,处处受制,近来却频繁出宫。呵,你以为她真是为了那个孟秋成吗?”
“看着的确不像。对了,每一次景荣公主出宫都会去中书郎府中。虽然只短暂停留,可也不寻常。绍仝是张书礼的人,难不成景荣公主与张书礼勾结到一起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张泽琨是不是也在他们手中?”
魏元贞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一声,“张书礼这只老狐狸,这么多年一直假仁假义,其实他那点心思本王清楚的很。要不是碍于他在朝中的势力,也不会留到今天。
这老狐狸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现在安荣就是个大麻烦,却也是各方势力争相想要拉拢的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隆多轻轻摇头,“属下不知!”
“因为当年父皇给我这位好皇妹留了一道保命符,皇家的暗卫营。没有人知道皇家暗卫营具体多少人,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暗卫营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可所有人都清楚一支暗卫营能够抵过千军万马。
你可别小看了这些人,在战场上,或许这些人的优势不算什么。但在皇宫之中,这些人的优势就能够很好体现。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待安荣不同,本王亦不愿轻举妄动的原因。
所以本王要你一定小心,除了御林军还有这些暗卫营的人。”
隆多当下恍然,“没想到先皇对宸妃如此重视,就连这暗卫营都交给了景荣公主。不过王爷请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内有咱们的人,外有富察将军接应,还有一众大臣的支持。此事,必成!”
魏元贞不敢大意,表情仍旧凝重。他的心里极不安稳,一天没有坐上皇位,他便一天能松懈。一切就看下月初了!
近来长安城出现许多生面孔,孟秋成站在巷子口的一处面摊前,一边看着这些人,一边端着一碗牛肉面,囫囵吞枣的吃着。
周师爷坐在她身侧,手中拿着算盘一直在盘算着府中的日常用度,不免连连叹息。“这个月府中的开销超支,不知道大人可有解决之法?”
孟秋成喝掉最后一口汤汁,舔了舔嘴角,从那些陌生人的面上移开目光,“上次从那些奸商手中骗来的银钱还有多少?”
周师爷将算盘放在桌上,沉着脸道,“本来就所剩无几,大人前几日还在烟雨楼一掷千金。十一万两的打赏钱,大人怎么就从来没有打赏过卑职个百千两银钱呢?”
孟秋成咂咂嘴,嘿嘿一笑,“镜之,你又不是烟雨楼的漂亮美人儿,本官不瞎,也不喜好男色。就算本官喜好,也定然是找一个小白脸,段不能找你这样的吧!不过咱们县衙隔壁包子铺的李寡妇,应该会给镜之塞不少肉包子。并且分文不取,这就有些奇怪了。”
周师爷抱着算盘起身,“大人,时间不早了,卑职先会衙门了。”
看到周师爷要走,孟秋成急忙拉着他,“镜之,别走啊!你就这么着急回去看包子铺的李寡妇么?”
周师爷气的脸色一黑,“大人不是要去烟雨楼吗?现在太阳刚好下山,大人也该去你那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了。”
“镜之,你可是生气了?大不了,本官今晚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看看究竟是烟雨楼的姑娘好,还是你那包子西施好。”
“卑职无福消受,卑职告退了!”
说罢急忙扯过被孟秋成攥在手中的衣袖,转身就走。
孟秋成望着周师爷匆忙的身影,微微抿起嘴角,勾上一抹浅笑,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丢在桌上,“陈伯,钱在桌上,不必找了,下次给本官多加点牛肉就好。”
孟秋成望了望天色,的确已经不早。
今日她也的确是要再去一趟烟雨楼,和凤三交代一些事情。
可在去烟雨楼之前,她必须要去一趟庸王府。
白日里人多眼杂,也不能直接就去庸王府上,那太明显。便只得让齐卫代为禀报,等到这会儿才准备去庸王别苑。
一路上,孟秋成心中忐忑不安,见了庸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中自有分寸,但庸王能信多少,却不得而知。
站到庸王别苑,柳府门前之时,孟秋成下意识抬头看着那匾额,思量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敲门。
这一次开门的正是齐卫。
齐卫不同卢崇的心狠手辣心机颇深,相比而言,齐卫不过是庸王忠心不二的看门狗。
孟秋成假意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齐大哥!”
可自从卢崇出事之后,齐卫鲜少来找她喝酒。现下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警惕与小心。口中淡淡恩了一声,便道,“王爷已经恭候多时,进去吧!”
孟秋成点点头,然后对着齐卫拱手道了声谢,径直入内。
一进门,就看到庸王端坐在太师椅上,眼底的冷光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为阴毒。孟秋成什么也没有说,进去之后立刻跪在地上。
“王爷!”
庸王没有抬头,只笑了一声。“孟大人,这些日子可是快活的很?”
“王爷何出此言?”孟秋成道。
“何出此言?孟大人的事情恐怕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了。孟大人在烟雨楼一掷千金,就不怕让景荣公主知道了吗?”
孟秋成急忙道,“景荣公主知道便知道了,下官本就不想做这个驸马。王爷,您不知道,公主她心里压根没有下官。下官不过就是公主的挡箭牌罢了。”
“哦?孟大人这话,可说的严重了。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恐怕孟大人就要落个有辱公主名声的罪名了。”
孟秋成将身子伏在地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王爷,下官也非愚钝之人。公主选下官,也是权宜之计,公主心中所属,亦另有他人。”
魏元贞饶有兴致的抬头看着她,“那孟大人且说说看,公主心仪何人?”
孟秋成也抬起头,对上魏元贞那双阴狠的眸子,轻声道,“中书郎绍仝。”
“孟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公主每每来下官府中,带着名医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去中书郎府中与绍大人相会。这件事情,不少人知晓。下官不说,也是顾全公主的颜面。至于在烟雨楼一掷千金,那也是因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哼哼,好一句人之常情!孟大人今日来,不会就是与本王讨论这些的吧?”
“自然不是,下官今日来,是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张泽琨!”
听到这个名字,魏元贞的面容忽而一沉,眼底的那份阴冷也变得捉摸不定。
张泽琨现在就是太后与庸王心中的一根刺,不拔掉,难以平熄心头的那份隐隐担忧,所以孟秋成笃定他定会在意,当下也不多言,只等着魏元贞发问。
作者有话要说: 周师爷:大人,听说你一掷千金,打赏了锦汐姑娘。
孟秋成:恩,不错!
周师爷:那大人什么时候能给卑职加些月利钱?
孟秋成:镜之,李寡妇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你有钱没钱,她都会给你包子!
周师爷:可大人不该体恤下属吗?
孟秋成:镜之,你也体谅一下本官,本官没有钱怎么给你找县官夫人?
周师爷:锦汐姑娘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孟秋成:恩,她的确不是。可本官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周师爷:狗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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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魏元贞虽心有疑惑,却是狡猾的很。按捺住那份疑惑,笑了笑。“张泽琨?恩,这名字听起来的确耳熟的很,不知道他是何人呢?”
“张泽琨乃先帝身边的御前统领,当年此人不知如何得罪了先帝,被贬出皇城。可下官看过当年张泽琨在宫中当值的例簿,并未有犯错。所以下官以为,张泽琨出宫,或许是另有原因。”
孟秋成低着头,心中揣测庸王究竟能有几分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