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台[gl](94)
“二表叔今年对家族GDP增长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哪怕用脚我也要给二表叔投一票!”
“我听说三哥之前就对谢曜灵取得的成就心存质疑,正好趁着这次的机会去辨个真假啊!”
被坑的人心中疯狂国骂,然后脸色都没变地使出祸水东引的招数,让各家家主见到这样的情景之后,长叹一声:
天要亡我啊!
相比于漫天甩锅的其余六家,王、谢两家的后辈们就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在谢曜灵这边,还未出发的时候。
短短的几小时内,就有从主家到分家的十数个后辈,怀揣着敬畏之意给她去了电话。
彼时沈棠正坐在家中吃着早餐,津津有味地听了三四通不知所云的电话之后,拿着手里的奶油馒头蘸了蘸浓稠的炼-乳,将甜的有些发腻的那头递进唇中,她笑眯眯地点评道:
“老谢,你觉不觉得——”
“你特别像古时候的皇后,六宫嫔妃都要来向你请安的那种?”
刚才那些电话,话里话外问的最多的都是关于谢曜灵身体是否安康,并且语气里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简直完美符合沈棠预设的情景。
谢曜灵唇角稍动了动,不知是不是露出了个冷笑:“想的还挺美?”
她是皇后,和她结婚的沈棠成了什么?皇帝?
一言不合就做梦。
沈棠拍了拍手,从餐桌边起来,将自己被打包收拾好的行李箱拉杆拎出,起身跟她说道:“那是,毕竟我长得也挺美,走吧。”
三个小时后,她们去往比试所在市级的航班就要起飞了。
……
飘飘扬扬的小调子在新旧交替的村庄前响起,也许是因为唱歌之人声线悦耳的缘故,那歌声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还会吸引着人回头去看——
一个穿着雪白毛衣,搭了件深蓝牛仔裤,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扎着丸子头,左手的手腕上露出长串的装饰,朱砂串、红绳、水晶、金属片应有尽有,凑出点凌乱的时尚感来。
她单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双颊添着几分红润的气色,对路人投来的打量视线视而不见,径自走到了约定好的那间红莲酒店门前。
挂在木牌匾上的字漆色褪去许多,像只毛笔蘸了半截枯墨写就而成,乍一看去像是:
工连酒店。
就是这样破落的,仿古设计的,坐落于偏僻三线县城的普通食宿一体的酒店内,大厅里竟然坐满了人。
见到她年纪轻轻独身一人前来,不少人以为是小辈,出于好奇打量了她一眼,终于有热情些的年轻人开口问了一句:
“姑娘哪家的?”
说话间还上前走了几步,好像想问她行李需不需要帮忙。
毕竟都是业内的人,有些贴身的东西不适合让外人碰,所以那人也只是用站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不敢失礼地接手。
——听说安家的一些后生,喜欢在自己的贴身物品上洒满吸引身上毒虫的粉末,他可不敢沾上这玩意儿。
来人露出个笑盈盈的模样,又弯又大的眼睛里落着皎洁的光,轻声细语道:
“谢谢这位小哥哥了,我跟王家人一块儿就行了。”
……得,王家人,疯起来属于安家都怕的存在,这样带刺的美人他还是靠边点吧。
那个年轻男生脸上的笑当即僵住了,一时间站也不是,退也不是,脚下生了根一样半步都挪不动,变成了挡在来人的去路上。
恰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了个声音:“红莲酒店?现在的农家小客栈都喜欢配这么高大上的后缀了吗,老谢?”
门内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捕捉到了那一个‘谢’字。
老谢……?
下一秒,一个蒙着银白色布绸、手握标志性龙骨手杖的人迈步走了进来,登时让整个厅堂陷入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某个王家当代的佼佼者,王雪伊,刚在楼上接了消息,下意识地踩着木楼梯当当当走了下来,惊喜地看着手拎行李箱,被挡在过道上的那人:
“小姨!”
她开口喊道。
站在她小姨前面的那个男生思路僵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联想了一下——
能被王家人称作姨辈的,这次好像只来了一个人。
等等,他冷静一下哦!
旁边桌上小声传来一句:“卧槽!那是王夭夭啊!”
“沃日刚进来那是不是谢曜灵?!”
比试还没开始,他们居然就要见证修罗场现场!
真……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了还补上了,我真是有诚意的作者者!
第47章 047
谢曜灵甫一走进厅堂内,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但比那些都更加吸引她注意的——
是前方的王夭夭。
也许对方改头换面能糊弄过其他所有的人, 下次谋面时无人能够辨别出她。
但这样的变化对谢曜灵来说几乎可以忽略。
因为她从来只靠灵魂和气息认人,尤其是王夭夭的颜色, 特别到令人一见难忘。
深灰。
像是雾霭笼罩的群山,令人窥不见深浅。
沉沉的,透不出半点光。
比起那些五颜六色的, 斑驳着的水彩画, 显得单调许多, 若是非要往纯净的方向上靠去, 倒也不是不行。
谢曜灵平生没见过多少这么单一的颜色。
刚出生的孩童的半透明色是其一, 沈棠那灼灼耀眼到谁也遮不住的火红是其二,这第三,就是王夭夭了。
她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和对方在玄学界的世家大会上打照面时, 这人还是泯然众人的魂色,但上次在蓬莱客会所内, 却已沉淀成了这灰蒙蒙的一片。
谢曜灵并不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 才能够拥有这样的灵魂颜色, 多看几眼甚至会生出些条件反射的厌恶来。
但她并未挪开目光。
与此同时, 王夭夭单手按在自己身下的行李箱上, 漫不经心地挂着个笑容, 回头去看刚进门的那一位。
眯了眯眼睛,她像是努力才回忆起这人一样:“呀,好久不见了, 小谢。”
谢曜灵倒是也有与她应答的兴致:“王夭夭,你涉嫌庇护重大嫌疑犯,玄学大会结束后,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角落里有人不小心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差点以为这各大家族的见面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组织碰头,完了最后还混进来了条子,修罗场瞬间变成了警匪片现场。
沈棠就是在这个时候跨过门槛走进来的。
手里拿着一包橙子味的果冻吸吸爽,腮帮子小小的鼓着,左右看了看,活像是个误入激战镜头的无辜路人。
靠近门口方向的那一桌,有人友好地暗暗对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掺杂进大佬的事情里,有人对她露出了个同情而又怜悯的目光,仿佛在说:这位炮灰,请一路走好。
倒是王夭夭笑出声来:“哟,这位同志,出门办案怎么还顺手带家属啊?”
明嘲暗讽地说谢曜灵刚才那句话所放的场合相当不合适。
沈棠乍一进门就被针对,若说前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该不该怼,那么方才谢曜灵表明了身份之后,她这心里已经有几颗树在慢慢发芽,此刻笑眯眯地口述了一个表情包:
“打你就是打你,还要挑日子的吗?”
就算她和谢曜灵今天是出门约会遇着了这人,谢曜灵要秉公执法,也不妨碍她在旁边端着杯奶茶看啊。
作为要被逮捕的人,王夭夭并没有什么资格挑剔官方人员。
王夭夭笑弯了眼睛,从她此刻那张清纯又天真的脸上,别人相当难捕捉到正确的讯息。
光是将她这样纯良无害的表情和王姓联系在一块儿都够惊悚的了,哪怕寻常那些阴暗的想法生出,却谁也不会往她身上去凑。
毕竟她长相里的欺骗性太强了。
哪怕是将她和沈棠的模样掉个个,都能有人信几分。
她脸上的笑容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我倒是差点忘了,小谢家里的这个小宠物,牙齿有些太利了。”
末尾的调调飘散在了空气中,到最后竟让人都难以捕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话音到此为止的时候,王夭夭的目光落在沈棠的身上,还是那副半带了些温柔、友好的模样:
“前些年太闲,我恰好考了个牙医方面的医师资格证,要不我帮你拔了吧?”
语气温和柔软到类似于商量的地步。
说的像是出于善意,要帮沈棠拔一颗智齿一样。
然而每一个字眼组合在一起所透出的恶意,却让包括沈棠在内的厅堂所有人,内心都响起了预警的警报声。
——这简直比老巫婆还恐怖!
‘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人不可貌相’等等一系列的词语在他们的心中闪烁而过,不知在场有多少男士在短时间内不敢再去撩妹。
明明听的是拔牙二字,却有许多人悄咪咪地夹紧了双腿。
女人真可怕。
沈棠作为一名阳光下成长的新时代好青年,头回听见如此实力与语句相符的恐吓,感觉自己身上连血管都在发毛。
恰在此时,谢曜灵手中的杖节从末端处慢慢亮起。
在所有人以为她要率先动手的时刻,手杖却从她的掌中脱出,迎向半空中,与从王夭夭那头甩出的一道黑色锁链发出‘叮’一声响。
环佩相击、金器碰撞。
原来二人竟是同时出手了!
坐在厅内的所有人都在往墙角靠拢,扁平的小板凳上横向坐着的几个人,硬是拿出了高峰期挤地铁的架势,仗着自己的体重往里蹭,生怕晚一步,谢曜灵和王夭夭的招式就落在无辜的自己身上了。
这突然到来的灾难让靠墙坐着的几位兄弟苦不堪言,无奈之下,不知谁的肠子替主人发出了一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