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科学事件簿(200)
『我记得他不是跟他的球友聚餐……不对吗?』她讲到一半,赵邦华就笑了。
『取消了!敏敏啊,如果我说,严董今天晚上是特別去跟女孩子约会,妳相信吗?』
『什、什么意思?』
姜治炜挑眉,默默把音量开大。
『昨天他忽然问我如果要送一个初次见面、头脑聪明的理科女什么礼物比较好;我真的是想破头了!最后才勉强说可以送笔、表等相对高雅的饰品。妳想想!如果他不是要跟女孩子碰面,他问我礼物的事情干什么?』
『可是他强调跟別人初次见面耶!』
『是啊,所以我也想不透;妳觉得他会背着妳偷吃吗?』
张敏敏沉吟了一会儿说:『他不会。』
『哦?这么有信心。』
『因为我在他外套上从没闻过除了我以外的其他香水味;二十几年了,如果他会偷吃,他早就做了;你跟他也有八年了,应该很清楚吧?』
『这倒是……』
『不过,你说的这一点我也很好奇;我会找机会试探一下。』
『妳要小心!严董很多疑的。』
她哼笑,『拜托!他是我老公,他的个性我远比你要清楚……在路边停吧!』
姜治炜连忙用无线电通报。「他们要停车了!给你们拍。」
他让同仁的车挡在他面前,同时耳机持续传来他们两人的道別声。『好,妳再打给我!』张敏敏下车了,他没听见她说什么,不过似乎是约定了回程时赵邦华来载;难怪不需要他再出一次车。
无线电传来同仁说「拍到了」的回覆,他虚应,立刻打给欧耀光。「局长!」
『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是完成了……可是我刚刚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什么奇怪的消息?』
「我知道今天严瑞洋原本有个聚餐忽然取消,经刚刚赵邦华的说法我才知道他似乎是去见了一个女的。」
『谁?』
「不知道!可是强调是第一次见面,非常聪明的理科女……而且特地準备了礼物要送;我想对严瑞洋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物。」
『嗯……』欧耀光尝试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算了!大概是跟情人幽会吧?小姜,辛苦了,可以先休息了!』
姜治炜「喔」的一声掛断,尽管任务圆满完成,他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
「严瑞洋到底是去哪了?」
***
晚上八点半,严瑞洋开着自家生产的房车,停靠在汤英理租赁的公寓门口。
他比对了一下地址,确认无误之后拿了纸盒下车。
纸盒大约两个拳头大小;依照赵邦华的建议,他选择一支高级钢笔作为「见面礼」。
「甘硕宏毕竟是学者,他当年差点用手上的笔让国安局解散;送他的女儿一支笔……应该不会太失礼吧?」
他喃喃自语,在六月的夏夜里穿着黑色长袖衬衫,手上还揣着大衣;征信社替他弄到门禁卡,因此他得以安然通过警卫面前长驱直入。
进入大厅后,他戴上墨镜,以及手上的大衣。
「一七零号九楼之一……」他走向电梯间,并看见逃生用的安全梯。
九楼有点远。但他完全不想冒著被监视器拍到的风险,因此他果断选择楼梯。
「终于要见面了!」他难掩兴奋的低笑,「真不晓得妳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会像Lisa的女儿那样激动吗?还是別的反应呢?」
不管怎样都好,他只希望不要扑空。
千万、千万別让他失望啊!
*
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英理感觉自己倦意全消!
家里没人,贪图凉快的她只简单穿了浴袍就离开浴室;顺手解决穿了整天的脏衣,顶著湿淋淋的短发步入客厅。
「呼……才八点四十呀?」她瞄了时钟一眼,又抓起手机查看有无新讯息。「周警官还没回来,到底在办什么案子……」
突然,外门锁孔传来一阵窸窣,「总算回来啦?」她扬唇,原本没多在意,但鼠笼里的动静让她不禁驻足。「怎么了!反社会人格?」
笼里的金熊鼠一反常态的四处逃窜,而非平常听见靖琳到家前直挺挺站著的冷静模样。
锁孔发出的窸窣声仍在!英理猛然回头,再望向金熊鼠。
「不是……不是周警官?」
就在此刻,她听见外门解锁的声响。
190 15暴雨前的黄昏-9
开门进去之前,严瑞洋又戴上兜帽,确保自己的脸不会轻易曝光。
许久没用开锁器,技巧有点生疏了!面对汤英理的外门,严瑞洋足足花了一分钟才打开;要是里头的人机警一点听见了,就有足够时间应变!
但不管怎么应变,只要不是拿着枪面对他,就算对手是曾受过联邦调查局训练的见习探员,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他相信汤英理是不会藏匿违法枪械的。
里面还有一道内门,但解锁就简单得多了,不到二十秒,他攻破第二道锁,堂而皇之的走入室内。
灯是开着的。
他把礼物放在进门的鞋柜上,并向内探头,室内开着空调,这让他不禁低笑,「有人在吗?」拉着手套,他一手握住口袋里的电击器,只打算用左手探索。
虽然是租的,但客厅布置得很舒适,装潢走得是现代极简,却又采用大量的米白、肤色,硬木地板的纹路也很精巧;看样子房租索价不斐。
严瑞洋首先注意到的是电视柜桌边的那只鼠笼,他走近查看,「哎呀!真可爱……脑科学家原来不只一个室友?」旁边有饲料,他试着撒了一些,但金熊鼠竖起背部的毛,就躲在鼠笼里不肯靠近,也没因贪吃而放松戒心。
他勾起唇角,转向厨房,在那头,他发现了笔记型电脑,以及搁在电脑旁边一支黑色的数位产品,他拾起来一看,发现是录音笔。
「就当作是妳给我的回礼吧?」他自顾自地说,并收进口袋里。走廊两侧各有一间房间,分別是主臥室跟客房,但卫浴设备只有一套,且灯是开着的。
在洗澡吗?他侧耳倾听,却没听见水声,门也是开着的。原想打开房门寻找,但摘下墨镜的他忽地发现,硬木地板上留了一道带有水渍的脚印。
估计是不到三分钟前留下来的,从浴室出来一路走到电视柜附近,也就是他刚刚餵老鼠站的位置,然后……
他回到客厅,在尽头处有个占据半面墙的采光落地窗,窗帘没拉上,而脚印就延伸到窗子附近。
「原来妳躲在这里啊!难得有客人来,不见客吗?」右手握紧了电击器开关,他显得轻松自若,「听说妳回来台湾是为了要找当年下手杀害甘氏夫妇的凶手啊?容我提醒妳,就算找到了,妳也无法动他分毫哦!有效追诉期已经过了!」
重新戴起墨镜,他在落地窗门把上找到了带有水渍的指印!「来!让我仔细看看当年的漏网之鱼,现在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
听见门锁被开的当下,英理曾想赶快上去再加一道锁,但又担心这么做反而立刻就要被门外的入侵者发现行踪!
一个反应上的犹豫导致她错失机会!如果外门锁都能轻松解开,那内门肯定挡不了多久;她望向房间与浴室……那里是死路,不会是最好的藏匿地点!她的厨房没有阳台,唯一的阳台只有客厅这边。
没时间再犹豫了,她握着手机跑向落地窗,草草带起一点窗帘遮掩,再仔细将之关上。落地窗是透明的,因此不管向内望还是室内向外看都一目了然;她只能尽可能往角落挤,手机设定成静音后立刻拨打给周靖琳,在电话发出接通的「嘟嘟」声之际,内门也遭到攻破!
快接、快接!现在是六月的夏夜,英理却觉得浑身发凉!利用窗帘遮掩,她瞄向室内,看见一名高大的可疑人物黑色大衣入侵,并戴着兜帽、墨镜以遮掩面容,她完全辨认不出这会是谁,只知道是个男人!
终于,电话在响了四声后接通了,『汤英理!妳今晚怎么回事呀?夺命连环Call……』
「周靖琳!」她低声打断,「听着!事态紧急,妳现在人在哪里!」
对头的靖琳似乎还没感受到她的紧张,语调依旧带着笑意。『我在回家的路上了,怎么了?』
「有个陌生人趁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闯进来了!」她闭了闭眼,「已经进来了!现在在客厅里游荡!」
『什么!』靖琳惊呼,『妳门没锁吗?』
「当然有!他有开锁器……是个男人;我刚洗好澡,现在只穿浴袍,手上什么都没有,我不敢正面冲突,所以暂时躲到阳台了!」英理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而这个入侵者居然还撒饲料给反社会人格!「妳还要多久才会到家?」
『我快到了!可是……也还要快五分钟,家里这么小……妳躲得了吗?还是赶快叫管理员来帮忙?』
对!社区管理员!英理楞了一下,「我不记得管理室的电话!」
『天啊!好……好!妳等我!不管怎样想办法坚持住,我尽可能快一点回到家!』
电话就此掛断,这浴袍连个口袋都没有,她只能握住手机,同时四处张望着其他出路。
靖琳说得没错,家里太小了,就两间房、一个厨房、厕所还有客厅而已,剩下就是这唯一的阳台。他花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找到她这里来。
再次透过窗帘缝隙偷看,那个男人在厨房绕了一圈之后又往臥室方向走;不管他究竟打算在那里搜索多久,总之,这是难得的机会!
她咬牙深呼吸,趁着男人暂时离开客厅的短暂空档,勇敢地再度回到室内!
时间并不站在她这边,他一发现点着灯的浴室没人,会立刻折回来找这里……就在此刻,硬木地板传来硬底皮鞋的声响。
他折回来了。
这个时候所有理智判断都不管用了;英理直觉地趴低身躯,尽可能将自己藏在沙发与茶几的缝隙里——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身高一七五公分的不便!
男人自喉间发出阵阵低笑声,「原来妳躲在这里啊!难得有客人来,不见客吗?」
英理背脊发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但他继续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她抿紧嘴唇,以匍匐前进的姿态往厨房爬!
「听说妳回来台湾是为了要找当年下手杀害甘氏夫妇的凶手啊?容我提醒妳,就算找到了,妳也无法动他分毫哦!有效追诉期已经过了!」
听到这里,她终于知道这个入侵者是谁了——严瑞洋!
想不到他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入侵她的住处!是打算登门「收尾」?还是另有目的?她不知道,但他一进门发现屋内有人,不但一点也不退缩,反而兴奋得像条闻着血腥味的鬣狗……
哈!她都忘了,严瑞洋的绰号不就正好是「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