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科学事件簿(177)
「天啊!妳是谁?居然把我说成这样?现在是侮辱人都不用负责的吗?」
「难道不是吗?打从一开始,妳的老公就没有对不起妳;妳的交友复杂、挥霍无度的做法放在任何家庭里都是不可能被忍受的。更別说妳的酒品很差,岳小弟身上的伤痕都是妳打的吧?」
「我不可能会打孩子的,不信妳问日腾!」
「岳小弟。」英理稍稍放缓语调,对着岳日腾笑说:「现在没有变态叔叔会借着擦药偷摸你的身体了,有爸爸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说错话会被妈妈处罚了,你说,是谁拿藤条打你的?」
岳日腾畏惧的看了袁瑾雯一眼,他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最后「哇」的一声,「马麻……马麻喝醉会生气……生把拔的气,然后会打我!」
袁瑾雯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这一点有影片为证;郭俊荣拍了一小段妳体罚岳小弟的过程,想看看吗?」
「我、我不记得了!就算我有打好了,我老公家暴我可是事实!而且……妳刚刚说什么各取所需?这简直是侮辱人,我是日腾的妈妈,幼稚园里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关心孩子!」
「要是真的关心,妳会玩到现在才赶到儿子身边吗?为何妳接了警方的电话却只是骂了几句就掛掉?要是妳早一点告知警方郭俊荣的住处,或甚至放弃玩耍赶回家,今天的事件或许可以不用闹到这么大的!妳知道妳今天的冷漠,差一点葬送两个孩子的未来吗!」
面对英理连续的指责,她哑口无言!
英理哼笑,「不!妳根本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妳只在乎自己的享受、只在乎口袋里的钱、只在乎明天到哪里去,跟谁在一起玩!对妳来说,孩子就只是换取金钱的商品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妳就是整个案子里最可恨的那个人!妳的所作所为……」英理直视著她,一字一句的说:「根本不配称作一位母亲!」
袁瑾雯终于放下岳日腾,她呜咽著跪倒,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
「原来她就是妳所说的那个『丑陋的真相』。」
「嗯。」
两人一起走向停车场;夜风带来一丝丝舒畅的凉意。
「怎么知道的呀?」
「方组长叙述整件事情的概况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至少他身上的伤痕绝非出自於岳先生之手;当然会体罚孩子不见得就是失职的父母,只是一个接近学龄的男童受到这种侵犯,与他朝夕相处的母亲居然会不知道?」英理质疑的瞇细了眼,「要说她有多关心孩子,我一百万个不信!」
靖琳像是触电般微抖,她回想起自己即将遭到吴健雄侵害的当下,李月娇忽然冲进房子阻止的往事。
她其实一直都对此存疑;为什么妈妈冲进来阻止的时间点会这么刚好?就像是……早就在一旁默默观察,就等着这个可以将吴健雄自身边赶走的绝佳借口。
所以妈妈不是对她不闻不问,是吧?至少比那袁瑾雯强得多了!
「嗯……有道理!」
「蔡警官打给她的当下,算是她能够自我救赎的最后机会;她也没把握。得知这个结果后,我就已经不再对这个人抱持任何期望了。」
「虽然说妳的嘴巴一直都挺毒的,」靖琳嘟嘴,伸手来勾英理的肩膀,「但让妳这样指责一个人,可见妳一定对袁瑾雯感到非常愤怒对吧?」
「啊。」
她笑笑的,轻戳英理的脸颊,「又是这张扑克脸!」
「我就是这样。」
打开车门,她们同时进入车内。「日腾他经历过这种事……想必在往后的日子里会很辛苦吧?」
「我已经介绍蕙珠给岳先生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也能提供帮助;至少方组长的儿子没事……不幸中的大幸。」
插入车钥匙,靖琳忽然喊她,「英理。」
「怎么了?」
「其实……妳也挺关心小孩的嘛!」
她托腮,装作没听见的直视前方。
*
六月的第一个周末,幼稚园如期举办了户外教学活动。
美其名「教学」,实际上是让家长陪同孩子吃吃喝喝玩耍。
不过,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幼稚园发生不少事;松鼠班的老师因涉案而遭捕,弄得园长只好重掌教鞭,加上又有学童实际受到侵犯,更加深了家长们的忧虑。
但在方子骏与园方配合之下,岳日腾与方国胜的受害身分被极力淡化;岳日腾也开始接受心理辅导,并在事发后不久回到幼稚园上课。
这次的烤肉活动解除班级限制,让小孩自行寻找喜欢的玩伴;方子骏主动邀请岳立东跟他们一组,也能让方国胜带着岳日腾一起玩耍,增进情感。
只是在烤肉的过程中,不免还会谈到关于家庭的话题。
「是吗……确定离婚了。」
在英理揭露袁瑾雯的真面目后,她所要面对的不只是众人的唾弃,还有司法上的制裁;可说是彻底失去一切。
「嗯,我跟日腾说他暂时会没有妈妈照顾;不过我已经找到适合的保母了。」岳立东望向在一旁玩耍的两个孩子,仍是不免露出心疼的笑容。「那位警察小姐说得没错……之前的我忙着工作,到现在才发现,日腾是个坚强又懂事的孩子。」
「那也是因为有个刻苦耐劳的爸爸啊;我觉得小岳真的很像你耶。」颜孟儒刷完烤肉醬,笑着如是说。
「是吗?可是他从小就被人家说长得像妈妈。」
「我指得是个性啦!」她掩嘴一笑。
「哦、哦!懂了!」
「虽然我觉得男人事业心通常都比较重一点。但是!」方子骏开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他,「不管再怎么忙,千万不要忘了陪孩子;毕竟小孩长大的过程只有这么一次。」
岳立东坚定的点点头,「嗯……我知道!」
「吼?讲得很有道理嘛!」颜孟儒微嘟著嘴,「你也算是最近才开悟不是吗?」
「是啊!」他耸肩,大方承认,「之前错过的没办法追回,但是身为一个关心小孩的爸爸,怎么能忍受自己一直当局外人呢!」
「哎?什么局外人?」颜孟儒一脸疑惑。
方子骏笑而不答,喝了一大口可乐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
放上刚买的鲜花,周增祥缓缓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这座墓地的主人是对夫妻,他们同一天被刺身亡,也在同一天下葬。
他的责任。
四周空无一人,顶著大太阳,他跪了下来。
六月十日。在二十八年前的这一天夜里,他让这个家庭永远破碎了。
「对不起。」对着墓碑,他沉痛低喃。
不远处,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的汤英理,不著痕迹的转身离去。
170 14记忆之钥-1
#我说「不记得」,但其实事发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只有我自己知道。
***
有光。
头顶有光。
在一片昏暗的世界里,只有头顶那片蓝白色的亮光吸引她所有注意力。
她呼吸困难。
挣扎著爬起,又跌倒,她发现自己无法行动自如。
许多声音扎进她的脑袋里,像针一般;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个陌生男人的脸。
这是什么?
她在作梦吗?赶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她全身颤抖,原本活动困难的四肢像是重新获得动力;她用力划下那个蓝白色的光芒。
重获新生的时刻,到了。
*
她睁开眼睛,吸进整个鼻腔的消毒水味。
脸上还留有泪水,枕头也是湿的;旁边的点滴架看起来完全陌生。这是哪里?她隐约知道这里叫什么,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照顾一堆生病的人的地方。可是,说不出来。
她撑起身体,看见手上接着一根管子,额头包了一圈,眼窝跟脸颊有点痛,右脚也打了石膏……她用还算功能健全的左手去摸右脚那一圈白色坚硬的东西;这是石膏!对,她知道这个叫什么。
「这是……咳!」哪里?
「韦小姐!妳终于醒了!」
病床尾端站著一个女的,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妳等一下!冯先生去买便当了,我通知他,也顺便叫医生过来!」
「冯先生?」那是谁?她想问那女人,但她又急急忙忙跑掉了。
「啊!终于醒了。」、「还以为妳变成植物人」、「奇蹟呀!」旁边两床的病患与家属你一言我一语的,殊不知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等不到二十秒,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他瞪着她,她也是,不同的是两人的情绪天差地別。
「依珊!妳醒了……妳终于醒了!」男人放下便当,他欣喜若狂!「妳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她戒慎恐惧,紧盯着他伸来的手,在碰触到她之前用力挥开!
「你是谁?」
「我……妳不会是太久没看见我,一时忘了吧?」男人摸着胸口,感性的说:「我是冯怀生,妳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什、什么,男朋……」仿佛全新的概念进入她的脑海,她抚著额,摇摇头。「我不懂,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在妳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冯怀生双手托住她的肩头,「我们是情侣呀?妳忘了吗?」
「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瞪大双眼,发出宛如受伤般的嘶吼。
整间病房的人全都震慑了。
「这是哪里!你是谁?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东张西望,发现回应她诸多疑问的,是众人的一片茫然。
下一秒,她去拔右手的点滴!
「不可以!这、这里是医院,医院!妳受了很严重的伤,昏迷很久,好不容易才……」冯怀生拼命解释,但她置若罔闻!「依珊!」
她推开他,挣扎著从另外一侧下床;光着脚踏上病房地板,她还来不及感觉到冰凉,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地。
「依珊!妳有没有事?」
他要来扶,却被她抗拒著推开。「走开!」
院方人员很快赶到了,护理师们七手八脚的将她拖回病床;她激烈挣扎,但许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机能,她的力气完全不及其他人!
「施打10mg瑞芬太尼!」
「我不认识妳们!为什么要抓我?这里是哪里……好痛!」
护理师很快替她接回点滴针,并注入镇定剂。
「我是谁?你是谁……」她盯着年轻男人,药效迅速发挥作用。
眼前一黑,她再度沉入梦乡。
***
低著头,汤英理手握细致钢珠笔振笔疾书。
在这个电子化的时代,她手边仍保存大量手写资料与磁带,放在其他人眼中,完全就是与现实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