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为你(85)
这一声声祝福,一张张笑脸里,没有时懿。
19岁,由着时懿一声温柔的“生日快乐”开启的人生结束了。
20岁、21岁……从此以后的每一岁,都没有星光,没有时懿了。
时懿在哪里?又同谁在一起?
那块地方,像生疮腐烂、永远无法真正愈合的空口。无意中戳到,便是痛彻心扉。
*
元旦当天晚上,简鹿和回家了,尹繁露被雷伊琳她们宿舍叫去玩狼人杀了,宿舍只剩下傅斯恬一人。
零点零分,1月1号宣告结束,时懿靠坐在床边,扶额苦笑一声,反手把看了一整天,根本不会送出去的礼物塞进了床头抽屉的最里面。
她躺下身子,尝试入睡,零点三十分,还是认命地抓过了手机,完成每晚入睡前的最后一件事——看一遍傅斯恬的小号的动态。
熟门熟路地戳进主页,滑到全部微博页面。微博条数显示又增加了一条。习以为常地往下拖动想看看有没有点赞的动态,突然,她指尖僵住,整个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1月1日23点58分,傅斯恬发了一条微博,可见的。
她说:
lh说,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101,那我能许愿,以后可以不喜欢你了吗?
一刹那间,时懿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又疼又软。像是有闷雷打在她的耳边,又像是有烟花绽饭在她的心中。无法抑制的心疼、欢喜、爱恋压过了一切理智。
她翻起了身子下床,甚至忘记穿上拖鞋,急切地套了条裤子,穿了件长羽绒服,去客厅抓了车钥匙就出门了。
一路下到车库都没有碰到人。上了车,脚踩油门,开出一段路,渐渐觉得脚感不对。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光着脚,这才发现自己做了怎样的蠢事。
可不想回头。一刻都不想再多浪费。
一刻都舍不得傅斯恬再多受煎熬。
天寒地冻,夜深人静,她飙车到校园门口,停下车,甩上车门,赤着脚,披散着发,像疯子一样在午夜的校园里狂奔。
气喘吁吁,迎着宿管阿姨惊愕的眼光,她跑进宿舍楼、跑进电梯、跑到1510的宿舍门口。
宿舍门竟是虚掩着的。
时懿心跳狂乱,一贯沉稳淡然的面容上是无法掩饰的紧张。
她颤抖着手推开了门,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满室清辉中,有窸窣的床帘翻动声,随即,傅斯恬那张她朝思暮想的小脸探了出来。
像是根本没有预料过会是时懿,傅斯恬明显怔住了。
时懿心蓦地定了下来,唇角不自觉就有笑露了出来。她在女孩懵然的注视下踏进了这间承载过她们最痛苦记忆的宿舍。
女孩嗫嚅提醒:“繁露和鹿和都不在宿舍。”
时懿反手推上门,温声道:“我找你。”
她凝视着她,步步走近。傅斯恬在她隐含灼热的视线下,呼吸彻底乱了,死去已久的心脏仿佛顷刻之间在胸腔里复活了。
她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抖着声问:“有……什么事吗?”
时懿走到她的床头,仰着头望着她,目光比星辰还要亮,比湖水还要柔。她伸手拾了傅斯恬落在被子上的左手,带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嗓音低柔:
“我来找你许一个新年愿望。”
她的脸好冰好冰,可是她贴着手心落下的吻,好烫好烫。
“不要不喜欢我,一直一直,喜欢着我好不好?”
像烙在灵魂上的热吻,沸腾了傅斯恬浑身的血液。傅斯恬大脑充血般眩晕,一刹那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又做梦了还是真实发生着。
作者有话要说:小兔叽撑不住了,时懿抱着红彤彤的兔叽,心满意足。
以后夜里不看小号了,看吃兔叽的一百零八式吧。
第64章
上一次也是这样, 像梦一样,黑暗中,时懿站在宿舍里, 用很温柔很温柔的眼光注视过自己,而后用很伤人很伤人的话, 把自己推入了深渊。那样的痛太过刻骨铭心了, 从那以后,连梦中她都很克制,不敢有一丝逾越。
狂喜只有一瞬, 而后便是清醒的慌张。下意识地, 她想要抽回手。
时懿却用更大的力道握住了她,不让她挣脱。
傅斯恬一下子就乱了, 脑袋无法运转, 心脏完全失序, “时懿……”她颤着声像是想问什么:“你……”
时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水眸里隐隐透着哀求。
傅斯恬的疑问消失在喉咙里。她眼底露出哀伤, 忽然苦笑一声,仰起头,闭起了眼睛,颓然自语:“我一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出现幻觉。
细弱的声音含着哭腔。时懿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得到女孩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从下巴滑落, 击穿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傅斯恬为什么这样说。可她再也不想看见傅斯恬哭、再也不想傅斯恬这样委屈和痛苦了。她湿了眼眶,松开傅斯恬的手, 握着梯子扶手往上爬, 站到了比傅斯恬矮了一个头的高度上,伸出手,用掌心托住了傅斯恬的下巴, 极尽爱怜地为傅斯恬擦拭着眼泪。
脸颊上指腹的冰凉太过真实,温柔也太过真实。傅斯恬落在被单上的指尖狠狠地掐着指腹。
痛到麻木,这一场虚妄也没有结束。傅斯恬睁开泪眼,望着这张她魂牵梦绕,想爱不能、想忘不得的容颜,彻底崩溃了。“时懿……你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吗?我是不是疯了?”
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时懿抚摸着傅斯恬的脸颊,喉咙发堵,声音很哑,语气却柔得像是能拧出水:“不是梦,是真的。斯恬,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让你委屈了。”
昏暗中,傅斯恬的呼吸声却蓦地更沉了。“时懿,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她喜欢她又不让她不喜欢她,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说服自己死心了、已经努力习惯在黑暗中过活着了,她却又要来给她希望、撩拨她,把她推进更深的绝望。
她支撑不住,想忍住哭却无力为之,哽咽得语不成声:“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她咬紧下唇,怕哭声漏出来,蜷缩起身子,把头藏进膝盖里。呜咽声憋在喉咙里,很轻很闷。
声声虚弱却声声锥心。时懿的泪水抑制不住地跟着滚落。
她倾身把傅斯恬整个人环抱住。怀抱里,女孩的肩膀抖动着,瘦得硌手。时懿心如刀割,“我不想怎么样。”她用额头抵着傅斯恬的发顶,嗓音也染上了涩意,“我想和你在一起。想陪你失眠也想陪你安睡,想把星星也想把笑容给你。”
“斯恬,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傅斯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脑袋里全是时懿声音的回响,“斯恬,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欢喜的巨浪裹挟着无尽的悲哀向她袭来,无情地吞没了她。
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答应,可她咬破了下唇,含着血却说:“不可以,时懿。”
她抬起头望向时懿,长睫扇动间,泪水簌簌下落,眼底是无尽的爱恋与绝望。
时懿不明白。斯恬……拒绝了她?她脑袋还不愿意反应过来,心痛感却已经席卷了四肢百骸,险些要抓不住扶手稳定身子。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时懿失去了一切表情,声音低平得像死水。
傅斯恬摇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哀伤地说:“时懿,你有男朋友了。”
“你不是说恶心吗?”
她劝诫时懿,也是劝诫自己:“不要做你爸爸那样的人。”不要以爱的名义,伤害无辜的人。
时懿慢慢蹙眉,越蹙越紧,“我有男朋友了?”
“谁?我本人都不知道?”
她脸上的莫名与不悦不似作伪,傅斯恬呼吸都忘记了,整个人愣住,脑袋晃过某种可能,心跳一刹那间狂乱了起来。
“你……你不是答应了经常和你一起上课的那个男生的追求吗?”她紧绷着喉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