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为你(202)
时懿被带得也有了笑意,坐下说:“怕等会儿着急漏了什么,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
她们中午十二点半就要赶飞机去柠城准备参加第二天傅斯愉的婚礼了。
傅斯恬不疑有他,脱了围裙跟着坐下了。
时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傅斯恬,傅斯恬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昨夜受过噩梦侵扰的痕迹。时懿便有些犹豫。
如果是以前,可能她最后还是会倾向于就这么算了。但经过从前那些因为坦白不够才产生的误会后,她很难视而不见。
“昨晚你做梦了,你记不记得?”斟酌再三,她还是说了。
傅斯恬喝粥的动作顿住,抬头望向她,睫毛快速地扇动两下,笑意散去了许多。
“记得。”她无可奈何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我说梦话了吗?”
时懿点头,“我听见你喊爸爸了。”
她放下勺子,望着傅斯恬,眼神里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并不强烈,而是很温和,像是请求的那种。
傅斯恬心颤了颤,捏着勺子的指尖用了力,坦白:“我是又梦见他了。”
“他不在以后,我时常会梦见他。”她垂着眼睫,整个人像落进了阴影里:“前两年会更糟糕一点,这几年,已经少很多了。最近可能是因为快要回去了,所以又总不受控制地梦到他。”
“是想他了吗?”时懿试探地问。
傅斯恬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她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半晌,才低声地说:“时间太短了。”
“时懿,我有很多的遗憾,弥补不了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说得很轻,却像针一样,重重地扎进了时懿的心底。时懿一下子失语,喉咙哽塞。
她越过了桌面,用指尖勾住了傅斯恬放在碗边的长指,轻轻摩挲。
傅斯恬感受到她笨拙的安慰,扯出一抹很淡的笑,回勾住她,眼神温柔得像水。
“等回去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你愿意吗?”
时懿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郑重点头。
傅斯恬的笑便真切了许多。
时懿还想再细问的,但看着她隐含哀伤的笑颜,于心不忍。不急在一时,等到柠城去见叔叔时再问,也许更适合。她心里有了决断,放过这个话题了。
吃过饭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两人抓紧时间各自去卧室和外间的卫生间洗头洗澡、梳妆打扮。
时懿洗过澡了,只要洗个头、吹个头发、画个淡妆就好,所以当傅斯恬所在的那个卫生间响起了电吹风的声音时,时懿已经把自己收拾完毕了。
她从鞋柜里挑了一双浅色平底单鞋换上,打开门,去到傅斯恬的卫生间门口敲门,问:“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电吹风噪音立时停了下来,傅斯恬裹着浴巾拉开了门,笑着好像要说什么,在看清时懿的一瞬间却是卡壳了。
时懿穿了一条她的纯色系腰连衣裙,披散着长发,露出一只耳朵和一个造型大方的银色耳饰,妆容淡雅,整个人娴静温婉得像哪个书香世家走出的闺秀。
傅斯恬呆了好几秒,眼底有细小的波纹开始荡漾。
时懿保持微笑,温和地问:“怎么了吗?”
傅斯恬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这样,好有欺骗性。”
时懿挑眉。
傅斯恬帮她把连衣裙的领口提起,整理平整,由衷道:“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温柔,特别知性。”
时懿发出轻笑音:“我平时,不温柔,不知性?”
傅斯恬眨巴眨巴眼睛,软语辩解:“也不是,但是和现在这样感觉不一样。”
时懿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起了傅斯恬放在洗手台上的电吹风,让傅斯恬坐到镜子前,帮她吹头发。
细软的发在时懿的指间飘动,傅斯恬的梨涡在镜子里荡呀荡。
时懿忍不住问:“你一直在傻笑什么?”
傅斯恬在镜子里看着她,笑意深深:“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时懿应:“嗯?”
傅斯恬小声说:“我感觉我像是换了一个女朋友。”
时懿似笑非笑。
傅斯恬瑟瑟发抖:“你这样笑感觉就回去了。”
时懿声音淡淡的:“你要不要吹吹风醒一醒?”
傅斯恬“嗯?”了一声。
时懿放低了吹风口,调了冷风,对着傅斯恬细嫩的脸猛地就是一阵吹。
傅斯恬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吹得睁不开眼了,慌里慌张地转过身把脸藏进了时懿的腰腹间,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动。
时懿眉梢眼角也都是笑意,潜意识里因为要去见傅建涛而升起的紧张都消散了许多。她关了电吹风,垂落了双手,搭在傅斯恬肩膀上,陪着她享受着这一刻由衷的快乐。
十几秒后,傅斯恬终于笑够了,仰起头,下巴戳着时懿的胸骨,眼眸亮亮地说:“时懿,我叔叔会喜欢你的。”
“不管你穿成什么样,他都会喜欢你的。”
“做最自在的你自己就好。”
时懿愣了愣,用指尖顺着她的鼻梁往下滑,莞尔:“对我这么有信心?”
傅斯恬说:“对我叔叔的眼光也有信心。”
她仰高头,亲亲时懿的指尖,柔情又热烈地说:“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我想不到会有谁不喜欢你。”
时懿心跟指尖一起陷入了温软。别人看不看得到她不知道,她知道,傅斯恬都看到了。
值得了。
半晌,她问:“那你说穿什么好?”
傅斯恬眯眼笑了笑,狡黠道:“现在这样穿就很好。”
时懿:“……”
手起电吹风响,傅斯恬又被吹得呜呜乱叫,笑声洒落满室。
第152章 你猜我怕不怕?
下午两点, 飞机准点抵达柠城机场,时懿向朋友借的车已经提前让代驾开到机场了。
从机场开到傅斯恬老家所在的镇上,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虽然也是第一次走这段路, 但傅斯恬到底是柠城本地人, 路线要比时懿熟悉些,所以车子交给了傅斯恬驾驶。
说起来, 这还是时懿第一次坐傅斯恬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目看着驾驶座上娴熟操控着方向盘的傅斯恬,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很多年前她第一次上高速来柠城见傅斯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晃眼, 那个甜美青涩、接过玫瑰花就羞红了耳根的女孩子,就已经出落成了如今这样成熟迷人的模样了。
她感受到了时光流逝过的真实感。让人迷恋,也让人遗憾。遗憾没有陪傅斯恬走过她生命里最难走的路、没有见过她成长蜕变的全部模样。
“怎么了?”傅斯恬仿佛察觉到了她过于长久的注目, 笑着问了句。
时懿收回眼,在心里轻轻叹气, 淡淡说:“觉得有点惆怅。”
傅斯恬疑惑:“嗯?”
时懿答非所问:“一直没问过你, 什么时候学的车。”
傅斯恬如实答:“准备开餐厅后学的。因为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好意思都让我妈妈帮忙处理,所以食材都是自己一个个市场跑过后确定的, 那时候发现没车还挺不方便的。海鲜市场的老板就劝我去学个车,以后开个面包车什么的,自己进货也方便,我想了想,就学了。”
时懿想着傅斯恬开面包车的样子, 不禁莞尔:“那你面包车呢?”
傅斯恬说:“交给餐厅采购了。”
还真有啊。时懿笑意加深。她半真半假地逗傅斯恬:“不声不响地自己就学了。怎么办,我以前还认真想过很久等你有驾照了要怎么手把手带你上路的。”
傅斯恬等红灯,侧头瞥时懿, 眼里闪烁着明显的意外和感动。
时懿补完后面的话:“毕竟,看你手足无措,又强作镇定的样子,应该很有趣。”
傅斯恬始料未及,嗔时懿一眼,不由羞恼:“时壹壹,你好恶趣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