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豆麻岱(22)
唐岱逗他,问:“欸,乔儿。你现在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乔水被他问窘了,红着耳根子小声说:“……你有病吧你。”
唐岱回他:“你不说我难受,知道么。”话里还掺了点委屈,虽然明显是假的。
乔水知道,可还是忍不住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他,那时情绪上来了,抱着他时还想掐死他,他大声地嚷嚷:“我他妈喜欢你!喜欢你!行吧……哪儿有那么多问题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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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去,为了衬亮万家灯火。
他们没抓住暮色,走进那片昏黑里,偶尔经过路灯,唐岱看到乔水的眼睛被映得很亮。
“怎么样?”唐岱问他。
他们并肩,身高体型很接近,连影子都相称。
乔水反问:“什么怎么样?”
唐岱笑着说:“没了自由的感觉。”
乔水就转过脸看他,想看看他在说真的还是在说笑。他看半天,什么结论也没得出,只觉得唐岱笑眼弯弯很好看,可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承认的。他嘴上说:“不是早就没了吗?”他指的是他俩扯证的事儿。
唐岱:“你别跟我装糊涂啊,你知道不一样。”
乔水轻轻叹一口气,忽然一抬手,特痞特浑地勾着人的脖子,他俩一下贴那么近。乔水在唐岱耳边说:“哥,对我来说,那不是没了自由。”他顿了下,用食指指节蹭了下鼻尖,像是很难为情的样子,他把音量放低了,说出的话就格外温柔,“是没了孤独。”
“这城市太大了,我逃也逃不出去,总觉得没地方可走。每一天,我活着,醒着,可我什么也不盼,什么也不想要——这些不是自由。”他们停在没有路灯的街角,乔水几乎要把唐岱整个抱进怀里,他不去看唐岱,脸皮就能不那么薄,“人生又长又孤独。你知道我最烦这个。如果你不来,明天和昨天都会一个样。但是我和你说这个,不是说我就贪图这个。我是想告诉你,除了你,我没法跟任何人说这些话了。”
唐岱就在他剖白自己的时候搂住了他。
他差点以为乔水要哭,惨兮兮的,他抱乔水像抱自己的小可怜虫。
唐岱在夜风中低语,仿若和夜风一起轻抚乔水的发,他有点软和又有点调侃地说,“行,以后哥疼你啊。”
乔水在这拥抱里反手就要打人了,唐岱眼疾手快地制住他。乔水说:“你什么都明白是吧,非要听我说些你明白的……!”
唐岱安静了,正经地去看乔水的眼睛,那眼里情深意切的,他说:“不是的,我不明白才问你。”
乔水一愣,在昏暗中忍不住抬手去摸唐岱的下巴、脸颊,他可以这样碰他,他可以把所有的不安、焦躁和痛苦交给他,他可以和他吵嘴,和他拥抱,和他做爱,和他在一起。
“你不要这么问我了。我也是新手上路,好多都不懂,你得给我点儿时间。”乔水支吾出这么一句,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们身体紧贴着,他想唐岱会不会都发现了,可他还是舔了舔嘴唇,说,“唐岱,你缺爱吧,你缺我的爱?可我准备都给你了,你缺就跟我要吧,行吗?”
那瞬间,心简直就要跳出嗓子眼!乔水这一辈子也没这么紧张过,生理上的刺激让他鼻酸眼热。
他想看唐岱是什么表情,可他又不敢看,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唐岱看到他的表情,一定很窘。乔水就猛的凑过去,他亲唐岱,亲亲眉骨,亲亲眼皮,什么心思想法都乱套了,可独独不敢亲人家的嘴,他怕唐岱要跟他说些什么呢。
唐岱什么也没跟他说,那些酸啊肉麻的一句也没有了。对那些,乔水从来只是表面看着嫌弃,其实心里都想听。因此在唐岱扳着他的脸,亲上他嘴唇,咬他唇瓣时,他一点也不满意,就暗搓搓地在唇舌搅缠时咬回去。
他额头抵着唐岱额头,问:“你不要跟我说几句?”
唐岱笑一下,又探出舌尖舔他嘴角,像勾引他,嘴里却说:“你当年会总结呢?我想说就说了呗,怎么还要求上了?”
乔水愤愤道:“那你是不想跟我说呗!”
唐岱笑得肩膀都在抖,问他:“那你说,你想我说点什么?”
这话又是治他的,此情此景下,乔水能说出些什么呢。乔水反应得过来,在心里大骂唐岱歹毒。可他又不禁想起唐岱今天说他“活真烂”,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于是又拣出来说。
“也没什么别的了,你就鼓励鼓励我吧。”
唐岱:“要我鼓励你点什么?”
乔水四下看看,没什么人,他两只手忽然滑到唐岱的腰上握住,然后轻轻顶胯,顶住了还要蹭蹭,把个耍流氓的动作做得那么亲昵。
“以后别那么说我……你多夸我,我再接再厉,嗯?”
靠,这什么神经病。
唐岱万没料到乔水在大街上和他整这一出,心想自己让小孩儿一次,小孩儿怎么就疯了。
他乐了,又拿出那身又危险又撩人的气质,对人勾了勾唇角,“怎么,挺行是吧?哥今晚就治治你。”
他那只手把着乔水的后脖颈,在乔水耳边吹又潮又热的气,乔水登时抖了起来,唐岱的嗓音酿了蜜似的腻人,“不是你在床上哭着叫哥的时候了?”
在乔水身上,唐岱耍流氓的手段不可胜数。
他一抬手就隔着衣服准准摸到了乔水胸前那点,手指在乳晕的位置绕了一圈,乔水被弄得几乎以为自己没穿衣服。唐岱兽一般嗅着乔水耳后的味道,可他不亲也不舔,只用那么近的距离沙哑道,“回家吧,乔儿,我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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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岱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他泡在一缸子水里,透明的水缸有两米高。他站在里面看别人,别人从外面看他。他还梦到十几岁的乔水,不穿校服,学他穿帽衫,兜帽扣在脑袋上,在水缸外面朝他笑,那笑容很盛、很耀眼。他停在唐岱的水缸外面,蹦着跳着,两手扒在水缸上面就要翻进来,笨得像只要跳墙的猪。
可那只猪真翻上来了,挂在水缸壁上,一脸骄傲。唐岱从那时就想张开手接住他。他想,只要乔水跳,他一定接住他。
强光晃过眼皮,像看到集中一片的白的、黄的亮点。唐岱下意识想翻身,想抬手遮住,冷不丁被谁踹了一脚。
“哥,还睡呢?也不瞅瞅几点了,你他妈昨晚不说今天送我去么,干完就算是吧。”
这人聒噪得简直想让唐岱捂耳朵。
唐岱不得不醒转来,眯着眼睛找他,他看见乔水在床边刷牙,白沫子还在嘴里,稍有不慎就要喷他一脸。
乔水就含着那口牙膏沫含含混混地说:“操,男人床上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唐岱赶紧支起上半身,麻溜远离了乔水几十公分。他说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懒洋洋的,“把嘴里的玩意儿吐了再说话。”
乔水气着了,作势要呸他,想到自己晚上还要睡这张床又忍住,安生跑去卫生间吐了那一口,才又从那门缝探出头说:“你真是年纪大了!昨晚上搞是没搞我两下,今天床都起不来,也不知道谁搞谁。”
“谁搞谁?”唐岱坐在床上满不在乎地揉揉眼睛,“你用你的小翘臀搞我的大金表呗。”
卫生间里漱口的声音都加大了好几倍,“咕噜咕噜呸”,像要把唐岱也给冲到下水道里去。乔水又给点炸了,他踹开卫生间门,拿着牙刷隔着空气对着唐岱点点戳戳,“我要让你笑嘻嘻地活过今晚我就把自己那玩意儿给捐献了!”
“行啦。”唐岱闹完了,就下床帮人顺毛,“乔老师快上课去吧,用你母性的光辉普照普照时代新希望,别一天天颠儿的。”
“谁母性!啥母性!!!”
有关乔老师这个称呼的由来是这样的。
刚入冬,乔水又找了个新工作,给小孩当家教,教小提琴。在这方面他还是童子功呢,教小学生绰绰有余了。原本他这个长相身材是很难被人家家长找上的,可中间有唐岱牵线搭桥,事儿也就成了。
这个活儿轻松也能赚,唯一一点就是那家小孩儿太皮,跟乔水这样的暴脾气都能过好几回合的招而不死不灭,去一回乔水就想把琴弓卡到那小胖子身上拉一回。可他又不想让唐岱觉得他毛躁不踏实,硬忍了,加上小胖子学也学挺快,这么一教竟也平稳度过了两个月。
唐岱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把窗帘完全拉开,叹了声:“这么大的雪。”
P市今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在空中打转。窗玻璃上起了水雾,指腹蹭一下就落成水珠子,唐岱百无聊赖地在上面写“乔水是猪”。
“昨晚不就报了。”乔水走过来,正要帮人把脑袋后面睡乱的头发扒拉顺,看到窗户上这句,眼睛都瞪圆了。他从后面把人勒住,拨开唐岱留长的发,咬唐岱的脖颈,唐岱又嗅到那股薄荷味儿。
“让小褚他妈妈看见了多不好。”
乔水恶狠狠回他:“你围巾买来给我上吊用的是吧?”
唐岱笑疯了,把脖子亮给他咬:“小水,你咬死我吧,咬死我我也爱你,到了下面你记得每年烧你的原味内裤给我。”
闻言,乔水不咬了,在那牙印子上面舔舔,然后撒开,“呕”了一声。
他俩在电梯里等下楼,同款的新马丁靴,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
唐岱说:“这天儿不好开车呢。”
乔水:“不开了,没想着让你开。”
唐岱:“那还说叫我送你。”
“怎么,不乐意陪我挤地铁是吧?”乔水有点横又有点酸地说,他一副傲娇上天的样儿,“哎呀,不是昨晚在床上了,有的人一边干我一边说宝儿疼吧哥明天送你!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