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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话术(27)

作者:音爆弹 时间:2019-09-22 17:55 标签:校园

  一双手套递过来。
  “你的手太冰了。”严锐说,“戴着吧。”
  杨竹一把抢过手套,倒也没有马上戴,眨眨眼,“唰”地把手伸出来。
  “你不戴吗?你就不冷哦。”杨竹说,“给我摸摸。”
  严锐的手放在桌上,虽然也算不上温暖,但比他冰凉凉的手温度高了不少。他要摸,严锐便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两个人手握手面对面看了半分钟,杨竹不争气地先笑了。
  他捏捏严锐的手指,飞快转过身,背对着严锐一边戴手套一边说:“不行不摸了,等会把你也弄冰了。”
  严锐:“你捂热之后和我握一握就可以。”
  杨竹:“到时候又换我变冰了!”
  “你还在意这个吗?”严锐从后面整整他的围巾。
  杨竹的嘴角越咧越大,哼哼着说:“介意啊怎么不介意?”没等严锐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旁敲侧击地说,“不过今天是一个月,所以就勉强不介意了!”
  其实并没有约好过什么一个月纪念日的,甚至他提也没提过,只是自己在心里头傻乐。一个月有什么好庆祝的,照这样算的话一年要庆祝12次,频率太高就显得纪念日很不值钱。
  但是谁让他喜欢过节。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陪伴,热闹快乐的节日气氛向来与他无缘。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想要,和严锐在一起后,每个节日都显得尤其可贵。
  没有节日他都能自己生造一个出来。
  杨竹只好自己偷偷在心里头庆祝这个谈恋爱满一月的重大日子,简称满月纪念日。早上悄悄给严锐写了三张小纸条,和严锐交换水杯玩隐秘的间接接吻,大课间的时候又把手套还了一只给严锐,两个人分享好不容易焐出来的温度。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就足够让他心情变好了。
  雪渐渐地下大了,趴在走道阳台栏杆上往下看,可以看见常青树的树冠与地面上都覆盖了一层雪毯。校园里的学生对雪百玩不厌,拥挤下了教学楼,没几下就把铺地的雪踩得稀稀疏疏,重新露出地面的铁灰色来。
  少少几处雪较厚的,都被三三两两的小群体霸占,男生捏起丸子大小的雪球砸人玩,女生则写字做小雪人。
  而杨竹,杨竹不下楼,课间趴栏杆上看得不亦乐乎。
  严锐问他下不下去玩,他就睁大眼睛说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去,绝对不去,小孩子才玩雪,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
  早上放学了,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路过小树林,不停探头往里看。刚才刮了一阵大风,将树上积雪吹落在地,雪花随意堆着,像雪白沙丘一样在树根间起起伏伏。
  分明就是一副小孩想玩雪又要硬撑面子不好意思去的样子。
  越是和杨竹在一起,他就越能发现这个起初像个又臭又硬小刺球一样的男孩的柔软一面。杨竹在小树林这儿放慢了脚步,严锐就干脆停下,说:“过来一下。”
  杨竹歪歪头,很快意识到是自己的意图暴露了。
  操,怎么又没掩盖好!又被严锐发现了幼稚的一面!
  严锐冲他勾勾手指,他便红着脸跟上去,两个人在小树林间的小径上左绕右绕。
  校园内这种稍显隐蔽的地方向来是幽会的最好选择。树干枝叶在微风中沙沙响,雪落声窸窣琐碎,他们路过两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杨竹心痒地小声说:“我也想接吻。”
  他们在一棵树下停驻,严锐道:“容易被发现。”
  杨竹也知道,只能赌气地哼了一声,蹲下来,随手抓了一把雪。他和严锐一人戴一只手套,他又用赤裸的那只手来揉雪,掌心被低温的雪花冻得一个哆嗦。他只好赶紧把手拿开,擦一擦,再往掌心呵了呵气。
  单手捏好了雪球,他便放在地上,很快再抓一把雪又捏了一个。两个堆在一起,成了一个简陋的小雪人,他的心情这才又好起来。
  忽然,另一只戴着深蓝手套的手捉着另一个小小雪人凑过来。
  小雪人和小雪人的脑袋碰了碰。
  严锐轻声说:“这样行不行?”
  杨竹喜笑颜开,连声说:“当然行当然行!”他蹲着挪过来,越看这雪人越喜欢,催促严锐说,“放在一起吧。”然后竖起食指,开始在雪地上写字。
  他想写“庆祝严锐和杨竹在一起一个月”,但这太长了,地上写不下,想想,具体把名字写上去的话又容易暴露他们的关系,太有风险,最后只能写下四个字:满月纪念。
  写完他才颇有成就感地拍拍手。
  严锐盯着他的字,道:“你知道满月是什么意思吗?”
  杨竹理直气壮回答:“不就是满一个月!”
  严锐道:“满月一般指新出生的婴儿满三十天。”
  杨竹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看那两个小雪人,又看看自己写的字。
  坏了,没文化又闹笑话了。
  他一下恼羞成怒,想要蹲下来擦了,却被严锐制止,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
  “写了就别擦了。”严锐难得笑了笑,“就当是你想的那样吧。”
  我想的怎样?你说完之后我想的当然就变了啊!
  杨竹被严锐拽走,边走还边回头看那两个小雪人,脑子不自觉地发生偏差。两个小雪人伴着“满月纪念”四个字安安静静坐落在雪地上,他红着脸扭回头,离谱地觉得自己好像把自己和严锐满月的小雪人丢在那儿一样。


第46章
  谈恋爱之后杨竹开始沉迷于自己从前没做过的许多事情。他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和严锐牵手,手指勾着手指;他拿到片树叶都会异想天开拿到嘴边吹,想向严锐表现自己很多年前小学时学会的吹树叶;吃饭的时候他会突然张嘴闭眼拖长声音说“啊——”,等着严锐把自己筷子上的东西喂到他嘴里;连写作业他都会莫名其妙分心走神,想到严锐的眉眼,不自觉地落笔在作业纸上画,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后他第一个想法竟然还不是忏悔,而是后悔自己以前没学过画画,现在想画个严锐都不会!
  他的思绪比起以前更漫无边际了,有时候光是挂念和严锐相处的小细节都能挂念上老半天。
  例如那两个雪人崽崽,他在吃饭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冷不丁开口:“不行!”
  严锐问:“什么不行?”
  “我们等会再去一次小树林!”杨竹迫切地说,“至少把字改了!一个月纪念,就多一个字,等会就改!”
  严锐没想到他纠结这个纠结到现在,都半小时过去了,颇有点儿哭笑不得。但杨竹眼神认真极了,于是他回答:“好。”
  杨竹这才松一口气,能安心吃饭。
  严锐把他喜欢的肉夹到他碗里,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纪念日?”
  杨竹咬着筷子,乖乖地说:“因为很重要。”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种日子。”严锐说,“每个都很重要吗?”
  “以后可以把周期延长一点,反正都很重要!”杨竹振振有词地强调,“每个节日都很重要。”
  他看一眼严锐,严锐的眼中满是耐心,于是他屁股动了动椅子叩叩地挪了挪,往严锐那儿凑过去,半趴着仰着脑袋,说;“能和你过节每个机会都不能浪费。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严锐回答:“八月二十五。”
  杨竹立马掏出手机做标记,郑重地设了备忘录,在日历上加了日程,做完后才感慨:“就在开学前两天诶,好惨。”
  严锐不置可否,又说:“距离你的生日只差三天了。”
  杨竹愣了愣,差点没把筷子咬掉,震撼地说:“你怎么知道!”
  严锐帮他把嘴里惨遭摧残的筷子拿下来,回答他:“你来我家的那天我就问了,只是那时候你快睡着,所以不记得。”
  他确实不记得,忘了个一干二净。
  杨竹呆了一会儿,两只眼睛都睁得圆圆的,显得又愣又傻。严锐拍拍他的脸,他还在严锐手上蹭,好半天了,他才小声嘀咕:“那你不应该今天提醒我。”
  他垂下了头,手指在桌上画圆圈,眼神落在饭碗上,又飘向桌上还没吃完的菜。他突然不说话了,粗鲁从严锐那儿抢回筷子,低下头扒饭,像只小猪拱食地把饭吃光,吃完嘴边还沾着饭粒。严锐给他递纸,他拿走的动作还是和抢没两样,跟自己也仿佛有仇,擦嘴的动作用力极了。
  发泄完了,杨竹打个嗝,在桌上趴下,下巴抵在手掌上,看着严锐。
  “如果你今天不提醒我,到生日那天再跟我说的话,就是惊喜了。”杨竹说话时,下巴一叨一叨的,“不过现在说了也挺好,不然我到时候感动到直接哭出来就太丢脸了!”
  其实他现在的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光是提醒个生日差三天都要靠拱饭平复心情。严锐的手探过来,挑起一绺他的头发,在手指上卷了卷。
  杨竹还是趴着,心里头乱糟糟,一下子想这一下子想那。
  他四年没过过生日了,连他自己都不指望这个日子。
  他可以张口报出父母的生日,杨梅的生日,甚至是小学时唯一一个朋友(后来还闹掰了)的生日,刚刚问到了严锐的,也立刻就记下来。可能今天不能一下子记得太牢,但只要每天看一看这个日子,连续看上一周,基本就能背得稳稳的了。
  但现在和自己的生日差三天,不是严锐说,他都一时不会想起来。
  严锐终于开口:“起来,别趴着了。”
  他就乖乖爬起来,蔫蔫地坐着,仍然垂着头。
  严锐又说:“叫你起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杨竹疑惑地看看他,严锐手指勾了勾,说:“过来,给我抱。”
  这句话好言情,好像电视剧里头的男主角!原来严锐经常陪阿姨看电视是真的,没有白看!杨竹一下子有了动力,忙不迭爬起来过去坐严锐腿上,严锐摸摸他的头发,他又自觉抱住严锐的脖子。
  好会啊这个人,他已经不郁闷了。
  杨竹一感动就要表白:“你干嘛这么帅!”
  严锐搂着他的腰,说:“因为你喜欢我。对喜欢的人有滤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严锐竟然还会用滤镜这个词,杨竹感觉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一次,美滋滋地更正:“虽然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你就是很帅,放出去要迷倒一大片人的帅!”他心情好了,再想起自己的生日,又迫不及待地摇摇严锐的脖子,“我生日有没有礼物?有没有礼物?”
  “有。”严锐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又要收到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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