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设不太行(16)
不出十分钟,警方就把一干人等全都逮住了。
刚才在里面黑灯瞎火的看不太清,这会再一看,一帮人几乎各个身上都搞着纹身和耳钉,头发造型五花八门,服饰装扮流里流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带头民警的脸上洋溢出了丰收的喜悦:“大晚上进来搞什么的啊?”
“我们系进来给人搞卫森的啦,真的没干什莫鸭……相信我啊,阿sir。”钟未时一口港普学得像模像样。
顾礼洲嘴角一抽。
这人在搞什么!?
“没犯事你跑什么跑?”一个警察看着他,“好好说话!港台同胞一视同仁!”
“我,那个……”钟未时支支吾吾,“看他们都跑了,不跑显得不合群。”
顾礼洲:“……”
众警察:“……”
15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为了不干扰周围居民休息,警方当即就把一帮人塞进车里。
其中一位民警上车前还很热心地走到大非面前,温柔道:“小姑娘,他们刚才欺负你了吗?欺负你的话可以跟我们说。”
刚被押上警车的一干人瞠目结舌。
大非刚才都已经做好了被押上车盘问的准备,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脑子一阵眩晕,“谢谢警察叔叔”这几个字都已经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见他娇羞地挥了挥胳膊,摇摇头,表示没事。
“没事就成。”警察点点头,“女孩子大晚上的就不要在外逗留了,不安全。”
大非实在感动,眼含热泪地望向钟未时他们,摆出一副“别怪兄弟我没有陪你们赴汤蹈火”的无奈表情。
无奈归无奈,但当女孩子的好处未免也太多了吧!
强子是最后一个被逮到的,出门时还一脸“我是这片老大”的样子,丝毫不畏强权,“我就是带我女朋友出来遛个弯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在这里遛弯了?”
“少放屁!你女朋友哪个!?”民警说。
“喏!”强子指了指大非。
刚才那位热心民警扭过头。
大非:“……”
最终,西城区特快追债小分队,一个没漏,被一网打尽。
十分钟后。
誉城市南下分区警局内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人影绰绰。
十来个人‘黑恶势力’靠墙蹲着,等待接受组织上的盘问。
钟未时一脸颓丧,祈祷这事儿千万别化成他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礼洲到现在还没回味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觉不好睡还是电视不好看,非得跟他们进行什么逮捕二狗计划,把自己给整进警局了。
他搓了搓疲惫的脸颊,抬头环顾四周。
洁白的墙上挂着鲜艳的红色条幅“扫黑除恶,利国利民,举报黑恶,人人有责”“打击黑恶势力保一方平安,为人民群众建立美好家园”……
再扭头看一眼身边这帮吊儿郎当,不修边幅,恨不得连鼻孔都钻个眼的不良少年,顿时觉得警察把人一并带过来是有理由的……
这他妈不是收保护费的是什么!
“我看起来像黑社会吗?”钟未时感到相当疑惑,他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没干过什么缺德事。
顾礼洲心说你倒不像黑社会,像神经病。
一位年纪稍大的警察捧着茶杯走了过来,“都是干什么的啊?”
一帮人顿时跟鹦鹉似的吱哇乱叫,逛街的,遛弯的,去网吧的,买夜宵的什么都有……
顾礼洲就蹲在钟未时旁边,忽然听见他说:“路过的。”
“……”智商掉地上没捡起来吗!
“一个一个来。”捧着茶的那位好像是准备好了通宵审问,慢条斯理地往椅子上一坐,笑得可以说相当慈祥。
边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开始做笔录。
“先从你开始。”老民警指了指顾礼洲,“叫什么名啊?”
“顾礼洲。”
“哪里人啊?”
“本地人。”
“你呢?”老民警冲钟未时努努嘴,一连串地问了过去。
除了钟未时以外,所有人都是本地的,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最大的二十六,有些还是周围职教院校里翘课的学生党。
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与阴鸷,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求求你别告诉我爸妈啊警察叔叔……”
“你呢?几岁了。”民警看了一眼顾礼洲。
“三十二。”顾礼洲垂着脑袋,感觉有些难为情。
“啧啧啧,”老民警叹了口气,“你这岁数,按道理都能当他们监护人了,怎么还这么闹腾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别人家小区里去准备干什么?是不是你带头捣乱的?”
“……真不是。”顾礼洲真是有苦难言。
“政治面貌呢?”小民警问道。
顾礼洲:“党员。”
老民警又是连续好几声失望的“啧啧啧”,“亏你说得出口。”
“下一个,政治面貌。”小民警指着钟未时。
钟未时还在和强子他们小声串供,隐约就听见面貌两个字,和民警对视一眼,自信满满:“相当帅气。”
“噗——”老民警一口凉茶喷了出来。
一屋的人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轮到强子的时候,“我觉得我面貌也还行,就是比他稍微差了点。”
小民警笑得肚子疼。
钟未时看见顾礼洲的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一直抖个不停。
“笑屁啊!”
“他问你的政治面貌,是党员吗?”顾礼洲有点匀不上气。
“我也不知道啊,”钟未时有些无语,觉得顾礼洲应该会理解他的,便转向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应该不是吧,我真不了解这个。”
一帮人笑得更停不下来了。
这情况就好比在课堂上回答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全班人轮番取笑一样,钟未时红着耳根改口:“那我是党员行了吧。”
顾礼洲扶着额头:“求求你还是别了吧。”
笑成鹅叫的民警缓过气来,又开始提问:“那个手上纹牡丹的!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这是玫瑰!”皇甫强梗着脖子。
民警改口:“那个玫瑰,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皇甫强无奈道:“网管。”
民警指指钟未时。
钟未时没有犹豫,“我的主业是演员,副业的话……平面模特,服务生,校园跑腿,美食鉴赏员,农副产品推广大使……”
“农副产品……怎么推广?”顾礼洲陷入了知识盲区。
“他们说我吃相看着很有食欲……让我拍广告啊,就一直吃吃吃,五娘大米你知道吗,那个袋子上,印着我的头像!”钟未时兴奋道。
民警一愣,“这么多?那你还有空演电视?”
钟未时:“鲁迅先生说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
“下一个。”民警看了一眼顾礼洲。
“自由职业。”
钟未时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小民警一愣,“自由职业是什么职业?总得有一个范围吧?”
“暂时没定。”顾礼洲说。
果然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吗?
钟未时笑着挨过去,“原来你是无业游民啊,早知道你就跟我说啊,我分你一个职业。”
顾礼洲觉得好笑,“谢谢啊。”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吗!都32岁了,还没份正经工作,还好意思笑?”老民警一看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忍不住教育。
全体窃笑,就连值班的小女警都抿唇偷笑。
顾礼洲特想理直气壮地羞辱一句你一天的工资都他妈不及我银行的利息高,有什么可牛逼的,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
没必要,真没必要置气。
冷静。
风度。
要审问的人数较多,花样百出,弄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
顾礼洲蹲得小腿发麻,也顾不上地板干不干净,直接和大家一样,坐在地砖上,偷摸着搜了一下那个什么五娘大米。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好奇。
图片出来的时候,他又笑得肩膀发抖,把头埋进臂弯里。
蹲他对角的男生小声询问:“你笑什么呐?”
顾礼洲竖起手机。
照片上是一个巨大的农用黄底蛇皮袋,中央印着一个人像,正张着血盆大口吃饭,后边还有个老大娘看着他,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说当时钟未时拍这玩意儿的时候,年纪很小,再加上印刷模糊,难以辨认,但顾礼洲仍然依靠那对眼睛,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