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得那十年(46)
“君君,明天我得去一趟公司,事情堆积得多了些。”许庭深晃了晃邱示君的手,又在他额头上按下一吻。
“好。我早上给你做饭,你带去吃。”
“太辛苦了,你多睡会。”
“你吃不吃?”
“....吃。”许庭深认栽了,他哪里敢反驳一句。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邱示君就起来了。他的腿一天比一天好,疼痛在逐渐减少,许庭深请的按摩师很专业,每天都会过来帮他按摩。
邱示君趿着拖鞋走到厨房,昨晚上他已经把柔都腌制了,就剩下炒菜的功夫了。他点了煤气,等锅里的油热了,他把牛排放了进去。
邱示君的厨艺非常好,许庭深非常爱吃他做的菜。但是他又不舍得邱示君忙碌,于是宁可馋着嘴也不主动提。邱示君某天拎着许庭深的衣领,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对他说:“许庭深,爱吃外面的地沟油是吧?回头我给你在保温壶里灌一壶,你给我拌饭吃了。”
许庭深委屈地嘟了嘟嘴说他好狠,邱示君哼了声,转头抽了把刀在砧板上“哐哐哐”地切起了菜。那架势更要杀人一样。许庭深怕了,从此之后,每天坚持给邱示君报至少一个菜名,以求自保。
牛排已经煎到七分熟了,邱示君关了火,他把饭盒洗净了,然后用筷子把牛排装了进去。邱示君在这方面特讲究,说蔬菜和荤菜不能放一块,容易窜味。于是还给分了两个玻璃碗。
“醒啦?”邱示君的腰被许庭深从后面搂住,他没回头。
“嗯,被香味勾醒了。”许庭深亲了亲邱示君的侧脸,邱示君正在洗碗,他顺势朝许庭深弹了弹手指,小水花都溅在了许庭深的衣服上。
“你怎么这么皮啊?”许庭深低头看了看刚换好的衬衣皱了皱眉。邱示君关了水笼头吹了声口哨。
“再换一身呗,懒得你。”邱示君转头拨开许庭深,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许庭深!你偷我的蛋!”许庭深伸手从盘子里顺走了煎蛋,气得邱示君抬手就打他。许庭深得逞地笑笑,他嚼了嚼,等把煎蛋咽下去了才说:“再做一个呗,懒得你。”
“.....”邱示君感觉眼角抽搐,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冷冷地说:“你行。”
“君君我去上班了。”
“快滚。”
“我会早点回来的。”
“滚。”邱示君连眼皮都懒得掀,许庭深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转身走了。
邱示君用叉子戳了戳空盘子,心里气得激起三层浪。他随意地往外一瞥,才发现许庭深竟然忘了带饭。
“这个智障。”邱示君怒瞪着饭盒,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许总,鑫投的客户来了。”秘书敲了敲门,许庭深抬头应了声说好。
“许总。”
“您好.......”许庭深反射性地脱口而出,等他一抬头发现来人时,声音一僵。
单淼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淼.....单淼,怎么是你?”许庭深太震惊了,以至于都忘了请他坐下。单淼眨了眨眼睛,倒是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前两天不和许总敲定了项目,说好今天签合同的吗?”单淼有些不一样了。他说话的语气比起从前来更有自信了,眼神很笃定,很有底气。他穿得衣服也不像从前那样花哨了,变得简练干净了。最重要的是,他看许庭深的眼神,不再似从前那样胶着炽热。
“......对,对,签合同。”许庭深垂眸,从文件夹里抽出拟完的合同,他调转了个方向往前一推。
单淼伸手拿起来,他的眼神在纸上迅速扫过,末了,他拧开笔,在末端签下了名字。
“许庭深,你结婚了?”
第四十九章
许庭深闻言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蜷了蜷手指,目光因此渐柔。
“嗯。”许庭深的声音化着柔情,那尾音勾得单淼心里一凛。单淼转了转手里的笔,然后轻轻放下。他的背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突然一笑道:“是他吗?”
这个人称代词意有所指。许庭深看了单淼一眼没讲话,但是单淼在许庭深的眼底看到了不言而喻的答案。这个搁到现在,他牵一发还能动全身一刺的名字。
“你最近怎么样?”许庭深这句套话叫单淼嗤笑了一声,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不真不假地说:“要叙旧至少请我吃顿饭吧。”
许庭深猛地想起他出门前忘了带饭包,顿时背脊一凉。脑海里想起邱示君的脸,他在心里懊恼自己是头蠢猪,就光顾着调情,忘了粮食。
“合作愉快,吃顿饭当然是应该地。”许庭深扬了扬合同,他这句话仿佛是在强调,单淼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也不搭腔。许庭深率先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他捞起外套搭在手臂上。
“你想吃什么?”
“就你们公司附近那家粤菜吧,方便。”单淼和许庭深并着肩走,两个人乘着电梯下楼。
“好累。”邱示君坐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一早上都在忙着改词,莫迪的新专辑已经定了他四首歌,还剩最后一首,邱示君却始终觉得不够满意,歌词反复改了十多遍,还剩最后几个字,终于能收工了。
他瞄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打算去给许庭深这个智障送中饭。邱示君冲了把澡,换了件白T,又在身上罩了一件开衫才出门。
“你自己点吧。”许庭深把菜单递给单淼,单淼没接,他盯着许庭深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我要吃什么你不知道吗?”
许庭深的眼神警惕性地剐过单淼,他的口吻听上去有些严肃。
“单淼。”他别的话一句都没说,就只是喊了单淼一声,但那语气里似乎已经别有意味。
单淼的手指骨节立起,他抓住了桌布的一角,才不至于当场翻脸。他垂了垂眸,然后把手指一根一根地扯了下来。他掀开菜单,目光落在似曾相识的菜名上,突感讽刺。
“帅哥,是停在南门还是北门啊?”出租车快开到许庭深的公司楼下了,邱示君突然觉得胃有些痛。他出门急,什么都没吃。应该吃两块饼干垫垫肚子的。邱示君抬手按了按胃,眼睛瞥见马路对面有个超市,他拍了拍驾驶座说:“师傅,麻烦调个头,在那个超市门口停。谢谢啊。”
师傅倒是没嫌麻烦,麻溜儿地掉转车头。邱示君结了钱下车,他推门进了超市。他一心想着等下在许庭深的办公室和他一块吃饭,就随手买了一包小饼干。他付完款撕开包装拿了两块塞到嘴里嚼。
他边吃边往许庭深的公司走。饼干有些噎喉,所以邱示君吃得很慢。他手腕里套着饭包,左手拿着饼干,腮帮子因咀嚼的动作而鼓动。
“喂,沈砚书,我等下回鑫投。”许庭深和单淼一前一后出了粤菜馆,单淼的手机同时响起,他按下接听。
“知道了,你来接我吗?”单淼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更绵软了,不过许庭深倒没仔细去听。
“后期我们的同事会和项目经理联系的。”单淼转头对许庭深讲,他的脸色已经恢复自然,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看上去还是很小。
“好,辛苦了。”许庭深和他并肩往停车的方向走,两个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肩膀和手臂都无触碰。单淼微微垂头盯着脚下的影子,一时无语。
“小心开车。”许庭深将单淼送到了停车的地方,单淼的手搭上车门,这时,他回过头再一次看向许庭深的眼睛。
“.....邱示君?”单淼忽然开口,许庭深的心颤了颤,他顺着单淼的目光看过去,眼珠在瞬间差点夺目。
邱示君的手里还捏着小半包饼干,右手腕上挂着饭包站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邱示君的嘴里还含着小半块饼干,他突然有些嚼不动了。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饼干,塑料包装纸发出声响。
邱示君的视线转向单淼,单淼也盯着他看。邱示君在一瞬间产生了类似应激障碍的反应,混乱中仿佛身置在许庭深的家门口,也是同样的站位,只不过那会这两人在他面前半搂半抱。现在虽然没有肢体碰触,但是情形是类似的。
邱示君的本能反应就是转身走。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他不带犹豫地转身,右腿因为突然地发力有些抽筋,邱示君脸一抽,但是走路的速度不减。
“君君!君君!”许庭深几乎是一刹那就拔腿追了上去。他慌里慌张地从身后拉住邱示君的手腕,被邱示君猛地抽开了。
“别碰我!”邱示君低吼着,手里的饼干被他捏碎了,碎屑从指缝中掉落,邱示君却无感无知,他白着脸别过头继续往前走。许庭深急得一下子就冒了汗,他又不敢碰邱示君,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那声音听上去都快哭出来。
“君君!你别误会!我和单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代表鑫投来签合同,我把他送到.......”许庭深语速飞快,牙齿都险些咬到舌尖。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和邱示君的不相上下。邱示君停下了脚步,他走快了就容易腿疼,他身体晃了晃,许庭深眼疾手快地要扶住他,被邱示君硬生生躲开。
“出租车。”邱示君站在路边打车,许庭深太着急了,声音就不免有些大。
“你打什么车啊!”
邱示君太久没有听到许庭深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突然一愣。许庭深刚一说出口,就懊悔了。他立刻放软口气说:“君君......”
碰巧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邱示君想都不想就拉开了车门,许庭深拦着不让他上,邱示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推了一把许庭深,然后钻进了后排座。
车子一瞬间就如同离弦之箭发了出去。
邱示君抖着手去开门,他刚一进门,就冲进了卧室里。他猛地拉开了衣柜,又把行李箱拉了出来,他看都不看,直接就把衣服胡乱地往箱子里一丢。
许庭深到家的时间,和邱示君差了五分钟左右。他跑到家门口,发现家门大开,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君君,你干什么呀?”许庭深一把抢过邱示君手里的衣服,邱示君这回没拗过他,衣服被夺走的瞬间,邱示君彻底发作了。
“我干什么?我滚蛋啊,赶紧收拾一下给人家腾位置啊,不然等着您赶我走吗?”邱示君说话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连同声音也泛颤。许庭深发现他的眼睛很红,突然就心疼地一塌糊涂。
“君君,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
“我是误会了。我发现你没带饭,怕你饿着,所以打个车来给你送。结果是我犯贱。”邱示君都被气笑了,他推开许庭深往客厅走,许庭深紧跟着他,不断地和他解释,邱示君充耳不闻,他走到餐桌旁,把饭包的拉链拉开,拿出那两个玻璃碗,他甚至都已经替许庭深加热过了,所以饭盒拿在手心里还有余温。